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時常會想,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從不懼因為一點小事和我們兩個人打架、一個人麵對和他一樣強壯的兩個人,但卻因為為了能夠吃到一口肉便奉嘮叨為王。那麽,那四年的戰爭是為了什麽,他們為了什麽去打架,打了那架之後又有什麽樣的好處?難道是為了誰奉誰為王?那麽他們為什麽不用“肉”來誘騙對方?那黃巾軍和藍軍又為什麽打架?也是為了“王”這個稱號或者地位嗎?那麽,他們為什麽不用“一塊肉”來誘騙對方?又或者共享“一塊肉”呢?


    我和嘮叨從不惜把我們的肉分給其他的孩子,不為他們可以奉我們為王,隻是因為我們生活在同一個村子裏,隻是因為那些苦難、那些顛沛流離的日子,還有那種生離死別、暴虐血色的經歷。誰都不想再回到那段日子,我們總會相互珍惜。


    19章 復仇之路 [本章字數:1233 最新更新時間:2013-08-04 11:48:18.0]


    嘮叨把藍色碎花布布包打開,遞給我一個瓶子。


    我認識那種瓶子,裏麵裝的是一種專門治療刀上的藥粉,我曾無數的將那種藥粉塗抹在受了刀傷的黃巾軍的傷員的刀口上。


    那是戰火紛飛的回憶,也是現在回憶起來最無法言喻的傷痛。


    我看著這樣的一瓶藥,不自覺的握緊拳頭,幾乎要把那個玻璃瓶子給握碎。


    嘮叨說,塗你的傷口。


    我把自己身上的傷口塗了一遍,然後開始幫嘮叨清理傷口。嘮叨比我受的傷重很多,在殺王破軍的時候,身上被劃的兩刀,隱隱已有些凍傷。


    我清理到嘮叨被王破軍劃傷的傷口,嘮叨吃疼,抽出自己的獵刀,遞給我,笑一笑說,磨嘰,其實,我覺得你也有資格拿這把獵刀。


    我停下手裏的工作,沒有看嘮叨,隻看一眼獵刀,黑色刀背上的“武”字熠熠生輝。


    我苦笑一下,推開獵刀,繼續為嘮叨清理傷口。


    嘮叨又說,真的,殺破軍那天你真的比我厲害。


    嘮叨的傷口被我清理完畢,我看一眼嘮叨,道,你不會死,也不能死。


    “如果……”


    “沒有如果。”我又拿起藍色碎花布的袋子取出一支“阿司匹林”和一支用一個小袋子裝著的注射器,用雪清洗了一下,安上針頭、將藥抽進注射器裏,道,坐好。等殺光了那些畜生我會殺了你和自己,我們去陪姐姐,去陪小尾巴,去陪那些死去的所有人,記住,我們是兄弟,我們是村子裏唯一活下來的兩個,我們的存在不是為了活下去,而是活下去報仇。報仇你懂嗎。我們的命運早就被綁在一起,不僅是因為我們是兄弟,更是為了報仇,為死去的所有人報仇。


    嘮叨。我看了一眼他,說,我們就來一個約定,在我們還沒有報仇之前,誰都不能死,更不能分開。


    嘮叨看著我慢慢的點頭,眼裏滿是傷痕,不過終於不再和我提獵刀的事情,把棉衣拉下去一些,露出自己的肩膀,說,那你別把我紮死。


    我抬頭看一樣嘮叨,說,是你曾經把針頭留在了“長毛”的肉裏,不是我。然後把藥注射進嘮叨的體內,拔出注射器。


    說到這,嘮叨抓了一把自己披肩的頭髮,而我自顧自的把注射器和藥放好。


    突然嘮叨說,不知道“長毛”現在怎麽樣。


    我的腦袋被轟了一下,“長毛”是黃巾軍,而黃巾軍洗劫了我們的村子,殺了村子裏所有的人——我的女人、把我和嘮叨養大的姐姐,柱子哥、二虎哥……血色又一次在我眼前顯現,腦海中又浮現那一夜的暴虐,耳邊又響起鬼哭狼嚎的聲音和絕望的吶喊。我的身體開始不穩,跌坐在雪坑裏。


    嘮叨嘴角微微一動,說,希望他是死了。


    “希望他是死了,希望他是死了……”我嘴裏反覆咀嚼著他的這句話,突然抬起頭,說,如果,如果我們有遇見他,你會不會殺了他?


    嘮叨的眼睛微閉一下,握緊了手中的刀,冷冰冰的說出一個字,殺!


    我問,你下的去手嗎?


    突然,嘮叨瘋了似的喊,殺,我要殺光那些混蛋。殺了他們我就去陪姐姐,我要告訴小草兒,我要娶她。


    “啊~” 嘮叨悽厲的吼聲充斥整個山穀,震落些積雪。比起幾年前餓狼的嘶吼有過之無不及。


    這是戰爭留給我們的痛,這是殘殺留給我們這兩個十八歲少年的病。


    我們活著,就隻是為了報仇。


    月,漸升,天涼起來,我和嘮叨踏著月光再回到自己早已經斑駁不堪的村子,久久佇立。


    我們都知道,我們即將踏上的那條路的名字叫做,復仇。


    第二卷 復仇之路


    20章 和平,和平 [本章字數:1399 最新更新時間:2013-08-04 11:48:25.0]


    我跟嘮叨兩個人就站在冬日烈風之中,麵對著不復昔日的我們的村子,回憶起那些熟悉,但是永遠都看不到了的麵孔,突然間,嘮叨對著我說,磨嘰,你說我們殺光了那些禽獸,還能再回到村子,還能再回到以前那種快樂的時光嗎。還有姐姐,還有土匪叔的燒酒,還有快成了我們姐夫的柱子哥。


    我看著嘮叨,他的眼睛裏充滿了迷離,隱隱閃爍著悲愴的光芒。


    那是我從沒有見過的嘮叨的眼神,在我們親眼麵對線那麵的人一次一次的將刺刀刺進自己父母的胸膛的時候,我都沒有看見過嘮叨那樣複雜的眼神。如果非要說我曾經見過這樣複雜的眼神的話,那便是我第一次陰差陽錯的抱住當時還是男裝的小尾巴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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