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玨沒學過經營,但想管理店鋪與管理軍隊是一個道理,那些生意中特有的內在規則和計算他就不插手了,交給懂生意的掌櫃去做,他隻將由掌櫃到雜工的紀律先抓起來,分工明確,各司其職。又立賞罰製度,隻要責任清晰了,一切事情都好疏理。什麽人有本事,什麽人是懶漢,一目了然,然後該提升的提升,該辭退的辭退。一時,米鋪氣象一新,夥計工作熱情,貨物不敢摻假,生意又好了起來,甚至住在城東的居民都不就近在楊氏米鋪買米,而要專程繞道鄒家米鋪。


    居民愛到鄒家米鋪,原因多種多樣,一來同樣價格下質量更好,二來鄒家換了新主事,如同新店開張,大家好奇而已,三來嘛……


    店內幾個女顧客嘻嘻哈哈,這個米槽看看,那個米槽挑挑,轉了好一陣了,手裏的米袋還是空的。


    “她們又來了,又是隻挑不買嗎?”張玨觀察著她們,聲問。


    掌櫃打著算盤,竊笑道:“她們哪是在看米,在看人呢!”


    “我有什麽好看的?”張玨當然早覺察到這些女人的目光最終所指。


    “張公子這般英俊,怎不多看看?”


    “我很英俊嗎?比我英俊的世上多得是。”張玨從來沒覺得,難道兩個星球的審美有差異?


    “那是很多的,但又英俊又能除暴安良的就隻有張公子了。上次公子一人打倒三十多名無賴,早已經聲名遠播。那之後,城內少了三十多個混蛋,治安好了很多,大家都稱讚你呢!男子都誇你英武,姑娘就生愛慕之心,就連對麵的老寡婦都以能在我們店旁邊擺攤為榮,悄悄看著你的。”


    掌櫃壞笑著把目光朝外瞅了瞅。


    張玨微微探頭,見得門外,對麵菜攤的頭髮花白的老娘子捧著新鮮綠葉菜吆喝,瞧見他在張望,衝著他擠上兩眼。張玨禮貌地回以微笑,不動聲色地緩緩把頭縮了回來。


    “店裏交給你,我回去了。”他吩咐了句,走向店鋪的後門。


    一粒粒挑米的女顧客,見著張玨去了沒再回來,掃興地把挑好的米倒回米槽,也走了。


    張玨從後門溜出,回了鄒家宅子,正遇上鄒明德在院中曬太陽,便向家主問候。


    鄒明德的精神不太好,曬著日光,有些昏昏欲睡,看到張玨走來,勉強睜開眼。鄒明德對他的態度依然若即若離,一方麵感謝他的幫助,一方麵他對鄒家來始終是個外人。


    “辛苦了。”鄒老爺隻是淡淡一句,又陷入閉目養神中。


    郭荊娘到歡喜熱情,“張大哥怎回來這麽早?店裏沒事了嗎?”


    “是,沒事了。”張玨答道,即是閑聊,也是向鄒家家主匯報店裏的情況,畢竟他隻是幫忙,不能把主人架空了,“店裏生意挺好,倉裏的米快賣完了,我已經差人去進貨。老規矩,從成都那邊購買。”


    鄒明德隻是了頭,生意上的事他已很久沒管,以前是兒子在管,現在兒子突然沒了,誰愛管誰管吧!“多虧有了你,自己拿主意吧,鄒家會有酬謝的。”


    “舅舅,我就張大哥是好人。”郭荊娘高興道。


    鄒明德了頭,卻更加黯然神傷。


    “張公子!不好了,張公子!”


    突然有人喊著闖入,一身米鋪夥計打扮。


    “怎麽回事?店裏出事了嗎?”張玨問。


    夥計給鄒明德欠了欠身,急回稟道:“老爺、張公子,大事不好!我們買的米,我們買的米在半道上被劫了!”


    “被劫?”郭荊娘驚道。


    張玨也蹙眉道:“怎麽回事?什麽人劫的?”


    “是,是……路過白馬山的時候,被那裏的強盜給劫的!”


    “白馬山有強盜?”張玨沒聽過,但到不慌張。


    “有。”回答的是鄒明德,“白馬山上有白馬寨,就是個強盜窩。我們這些生意人每年孝敬,還是要劫我們的貨,強盜就是強盜,毫無信用可言!”


    鄒老爺得痛心疾首,“哎哎哎”,連嘆了三聲。


    “這可怎麽辦好?生意剛有些起色,要是貨供不上就失信了。再為進這批貨,我們也下了本錢,就此血本無歸,周轉可就不靈了。”郭荊娘愁道。


    張玨仍是副不著急的態度,他用不著著急,不過是群強盜,大不了他上山為民除害。把貨奪回來。“這事當報官,速去官府一趟吧!”他對來傳信的夥計吩咐。


    “去官府沒用。”鄒明德連連搖頭,“官府早不管那夥強盜了。以前還派過官兵圍剿,後來圍剿不行,就不管了。那地方又是州府交界處,雅州、邛州、眉州,推來推去,都不該自己管。”


    “這夥強盜如此勢大,連官軍都奈何不了他們?他們有多少人,多大勢力?”張玨了聽便問鄒明德答道:“要勢力,那是很大的,那些山頭都是他們地盤,來往客商必經之路,不把他們供奉著,他們謀財又害命。但要人數,其實不多,一般也就幾百人,其中白馬寨人數最少,聽不到兩百,但白馬寨卻是最厲害的山寨。以前別的寨子看它,想將其吞併,無不被寨主王虎殺得血流成河。這王虎武藝高強,使得一柄鐵錘,那錘子無堅不摧,還有些邪乎,人要是被砸碰一下就血肉模糊。就因有這利器,那些大山寨才奈何不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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