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尚眼珠動了動,半晌,才啞著聲問:“你說……我沒有觸犯戒律?”


    曲菱淡淡一笑:“當然沒有,我能看得出來,你沒有做什麽錯事。”


    和尚點了點頭,又不願意說話了。


    濯塵子見狀隻能繼續問:“這位師傅願意說說,寺廟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和尚動了動嘴,最終隻說:“你們既然不是這裏的人,那就快點走吧,有時候無知是福,知道得多了,就連命都沒有了。”


    “知道得多了,才能有解決的辦法。”曲菱諷刺一笑,故意刺激和尚,“難道要向你一樣,放任事情的發展嗎?佛家所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看來你如今所做,已經是違背了你們的教義,這樣看來你也隻是個貪生怕死的人罷了。”


    這話把和尚刺激得眼眶發紅,他冷冷朝曲菱一笑:“你什麽都不知道,又有什麽資格這麽說我?”


    “所以我們才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曲菱抬手倒了杯水遞給和尚,“您不妨和我們說一說,我們本來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


    和尚聞言,忍不住抬頭細細打量著曲菱和濯塵子,這一打量,他才發現兩人最初一看,隻覺得氣質不俗。


    再仔細看看才發現,兩人身上傳來一種玄妙的威壓,這種威壓幾乎能夠比得上他已經圓寂了的師傅。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和尚不自覺捏緊了水杯,一臉慎重的問。


    “我們是什麽人,你之後就知道了。”濯塵子不答反問,“你還是把寺廟裏的事情告訴我們,我們才有時間謀劃解決。”


    曲菱和濯塵子身上的氣息實在是和他已經羽化的師傅相像,讓他有種親切感。


    反正到現在他也已經走到絕路了,和尚狠了狠心,決定相信他們一次。


    第一百一十章 惜時


    和尚捧著水杯喝了水,潤了幹澀的嗓子後,才微喘著氣,有些虛弱道:“其實貧僧法號圓覺,師從已經圓寂了的湛慧方丈。”


    “湛慧方丈?”濯塵子微微一愣,才從自己記憶裏翻出了這麽一個人。


    他試探的問,“方丈俗名是不是姓趙,單名一個恒字?”


    圓覺訝異的看了眼濯塵子:“的確是,難道老先生認識我師傅?”


    濯塵子思索片刻,感慨道:“當初貧道去西南參加法會,偶爾遇到過方丈。那時候隻覺得他風骨衝淡平和,慈悲寬厚,讓我有些折服。但沒想到一別之後,他就已經圓寂了。”


    “沒想到您真的是位道長。”圓覺神色輕鬆了一瞬又變得失落,“師傅雖去了西天極樂之地,但如果他現在看到寺裏的情況,想必也難以心安。”


    他神色落寞,把慈安寺現在的情況一一道來:“師傅圓寂之後,我師叔接替了他的位置,繼續管理寺廟。大概是幾年前,平城有一場祈雨大會,師叔便應邀赴會。等他回來之後,就帶了一個年紀頗輕,但天賦十分出眾的僧人回來了。”


    想到這人,圓覺滄桑還帶了幾分老態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深深的憤恨:“沒想到師叔本來好心的舉動,居然變成了引狼入室。”


    這時一個小道士端著些吃的進來,放在桌子之後,對著幾人微微抱拳後又腳步輕快的退了下去。


    “長老吃點東西再說吧。”曲菱把吃的放到圓覺身邊,看著他吃了一會兒,才輕聲問:“不知道您師叔帶回來的那個人,叫什麽名字?”


    陽春麵清淡的味道充斥在房間,圓覺聞言,拿筷子的手頓了頓:“他說自己法號叫惜時,但是對於自己的來曆卻含糊其辭,所以我不知道他是在哪個廟裏的。”


    那個人叫惜時?


    曲菱和濯塵子對視一眼,她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調出佛子的照片,遞給圓覺:“你說的惜時,就是他嗎?”


    圓覺看了一眼,肯定的說:“沒錯,就是他。”


    他看向曲菱,眼裏帶了些好奇:“難不成你認識他?”


    曲菱冷冷一笑,“我當然認識他,想必他化成了灰,我也能把他給認出來!”


    圓覺看曲菱的表情也很厭惡佛子,心裏對她便有了些認同感:“他進入了我們慈安寺之後,由於佛法高深,不出幾月便得到了各個弟子的愛戴和山下村民的欽佩。但沒過多久,便有年輕一代裏天賦出類拔萃的弟子突然死亡。寺廟裏開始恐慌,師叔雖下令調查了許久,卻也沒查出什麽。”


    “查不出來?”濯塵子歎了口氣,“那之後呢?”


    圓覺頓了頓,平複了自己的心情,接著道:“後來,師叔身子突然就不好了。他圓寂之後,便由惜時來管理寺廟。”


    想到廟裏現在的情況,圓覺麵色慘白,心裏淒然:“他管寺院之後,失蹤的人數越來越多了。寺廟裏的僧人害怕歸害怕,但古怪的是他們從來也沒有人想著要離開這裏。因為惜時的妙法高深,所以村民也很尊敬他,甚至有些厭惡了凡塵的人,也會來我們寺廟裏剃度。寺廟裏刑法嚴苛,對犯錯之人從嚴懲戒。”


    圓覺頓了頓:“但我真的沒有背離佛祖。”


    曲菱點頭:“這個看得出來。”她臉上露出了諷刺的笑意,“不過長老看人的眼光可不怎麽樣。”


    圓覺羞慚後悔:“這個我也發現了。”


    若不是他被表麵現象所蒙蔽,他也不會一直都認為惜時是個清正溫和的僧人。


    “不,我說的不是這個。”曲菱搖搖頭,“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惜時,他並不是什麽佛教門徒,而是紫薇門的火居道士。”


    “不可能!他已經剃度了,怎麽可能不是僧人?”圓覺一臉不信,“而且他佛法高深,我親自聽過他的講經,這個做不了假的。”


    “但他的確是紫薇派門中之人,而且道號惜時,俗名唐斯淩。”


    曲菱看著一臉愕然的圓覺,繼續說,“他本是京城唐家的人,打小身體弱,後來做了居士。不過你說的你幾年前見過他,但實際上他應該早在二十幾年前就已經死了。”


    “死了?他不可能死了!”


    圓覺猛然起身,一臉不信的看著曲菱,“我前幾天明明看到他用邪術殺了一個佛家弟子,如果他死了,那麽我看到的豈不是人而是鬼?”


    “快坐下。”濯塵子看著分外激動的圓覺,拉了拉他的袖子。


    圓覺猛然起身後,感覺有些眩暈,於是他立即坐下,懷疑的說:“你們說他是道家弟子,我本來就有些不信,現在你們又說他死了,這我就更不可能相信了。”


    “長老別激動,我師姐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撒謊。”濯塵子安慰了圓覺幾句,又把他們一直以來發現的事情告訴了他。


    聽了之後,圓覺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畢竟人死不可複生。


    一個已經死去二十多年的人,現在應該已經化成一抔塵土了才是。他又怎麽可能用著他年輕時候的容貌,在二十幾年後的今天,站在他們麵前說話呢?


    但一想到惜時的邪術,圓覺又覺得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他看向曲菱和濯塵子,打量了一會兒才恭敬的問:“不知道兩位是什麽人,為什麽為介入這些事情的調查?”


    濯塵子隻是淡聲道:“我道號濯塵子,是特殊部門裏的編製人員,這是我師姐。”


    他指了指曲菱,“我師姐是天一門這一代的嫡傳弟子,也是未來的掌門人。我們這次是為了抓佛子,也就是惜時來的。”


    “您就是天一門的弟子,沒想到在我圓寂之前還能見上一麵。”圓覺細細的打量了曲菱後,暗自點了點頭。


    他以前偶爾從一些古籍孤本,或者是他已經逝去的師傅口中,聽過一絲半點關於天一門的事情。


    據說其門中,門人人天賦卓絕,性情又格外淡漠,所以很少見他們出來走動。


    那時他隻覺得這樣一個道門,真的是太過於隱世神秘了,沒想到,今天居然真的遇見了。


    圓覺的目光溫和而帶著好奇,並沒有什麽惡意的感覺,所以曲菱仍由他看了一會兒,才問:“那麽,現在長老能不能告訴我們,惜時在哪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抽簽


    惜時的蹤跡越來越虛無縹緲了,圓覺其實並不大清楚。


    他思索片刻,才說:“平時的時候,惜時也不大在寺裏,不過,我知道他很愛去後山的屋子。”


    “那我們就埋伏在那裏,等惜時來。”曲菱喝了口茶,淡聲道。


    “這不行!”圓覺想起佛子的本事,他看曲菱年紀還這麽小,心裏就有些擔憂:“惜時妙法高深,我們去了恐怕隻會送了命。”


    “去肯定是要去的,就算我死了,也要拉惜時陪葬。”濯塵子一臉堅定,“隻是,我們要仔細謀劃一下,以保證減少傷亡。”


    “濯塵說得沒錯,佛子危險性很高,但不能因為危險我們就放任不管了。”曲菱起身,隨意把散披的發絲別到耳後:“不過今晚已經晚了,明天把梓虛叫回來,問問情況再說。”


    她說著看向欲言又止的圓覺,溫和的笑了笑:“在旁邊給長老訂了一間房,您早些過去休息,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曲菱說完,朝濯塵和圓覺輕輕頷首後就推門走了出去。


    “你別擔心。”濯塵子把茶杯蓄滿,老神在在的看了眼圓覺,“我師姐年紀雖小,但修為卻很高,上回佛子,不,應該說上回惜時在她手上也隻落得個逃跑的下場。現在我們幾個門派裏修為高的道長都來了,所以問題應該不大。”


    圓覺聽說許多門派都來了,心裏不覺放鬆了一些。


    第二天早晨,梓虛就急急忙忙的下山,走進曲菱和幾個道長所在的飯館。


    天一門門人除了性格有些淡薄之外,其實本門派裏並不在意你是否食葷,這和正一道有些相似。


    如果真的算起來,那曲菱也並非是真正的道士,她充其量就算半個居士,所以她並沒有口忌,也無需守一些過於教條的戒律。


    但是礙於他們一隊人裏,各個門派的人都有,所以曲菱和正一道的道長便隨了其餘門派的規矩,和他們一起食素。


    梓虛隨意拿起一個饅頭,配著清粥慢慢吃著,邊吃邊把自己看到的情況說出來。


    幾人商量了許久,互相征求意見之後,打算讓體內生機足的陸霄和井然兩個警官扮作情侶,去寺廟裏小住,以勾出背後的佛子。


    曲菱看向井然和陸霄,歉意的笑笑:“因為那個佛子對氣機很敏感,各位道長修道,身上的氣機難免和普通人不同,如果我們去的話,一定會被察覺的。因此,我們也隻能麻煩陸警官和井然警官了。如果你們不想去,我們也不勉強。”


    井然和陸霄都答應了下來:“既然來都來了,那我們一定會服從命令,我們都是願意去的。”


    “好,那麽吃了飯之後,你們稍微準備一下就去。梓虛道長應該比較熟悉那裏的情況了,所以他會暗地裏保護你們。如果佛子在那裏現身,那就由梓虛來通知大家。”


    曲菱頓了頓,接著看向濯塵子:“至於濯塵子,你和我先去後山探探惜時的老窩。如果他在那兒的話,我會用通訊符通傳寺廟附近的梓虛,之後你們由他帶著直接上山來。”


    “知道了,師姐!”各位道長相互看了一眼後,見小飯店裏人漸漸多起來後,又裝成互相不認識的模樣,匆匆吃了東西就回了各自訂的賓館。


    午後太陽帶著初春的溫暖與溫和,並不像夏日的熱烈灼熱。


    井然穿著薄薄的毛衣,下搭著長及膝下的卡其色格子紋的半身裙,踩著一雙靴子。


    她臉上化了稍豔麗卻符合自己風格的妝容,看上去與這個落後的小鎮有些格格不入。


    當井然挽著一身剪裁得體西服的陸霄一出現時,就吸引了許多人的視線。


    陸霄帶著井然慢慢往山上走,和許多人一起向慈安寺邁步。


    慈安寺位於山腰稍高一些的地方。


    此時正是春季,山腰上僧人曾經栽種的垂絲海棠正開得好。粉嫩的海棠在風裏搖曳著身姿,遠遠看去,滿山腰都像是被粉色的流雲包裹其中,顯得詩意浪漫。


    井然站到垂絲海棠下麵,輕輕接了被風吹下的花瓣,捧在手心裏朝陸霄淺笑。


    “阿霄,你看我好看嗎?”


    陸霄眼裏閃過一抹寵溺,他看著井然真誠的點頭:“然然很好看。”


    井然臉上微紅,一副害羞的模樣。


    他們其實已經有過這樣的合作,所以這些互動看上去就像是一對真正心意相通的情侶一樣,毫無破綻。


    台階上的人看著這對蜜裏調油的情侶,隻報以友善的笑意。


    慈安寺被海棠和蒼柏包圍在其中,遠遠的就能看到它的塔樓屹立在花草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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