不過他轉而一想,哪個正派男主角會像自己這樣飽暖思淫欲呢?尤其是國慶放假這幾天,不能見到楚眠了,他便更向往接近對方,也就是字麵意義上的肢體接觸。


    每當夜深人靜之際,他會不自覺地蜷縮身體,本能地渴望被楚眠擁抱。


    於燼看不下去他那副思春期多愁善感的樣子,直截了當地說:“哥,你想沒想過還有一種可能性,是楚眠哥哥也喜歡你?”


    “楚眠不是那種人,怎麽可能像我一樣喜歡朋友,連節操都不要了?”於燃不抱希望地擺擺手,“我了解楚眠,他就像個天山雪蓮,千年靈芝,貞潔烈女。”


    歸根結底就是兩個字——神聖。


    忍過這幾天,於燃嘴裏的血腥味差不多沒了,楚眠經常發qq提醒他注意飲食,保險起見這周隻喝粥填飽肚子。


    假期結束,於燃的作業進度依然在20,反正楚眠之後會借他抄,他不慌不忙地收拾好行李,去學校坐大巴。今早陰天降溫,冷風一吹,凍得室外的人直哆嗦。


    “又要去防教育基地了,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去年的教官。”於燃伸了個懶腰,分給楚眠一隻耳機,然後播放昨晚緩存的幾集《萬萬沒想到》。


    兩人輪流舉著手機,等四條胳膊都累了,大巴車正好到達目的地。


    大家去年在這裏度過了五天軍訓時光,再回來看看倍感親切,挑選宿舍的速度也更快。於燃又一次被推舉為宿舍長,催促其他幾人放行李下樓集合。


    方昭彎腰鋪床單被褥,跟他們說:“這基地的枕頭被子該不會還是去年那批吧?都多少人睡過了。”


    “不知道,還好我媽給我從家裏帶了。”於燃簡單提起自己的毛巾被一角,“就是有點薄,得疊著蓋。”


    趙無力收拾完躺下歇著,隨口調侃道:“於燃,你跟楚眠可別再跟去年一樣,去小樹林偷情了啊,被抓住影響不好。”


    他漫不經心,但話裏提到的兩個人聽完皆是一愣。


    方昭手上的動作也頓住了,他故意劇烈地咳嗽,用聲音緩解空氣安靜的尷尬。


    關於“於燃是彎的”這件事,方昭從始至終都沒跟任何人提起,算是幫於燃保守秘密。班裏同學時不時拿這倆人起哄開玩笑,方昭以前沒在意,但現在會不停地替於燃擔心。


    盡管當事人並沒有承認,方昭還是肯定於燃對楚眠的態度超越了友情。在他看來,於燃目前是一段注定悲劇的暗戀,因為楚眠這人的生活重心明顯在學習上麵,平常也不見對於燃待遇特殊,分明就是普通朋友的體貼。


    除非楚眠私下對於燃關懷備至,不讓他們知道。


    教官吹哨召大家集合去開動員大會,台上領導還沒念完發言稿,雨珠就接連掉下來,同學們原地解散。


    從濕冷的室外進入屋內後,於燃的腦袋就開始疼痛,他雙手按揉著太陽穴,道:“我跟你們說,我現在就跟被唐僧念了緊箍咒的感覺一樣。”


    旁人當他閑得沒事胡言亂語,隻有楚眠真正注意他身體,問:“是不是剛才受風了?”


    “不知道,今天早晨也有點頭疼。”


    楚眠走近一看,於燃躺著充水枕頭,這東西貼在皮膚上十分冰涼。估計於燃這幾天為了牙齦消腫吃了不少冰淇淋,加上最近降溫,頭疼是必然的。


    “你先忍會兒,我去找教官要點止痛藥。”


    外麵的雨下午停了,眾人出去集合,在教官的帶領下往農田參觀。於燃吃完止痛藥稍微緩和了點,跟在隊伍後走,轉頭剛想跟楚眠說話,發現對方站原地不動,垂頭昏昏欲睡。


    楚眠全然不知於燃扶著自己,無意識地進入睡眠狀態。等他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長椅上。而於燃正坐在旁邊,摟著他肩膀。


    “解散了?”楚眠問。


    “他們在食堂呢應該,你餓嗎?要是不想去,咱倆回宿舍吃麵包吧。”


    楚眠點頭答應,他忽然覺得眼前的場景有幾分眼熟。附近落葉堆滿地麵,前方是一片漂滿水草的人工湖。


    他很快想起來了,去年的某個夜晚,自己正是在這裏跟於燃約定畢業後一起去北京達成夢想。有些細節時隔一年還記憶猶新,比如於燃當時神采奕奕的側臉,和兩人拳頭相碰的溫度。


    或許那是他們第一次對彼此坦誠,記憶親切得仿佛還在昨天。


    “走吧。”於燃率先從長椅起身。


    這回學農於燃學乖不少,不張羅著吃火鍋了,行李箱隻有飽腹零食和假期作業。他跟楚眠這次選的床位仍是兩張相鄰的上鋪,晚上睡覺時,腦袋會離得很近。


    熄燈後,趁別人還在聊天,楚眠小聲問他:“頭還疼嗎?”


    “好多了。”


    楚眠放心地閉上眼,過了不久,他聽見於燃喃喃自語抱怨了一聲“好冷”。


    “蓋這裏的棉被吧,挺厚的。”


    “不要,我媽說很髒。”於燃嘟囔著,“唉,明明在家蓋毛巾被一點都不冷啊……噢,因為在家可以跟我弟一起睡,抱著他暖和。”


    楚眠睜開眼,仰頭說:“你別枕你的枕頭了,不然明天又要頭疼。”


    “嗯。”於燃答應著,渾身縮成一團。


    半晌後,他又忍不住再次歎息:“好冷。”


    宿舍裏其他人都已經睡了,沉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楚眠欲言又止好幾次,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問:“你要過來嗎?”


    他故意說得很含糊,沒指望於燃能聽清內容。


    結果於燃不假思索地起身,“好啊。”


    於燃小心翼翼地從床鋪邁向梯子,盡量不發出任何動靜,然後悄悄踩著它爬上楚眠的床。


    床鋪的寬度勉強容納下他們兩個身材頎長的男生,楚眠早就麵向牆壁,背對著於燃,默不作聲地把身上的棉被分了大半過去。


    他閉上眼準備睡了,卻不料於燃鑽進被子後,自然地伸出胳膊摟住了他的腰。


    楚眠渾身發麻,條件反射地打顫。這輕微抖動嚇到了於燃,連忙抬頭問他:“怎麽抽搐了?”


    楚眠輕輕“噓”了一聲,示意他其他人都在睡覺。


    於燃臉貼在他背脊,這下溫暖很多,身體也不用緊繃著了。


    被他這樣抱著,楚眠根本毫無困意,就算想睡病發作都行不通,黑暗裏睜眼發呆。


    以前也不是沒跟於燃同床共枕過,隻是那次在酒店時,他對於燃的喜歡還沒蔓延到“情不自禁”的程度。就算親密地挨在一起聊天睡覺,也是以朋友的身份。


    如今要是再把他們倆定義為“普通朋友”的感情,楚眠自己就率先不願承認。


    而令他最不滿意的是,於燃總是在他們的關係裏占主導地位,不僅能隨心所欲攪得別人心神不寧,到頭來卻還是一副對任何事都全然不知的模樣,愚鈍至極,又讓人氣得咬牙切齒。


    猶豫過後,楚眠輕輕挪動身體,翻身麵對於燃,選擇接受當下出格的曖昧氛圍。


    彼此的呼吸在空氣裏交纏,於燃也睜著眼,借窗外微弱的光亮,抬手幫楚眠睡衣領口的扣子係好了,還小聲說:“別凍著哈。”


    楚眠立即閉上眼睛,讓對方以為自己睡著了。


    於燃語氣極其輕緩地喚他兩聲,見沒有應答,就嘀咕了句“惡魔召喚術,封印解除”,然後心滿意足地鑽進楚眠懷裏,偷偷嗅著他懷裏的沐浴露香氣。


    兩人身體在狹窄的床鋪上緊緊依偎,楚眠借調整睡姿的動作,抬手搭在於燃身上。


    他假裝睡意太重模糊了意識,順利地把少年擁進懷裏——像是抱著一大顆“失眠藥”。


    第64章 “啊?”


    清晨,基地悠長的號角聲響過, 宿舍裏的人陸陸續續醒來, 互相催促起床。


    方昭雙眼半睜, 坐在床上叫了於燃半天, 都不見對方起身。


    楚眠身體緊挨著牆, 警惕地掃視一圈,大家果然還沒發現他床上多了個人。他悄悄推於燃肩膀,俯身壓低音量喊人起床。


    於燃點頭, 閉著眼睛爬起來。楚眠本想趁別人不注意趕他下床, 卻不料下一秒,於燃高舉雙臂伸懶腰, 順便發出了一道愜意又突兀的呻吟,迅速吸引宿舍其他人目光。


    “我去!”趙無力抬頭一下子驚醒了, “宿舍還沒開燈呢,怎麽這麽亮啊!”


    眾人詫異或驚疑的聲音接連不斷, 很快轉化為調侃。其中最意外的當屬方昭,他原以為楚眠對待於燃會把握好分寸, 沒想到那衣冠楚楚的外表下照樣有一顆躁動不安的心,床上的於燃就是最好的證據。


    合著這倆人比他想象中基情更深……方昭瞬間感受到了單身人士的孤獨。


    於燃頭發淩亂, 坐床上半天才睜開了困倦的睡眼, 這剛醒就能見到楚眠,他馬上心花怒放地綻放笑容。


    當著那麽多人的麵, 楚眠不好意思對於燃太親切, 隻得別開臉悶悶地催他下床。於燃很聽話, 動作麻利地下去換衣服,跟著其他人先去洗臉刷牙了。


    楚眠長舒一口氣,低頭把床單鋪平。於燃睡覺挺老實,反倒是自己會無意識地挪動身體,剛才睜眼發現於燃都快被他擠下床了,幸好有木板遮擋。


    兩人相擁入眠的溫度還殘存在被子裏,楚眠遲疑了幾秒,沒有把它疊起來。


    學農任務非常輕鬆,大家按時吃完早飯,再休息半小時,就可以排隊去博物館參觀。屏幕上放映著科普毒品危害的紀錄片,很多人都蹲在地上開小差。


    於燃胳膊被人碰了碰,轉頭看見一個鍋蓋頭女生,問他:“你有火嗎?”


    “名字裏有。”


    “我要打火機!”


    “沒有。”於燃說,“吸煙有害健康,陸子垚。”


    女生換了個蹲姿,垂頭歎氣:“這實驗班怎麽回事兒,一個抽煙的都沒有,我都憋了一天了,再借不著火就得去找教官要了。”


    於燃認真地為她想出個主意:“你鑽木取火試試?”


    高二開學後,班裏迎來了一些新麵孔,這些從普通班努力考進來的同學大部分都是安靜內斂的類型,心無旁騖愛讀書。唯一一個能跟於燃性格合得來的人就是陸子垚。


    雖然剛開始,於燃完全把她當成了男生。陸子垚從五官到發型都非常中性,隻是個子稍微矮了點,連聲音都比一般女生粗重。於燃之前連著兩天跟她稱兄道弟,結果到了周三的體育課才發現真相,震驚得中午沒吃飯。


    “你知道咱們一會兒要幹嘛嗎?鑽木頭。”陸子垚為了省力氣,索性坐到地上,“我跟別的班打聽過了,這個場館是基地最北,咱們得徒步走到最南的樓,累死了。”


    她坐下提起褲腿,露出一截幹淨纖細的小腿。於燃正好看見了她腳踝上的傷疤,是一個暗紅色的“t”字母。


    “你這怎麽弄的?”於燃關切地問,“疼不疼啊,被誰砍了?”


    陸子垚輕描淡寫地告訴他:“我自己用美工刀剌的,結痂了就揭開,然後上藥,弄了大半年才留下疤。”


    於燃聽了肩膀都驚愕地縮起來,倒吸一口涼氣,“為什麽?你可真下得去手。”


    “為了紀念我前女友,她名字裏有個‘t’字,而且這也能代表我自己,因為我就是t。”陸子垚伸出手指撫摸腳踝上的傷疤,字母微微凹下去,表麵光滑,總吸引她去摩挲片刻。


    於燃不知該佩服她自殘的勇氣,還是該質疑這種行為的意義。他沒來得及問“t”究竟是什麽意思,前方教官下達指令,即將前往另一個目的地。


    於燃站起來跟上隊伍,出場館後,他從口袋裏掏出兩枚白色正方形的東西塞給楚眠,說:“給你的。”


    “什麽東西?”楚眠接過來捏了捏,有些軟。反過來認真觀察了一下,發現是未拆封的衛生巾。


    他頓時兩眼一黑,馬上還給於燃,快步向前走。


    於燃追過去,“你拿著用啊。”


    楚眠臉色複雜,嚴肅地說:“我用不著。”


    “我聽說一會兒要走好遠,你把這個墊進鞋裏,走路不累。”於燃神秘地說,“這是她們女生告訴我的方法,特別管用,我昨天特意找夜希要了兩片。”


    楚眠難以領受這份好心,隻能倉促把那兩片衛生巾收進口袋,點頭敷衍於燃。


    不過就算他動作再快,不遠處的方昭還是清晰地辨認出了他手裏的東西。


    在方昭的認知裏,衛生巾的作用是止血,再結合楚眠那副慌張躲閃的樣子,他懷疑於燃昨天半夜趁大家睡著時,幹了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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