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是冷血。”


    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白莧有點後悔停車了。然而肖問東的舉動,看起來比她還要後悔。


    看著絕塵而去的汽車,白莧有點沒有反應過來。難道對方費這麽大力氣,就是來罵自己一頓的?


    回到星月灣的別墅裏,推開大門,肖問東的臉色不是特別好。


    看樣子是沒有成功。


    也對,這事兒放到自己身上,自己恐怕也很難釋懷。跟肖問東不同的是,肖鳴心中竟然沒有多少怨懟。


    “爸,我們現在怎麽辦?”


    想到女孩的說“不”時候的表情,肖問東咬牙,“孟氏不行,不是還有陸氏麽?”


    說做就做,時間不等人,他緊接著就撥通了陸氏企業現在的掌舵者——陸歸遠秘書的電話。


    讓秘書把手機交給陸歸遠,肖問東像麵對孟既庭的時候那樣,開始同陸歸遠商談投資的問題。


    似乎知道是他,陸歸遠並沒有什麽意外的情緒。


    “15%的股份,這個條件你覺得怎麽樣?”又一次,肖問東的心緩緩提起。


    “工作的事過會兒再談。”跟各種財經報導中寫的一樣,陸歸遠是個很溫和的人。


    “我隻想問問,你們肖家到底是怎麽對待我侄女的。”


    “聽治光說,她在你們家過的可並不好。”


    侄女?


    陸家第三代的女孩什麽時候來過自己家?


    心中驀然湧現出不祥的預感,遲疑了片刻,肖問東硬著頭皮道:“抱歉,你侄女是……”


    什麽時候海市出現了這號人物了?


    原來他連這都不知道。


    安靜了七八秒,陸歸遠輕輕的吐露出了兩個字。


    “白莧。”


    作者有話要說:  白莧:我怕我人渣……


    孟既庭:你已經是了!


    沈興柏:妹妹對上司耍流氓,我該幫誰,在線等,挺急的~


    第39章 委托


    白、白莧?


    幾乎是瞬間, 肖問東的大腦就眩暈了一下。恍惚間, 他又想起了當天生日宴會上發生的事。


    當時站在白莧身後的,有兩個青年,一個許肖榮,一個陸治光,而其中陸治光的父親,就是電話那邊的陸歸遠。


    當時許肖榮說收養白莧的老者是他父親的老師,這個時候, 一旁的陸治光並沒有吭聲。


    所以“我的侄女”這句話的意思是……


    麵色幾經變化,片刻後,肖問東語氣之中滿是艱澀:“沈楨生沈先生, 是你……什麽人?”


    除此之外,他實在是想不到別的可能了。


    終於猜到了麽?


    陸歸遠眉頭微動,他的語氣依舊溫和, “沈先生是我父親的好友, 我是從小看著莧莧長大的。”


    當年嘴巴甜甜的小姑娘,如今已經長大成人了。不過……想到自己兒子說過的,她在肖家過的並不是那麽如意的事, 陸歸遠心中就有些惱怒。早知道這樣,自己就應該在沈先生仙逝之後, 不顧白莧的反對把她接到自己家裏來。


    但到底是經曆過風浪的,陸歸遠沒有表現出來,肖問東也就猜不到他心中所想,“……原來是這樣。”


    可能是因為心情複雜, 連帶著肖問東的聲音也變得起伏不定。雖然沒了白莧的這層關係在,但他們還能談生意不是麽?


    “不,我們再繼續聊聊股份的事?”


    “不急。”好似沒有看出來肖問東的焦急,陸歸遠繼續剛剛的話題,“我想知道,白莧到你們家之後,你們有關心過她麽?”


    電話那邊的人對女孩的看重,似乎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深。


    因為對方犀利的口氣,被逼無奈,肖問東隻能硬著頭皮撒謊,“……有。”


    有?


    仿佛聽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一般,陸歸遠低笑了起來,“你所謂的關心,就是指把她一個人放丟在家裏,然後隻有早上……不對,連早晚飯都沒有一起吃過麽?”


    “你怎麽知道?”肖問東愕然。


    這些事不是隻在他們家中發生過麽?


    “白莧跟你告狀了?”


    看,這就是肖家的態度。


    陸歸遠才不管別人怎麽樣,既然肖問東這個一家之主遇到事情第一時間就開始懷疑白莧,那麽其他人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


    直接一竿子打死一船人,陸歸遠眼神微涼,“如果真的關心某個人,她之前遇到過什麽事真的很難弄清楚麽?”


    “我不僅知道這個,我還知道你們覺得她就是一個貧民窟出來的平凡的姑娘,雖然麵上表現的很客氣,但你們都懷疑她立身不正、作風不檢!”


    很顯然,陸治光已經把宴會上發生了什麽,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自己的父親。


    六歲的小女孩會去勾引男人,這種鬼話肖家人也信!?


    其實當時聽到這些的時候,不僅是陸歸遠,就連陸家老太爺,也就是沈楨生的好友,一個八十多歲的老頭子都氣的拋開了自己的身份,直接在小輩麵前罵娘。如果不是陸歸遠和陸治光攔著,他甚至還要坐車到星月灣,當麵質問肖家。


    他們是不是欺白莧身後無人,不然怎麽敢如此肆無忌憚!


    肖問東這五十多年真是都活到狗肚子裏去了,肖氏有這樣拎不清的老板,能坐大到今天這個地步簡直是個奇跡。


    不過看現在這情形,輝煌的日子似乎馬上也要到頭了。陸歸遠暗忖。


    這個時候,肖問東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一件事,電話那邊的人,似乎是為白莧抱不平來的。


    明明從血緣關係上來講,白莧是自己的親生女兒,理所應當去親近肖家。但她本人非但對自己愛答不理、處處頂撞不說,在別的方麵還處處給自己沒臉,更甚者,白莧居然能夠對肖氏的現狀視而不見。


    幫忙跟孟既庭搭線,不過就是舉手之勞而已,但即使是這樣的小事,她也不願意幫忙。


    想到這裏,肖問東的麵色一陣青一陣白,好不難看。一旁的肖鳴見狀似乎是想說什麽,但終究,他到底沒有發出聲音。


    肖問東對白莧的態度有待商榷,但肖問東對肖鳴這個兒子卻是真的好,所以無論他做了什麽,肖鳴都沒有立場去指責他。


    “我知道是我們不對,明天我一定會向莧莧道歉的。”被人以強硬的姿態提起自己的錯誤,惱羞成怒之下,錯誤也就變成了理所當然。


    這是所有愛麵子的人的通病,肖問東自然也不意外。在這短短兩分鍾的時間裏,他心中對自己親生女兒的那點愧疚逐漸開始消散,到了最後,惱恨的情緒陡然出現。


    剛開始隻是一點點,後來越聚越多,再也無法收拾。


    肖問東甚至開始後悔,自己如果當時沒有理會那張鑒定書,將錯就錯,就這麽一直生活下去其實也不錯。


    再或許,白莧不出現的話,肖氏也不會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現在我們是不是可以拋卻個人恩怨,來談談生意方麵的事宜了?”跟心中翻湧的情緒不同,肖問東的姿態一降再降。


    這世界上,到底是利益二字為重。他就不信,在陸歸遠這種商人麵前,白莧還能比錢重要。


    “我可以再給你加10%的股份,一共25%。”


    如果拿到的話,肖氏差不多可以算是並入陸氏之中了。這條件,竟然比給孟既庭的還要優厚許多。


    現如今,肖問東確實是走投無路了。


    沒有過多的思考,陸歸遠就明白他心中是怎麽想的了,“說實話,我跟你聊這麽許多,確實隻是為了給莧莧出一口氣。”


    “肖氏的股份雖然不錯,我也有些心動,但還不到非要不可的地步。別急著反駁,即使是肖氏沒有出事的時候,我也會這麽說。”


    無他,人總要講良心的。


    “為什麽?”電話那邊的人說的篤定,肖問東壓根沒有辦法自欺欺人。


    這一段談話,近乎顛覆了他的認知!


    知道如今自己袒露的越多,肖家的人心中的悔恨就會越深。思考了一下,陸歸遠說出了一段從未展露人前的話,“二十多年前,陸家在海市突然發跡,引得各方關注,其原因不過隻是因為沈老先生的一句話而已。”


    當時陸歸遠已經二十多歲了,所以記的很清楚。當時自己的家庭窮困潦倒,治光生病都拿不出錢來,隻能厚著臉皮問沈老先生借。


    飯場才好開口,酒過三巡之後,可能是覺得生活不順,厄運纏身,陸歸遠記得到了後麵,自己的父親情緒突然崩潰,緊接著痛哭出聲。


    對於一個年近五十、已經做了祖父的男人來說,再沒有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孫子病倒,因為貧窮而無力把他送到醫院救治更心酸的事了。


    “為什麽?這是為什麽啊楨生?”


    陸歸遠記憶裏,當時他紅著臉去拉自己的父親,緊接著一隻宛若青鬆一樣蒼勁的手就這麽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隻一眼,陸歸遠就望進了沈老先生冷冷淡淡的眼睛裏。


    “老大不小了,哭什麽哭?”


    “包子店黃了就搞搞別的,我看倒騰房子就挺不錯的,國家的政策不是剛好下來了麽,停止福利性分房,全麵實現商品化麽。”


    隻這後麵的一句話,直接奠定了陸氏的發展。


    一直到今天。


    沒有人知道,當時陸家老太爺撈到的第一桶金,就拿給自己小孫子治病之後,剩下的錢賺到的。


    所以對於白莧,陸家上下都拿她當親生的看待,如果不是白莧執意要住在老樓裏,像沈老先生過世的妻子一樣守著他,他們早把人接到家裏來了,後麵又怎麽可能有肖家什麽事?


    然而這麽好的機會肖問東他們都沒有把握住,陸歸遠也隻能說一句時也,命也。


    將事情原原本本講述出來,或許是覺得打擊不夠一樣,陸歸遠又加了一句,“沈老先生手中的人脈不隻是說說而已,陸家這樣的,也不過是其中之一。”


    盡管在生日宴會那天肖問東就已經知道了這個事情,但等真的親身體驗的時候,又是另外一種感覺了。


    感覺到對麵的人呆立當場,陸歸遠輕輕吐出一口氣之後,緊接著就掛斷了電話。


    “對了,提醒你一點,與其這樣滿世界找投資,你還不如直接去問莧莧,隻要她肯幫忙找關係,肖氏就還有救。”


    反正白莧開口,陸家必然義不容辭。


    感覺到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肖問東的身軀頓時劇烈的搖晃了一下。肖鳴見狀,趕忙去扶著他坐下。


    “隻要她肯幫忙……”喃喃的念叨了這麽一句,接著肖問東的神色逐漸變得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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