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爬上山丘,看見了十幾團熊熊燃燒的烈火,有紅色、黃色,還有介於紅黃之間的顏色,那些火團有成人那麽大,仔細看,嚇得我險些叫出聲。火團裏居然有人!或者,他們的身體在燃燒。可要是尋常人被火焰包裹,還不痛得打滾?但這些人不慌不忙,根本不在意被火燒烤,好似火是他們身體一部分。”


    “他們在幹什麽?”張玨睜大雙眼。


    他已經可以確定汪世顯看到了什麽,不同顏色的火,火團中的人,就是他的同類,二十年前,沔州境內,時間、地都吻合了,那就是失蹤的科研隊。沔州是科研隊消失的地方,汪世顯所見應是他們消失前發生的一件大事,因為火王星人在正常情況下不會使體表燃燒火焰,出現這種狀況,要麽遇上危險,要麽已進入戰鬥狀態。


    汪世顯越回憶,越想不明白,不過依然還是按照記憶中的景象做出描述,“我看到他們分成兩派,相互對峙,起初好像在爭吵,我聽不懂他們在叫什麽。後來,有人動手了,他們就全動起了手,火焰瞬間把整座山都燒起來。滾燙的氣浪把我的汗毛都烤卷了,我哪敢在那裏久呆,敢緊滑下山丘,阿爹他們也被吵醒,阿爹見山上起了大火,叫著遷營。我們逃得極快,我跟阿爹,看到了火人,阿爹和那些隨從沒一個信我的話。既然沒人信,我也就不了,這事也就成了一段隱諱的記憶。”


    “你還看到了什麽?”汪世顯的回憶顯然不能讓張玨滿意,太粗糙了,他想知道更多,“除了他們,沒別的人了嗎?沒見到其他怪異的東西?”


    從汪世顯的這段回憶判斷,科研隊起了內訌,他們相互打了起來。張玨情緒極不穩定,是什麽使他們爭吵,以至打鬥?這是科研隊消失的原因嗎?


    汪世顯更加納悶,“兄弟,你好像不是一般感興趣,難道你也有類似經歷?”


    張玨一下子沉下了激動,一再告誡自己別衝動的,又沒忍住。房內的另兩人也是一沉,張珍知道張玨有奇異之處,所以沉默不表,而王虎更是見過張玨全身燒火的樣子,神色略有驚訝,便也把情緒壓住了。


    汪世顯是何等人,覺察到屋內異樣氣氛,停下不話了。


    張玨知他已有所察,若搪塞什麽都沒有,對方必不會信。失了信任,就再問不出話了,於是道,“汪首領猜得不錯,我確時有類似經歷。”


    汪世顯驚愣地睜了睜眼,身子更坐正了幾分,想當年,他反覆描述自己所見,可就是沒一個人信。都山火突然發,那是因為隕星墜地,哪有火人,人就算全身燒著,也引發不了山火啊!


    “兄弟看到了什麽?”汪世顯如同遇到知已般,向張玨湊近。


    “就在三年前吧,我在白馬山也見到過汪首領所的火人,也是全身著火,所過之處,無不焚燒殆盡,相信就是汪首領見過的那種異類了。”張玨答道。


    “竟還有……”汪世顯震驚之色更重。


    張玨接著道:“不過我見到的隻有一個,沒汪首領所見那麽多。那傢夥燒了座山寨,然後就消失不見了。不知是不是當年汪首領看到的十幾人中的一個?”


    “難,或許是吧?”汪世顯再回想當年所見,這次回憶得更仔細,“我看到那十幾個怪人相互打鬥,其中有一團黃色火焰尤其厲害,好幾團火圍攻,都不是他對手,反而被他撲滅吞噬。兄弟,你見到的火是什麽顏色?”


    “黃色火焰……”張玨整個人都震驚住,已沒在意汪世顯的問話。


    整支科研隊,隻有一個人能發出黃焰,那就是他的好友——燎。


    燎與他都是天生擁有橙焰的人,但燎更具天賦,也更勤奮,先他一步進階到黃焰,因而擠進科研隊的名額中,就是要以其黃焰之力保護科研隊成員的安全。而張玨卻落選留在了母星。他們到達這裏後,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本因保護隊友的燎居然打殺隊友。


    張玨的心揪得更緊,為什麽會這樣?他們之後怎麽樣了?曉棠怎麽樣了?所有的事都想不通,謎團越想越多。


    古廟的木魚聲咚咚,和著雨聲,雨不停,仿佛敲擊木魚的聲音也不會停。門外的雨嘩嘩地越下越密了,似要把木魚之聲蓋住,老和尚突然停止了敲擊,嘴裏也停止了誦經,轉頭看向門外。


    朦朧雨色裏,緩緩顯現出了個人影,打著傘,披著蓑衣。他跨進大門,一身的水如溪流淌,在腳下聚了個水窪。老和尚對他合十,以表敬意。


    流水的傘收了起來,傘下的那張書生似的臉滿是柔和的斯文之氣,然而劍眉星目之下,卻有幾道凜冽的寒意,使人不敢因他是個書生而瞧。


    “施主可算到了。”老和尚道。


    書生了頭,柔和地:“臨出發時有了急事,所以耽擱了。汪兄還在吧?”


    “汪施主還在,貧僧為施主引路。”


    “不敢勞煩,我自己去即可。”書生完,也向老和尚合十,微低頭,向後院走去了。


    老和尚一刻不敢怠慢,依然雙手合十,目送著書生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的陰影處。


    ☆、第124章 曹友聞


    茅屋內,幾個人正為那些離奇的經歷摸不著頭腦,沒人懷疑那些事是假的。王虎追問細節,時隔多年,汪世顯也記不起太多了,反到對張玨三年前的經歷更有興趣,因為這證實了自己的話,自己沒騙人。張玨則依然驚得無話可,腦中不斷閃現燎的身影。他不話,王虎激動起來,三年前被燒掉的是他的山寨,但張玨沒實話,他也不好把真相托出,而他自己也想弄清張玨究竟是什麽,是人,還是妖怪。一時,茅屋內有些混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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