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案二:任由綁匪選個加油站,大哥一到加油站就打電話向我報平安,事先派來取錢的綁匪就可將錢拿走;


    方案三:雙方找個中間人,由中間人全權負責取錢和放人.雙方誰也不介人,安全係數最高.


    綁匪對前麵兩個方案一口否決了,但對第三個方案似乎有些心動.我在電話中捕捉到綁匪遲疑的聲音,抓住不放,就有關細節進行了談判.這個方案對我而言,也是營救大哥的最佳方式.


    我們經常在達沃市的一家配件店購買配件,與老闆很熟悉,我選擇了這位當地人為中間人."五角大樓"綁匪組織裏有個小頭目的弟弟在達沃市做點小生意,綁匪初步定他為中間人.中間人10萬比索的酬勞由我這邊出.贖金交給綁匪的弟弟,大哥則由配件店老闆帶回.我們工地上的同事都在想,這回應該可以把忠強救出來了吧!沒料到綁匪又改變了主意,突然打來電話,表示不採納我的第三種方案,要我按照他們的吩咐去做,到指定地點交錢.


    綁匪要求我在約定的時間內出現在某條一級公路上,到時,路上會有一輛茶色三輪摩托車引路.車後座的一位男子穿著紅衣服,我的車隻要跟著他走就行.拐彎到一條小路時,我必須將錢展示給那位紅衣男子看,然後由他把錢拿走.20分鍾後,大哥就會走出來,我就可以將人帶走.


    我有些猶豫.


    我告訴綁匪,我要好好考慮一下.綁匪表示,隻給3天期限,時限一過,馬上撕票.


    綁匪給的時間緊,條件苛刻,我該怎麽辦?


    採用何種方式交贖金事關重大,我給父親打了電話,徵求他的意見.父親隻問了我一個問題:你到綁匪窩裏送贖金,如果綁匪拿了錢,不僅不放忠強,連你也一齊抓進去,那可怎麽辦?到時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沒人可以幫助你們.


    父親的提醒不無道理.


    我向當地華裔四處打聽綁匪的行為習慣,了解他們的信用度.據部分被綁架後交了贖金回來的人講,綁匪一般都會講信用,他們綁架人的目的就是要錢,拿到了錢,留人也沒用.綁匪自己缺衣少吃,人質在他們手中多呆一天,他們就要多提供一天的夥食.我請小林注意翻閱當地的報紙,也沒看到綁匪取了贖金卻沒放人質的消息.


    就在我猶豫不定之際,綁匪為了盡快得到贖金,通過媒體公布了大哥忠強的情況.錄像中的大哥顯得很疲憊,臉部浮腫.


    綁匪採用了"軟硬兼施"的辦法.過不久,他們突然變得友好起來,頻繁地讓大哥和我通電話,一天至少兩次.大哥告訴我,這幾天綁匪一反常態,把他奉為座上賓,不僅沒挨打,而且吃得很好.綁匪還幫大哥理了頭髮、颳了鬍子.大哥說,忠義,從這些跡象看,綁匪是有放人的意思.綁匪接過手機,提醒我必須在他們規定的時限內回話,不然就撕票.


    我逐漸下定了決心.


    迫於無奈,我明知山有虎,也隻好向虎山行了.8月10日,我給父親、大嫂小紅分別掛了電話,隻說請他們放心,我和大哥一定會平安地一起回來.至於具體怎麽去救人,我沒向他們細說,我不想讓親人大擔憂了.


    言而無信


    送贖金的日子定為8月11日.


    工地上的同事聽說我要孤身一人前往,紛紛表示願意


    "陪同".


    "忠義,讓我陪你一起去,我練過散打."


    "我身體壯,還懂得使槍."


    "我也去,我打架的本領雖然不高,多一人去總不是件壞事."


    患難中見真情,在異國他鄉,同事們發自內心的關懷讓我深深地感動,但我還是婉拒了他們的好意.把贖金送到匪窩是件很危險的事,萬一連累了同事,實在不好向他們祖國的親人交待.


    工地上的中國技術人員有60多名,大部分是福清籍.同事堅持他們的觀點:多幾個人去,碰到意外也有人商量,若有暴力事件發生,還有拚一拚的餘地.大哥平時很愛護部下,在工地上人緣很好.現在大哥出了意外,大夥都願意出點力.


    我難以拒絕.


    經過討論,陪同我去營救大哥的人選定下來了:薛興、王勝利、翻譯小林,還有一名司機,由我們五人同往執行這項艱巨的任務.


    薛興是我家的表親,與我家住在同一個鎮上.zi歲的薛興身高1.78米,長得高高壯壯,在菲律賓工地已工作了一年多,對當地的風土人情比較熟悉.最關鍵的一點是薛興當過兵,基礎好,到需要與綁匪拚搏的關鍵時候可以頂上去.正當壯年的王勝利是中國北方人,也是當兵出身,使過槍.翻譯小林要充當與綁匪交談的中介,司機則負責一心一意開車.工地的同事開玩笑說,我們這五人行動小組是最佳組合,可以獲美國好萊塢年度最佳拍檔獎.


    前往營救大哥的日子終於到了.8月11日一大早,我們就帶著贖金和必備的槍枝,整裝待發.上午10時左右,小林的手機響了,綁匪指定我們到工地往達沃市的公路上去等待.我們立即出發,我的臉上洋溢著馬上可以見到大哥的喜悅."爸爸,我一定不辜負您的囑託,一定要讓大哥平安回到大嫂身邊."


    到了指定地點,隻見路上車水馬龍,來往的汽車很多,就是沒有發現那輛茶色的三輪摩托車.當地人都說,綁匪比較講信用,我們盡量相信這一點,耐心等待.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太陽越來越熾烈.公路的附近就有密林,但我們不想躲在樹蔭下,擔心綁匪來了找不到我們,失去目標.在陽光的暴曬下,我們的皮膚似乎可以冒出油來,人有些發暈.


    我把一瓶礦泉水從頭上澆下來,涼水流過的地方,有一縷淡淡的輕煙飄起來.皮膚頓時顯得滋潤,人也清爽一些.我突然想起小時候的事.那時家裏窮,孩子們夏天一般是沒鞋穿的.午後在太陽暴曬下的小河邊玩耍,常被鵝卵石燙得呢牙裂嘴.懂事的大哥就會用破瓦盆裝水給我們"涼腳".待我們繼續玩鬧時,大哥便忙著把小河蝦擺在鵝卵石上"烤曬",一會兒就有絲絲氣體往上冒,空氣中頓時散發出一股誘人的味道.等我們鬧夠了,玩累了,小河蝦已有五分熟了,然後我們就可以美美地飽餐一頓.在那個嚴重缺吃的年代,這點可憐的葷味是最好的牙祭.小河蝦是能生吃的,不過烤一烤,味道絕對棒極了.我想得有些出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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