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牢坐落於地下,陰冷,潮濕,以及黑暗,璃一走進來感受到的就是這些。


    走在中間,璃兩邊的牢籠中關押著許多蓬頭垢麵的人,他們有的縮在角落裏,隻是偷偷地用眼神注視著他這位外來者,也有人在瘋狂地撞擊牢籠,從兩根欄杆之間伸出一隻手,想要觸碰到他的身體,隻不過被璃掰斷一根手指後就吃痛地縮了回去。


    在監牢的最深處,璃看到了那坐在地上的高大身影,低著頭,自己贈送給他的骷髏麵具已經被摘下了,隻留下一地的麵具碎片,而他的臉上,則是重新戴上了他最早戴著的麵具,密密麻麻的曾經碎裂過的痕跡布滿在上麵,看來千劫還是舍不得,找人把它給複原了。


    與其他牢籠不同的是,千劫的牢門前還守著一位士兵,他看到璃緩緩地朝著這邊走來,沒有猶豫,直接舉起了手中的槍,對準了璃的方向。


    “請你離開這裏,璃先生,不然我就開火了!”


    士兵大聲喊道,璃卻仿佛沒聽見一樣,依舊在朝著他走來。


    士兵的手指微微一彎,就要扣動扳機,卻是發現眼前璃的身影消失了,隻感覺一股微風拂過自己的臉龐。


    哢嚓———


    “唔……!”


    士兵的兩隻手腕被折斷,森白的骨頭穿透皮膚,從手腕處刺了出來。


    巨大的疼痛迫使他鬆開了手中的槍,跪在地上想要發出痛叫,卻是難以實現,因為璃還順便把他的【聲音】給摘除了。


    【嘖嘖,你果然還是沒有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啊,你確定這麽搞之後還能安穩地在這裏待下去?】


    沒有理祂,或者說沒心情理祂,璃經過士兵的身邊,看向牢籠內的千劫,輕聲道:


    “千劫……?”


    “滾。”聲音很低沉,但單從這一個字中就可以聽出千劫對璃的態度。


    “……”明白千劫為什麽會對自己生氣,璃並沒有走,而是直接把牢門給用力拆了下來,往前一扔,丟在了千劫的身邊,巨大的聲響在這封閉的地牢中回蕩不休。


    “走吧,我們出去,這裏可不是正常人能待的地方。”璃伸出手,卻是被千劫一把抓住,用力之大,幾乎要把璃整條手臂都給扯下來。


    璃沒有反抗,就隻是默默地承受著千劫的怒火,哪怕在這過程中,他手臂上被抓握的地方傳來不堪重負的骨裂聲。


    許久之後,千劫放開了璃的手臂,而璃也隻是輕輕一拉,就把脫臼的手臂還原了,至於骨裂的地方?不用管,很快就會複原了。


    “千劫,發泄完了嗎?發泄完了就和我走吧。”璃繼續說道,並沒有因為千劫的行為產生任何負麵的情緒。


    “走?走去哪?我現在還有什麽地方可以去?”千劫抬起頭,他臉上那做工拙劣的麵具就像是一張憤怒而扭曲的臉。


    “很多地方,隻要你想,我什麽地方都可以帶你去。”璃直視著千劫,語氣認真道。


    千劫看著璃這張臉,就像是看見什麽令人作嘔的東西一樣,語氣惡劣道:“嗬……看來你也在這裏工作?看你這副表情,你是知道今晚發生了什麽的,也知道今晚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的,對吧?”


    “……”璃沉默下來,崩壞病的事情的確是他的疏忽,他著實是沒有想到感染崩壞病的人也能成為崩壞發生的引線。


    “抱歉……”


    “璃,你知道親眼看著那些孩子的屍體被一具具放在地上是什麽感覺嗎?”千劫冷漠地看著璃臉上露出的愧疚表情,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我……”


    “你不知道。”千劫冷笑著打斷了他,“在你們的設想裏,他們最多也隻是會一個一個地死去,你們那愚蠢且狂妄的腦袋裏壓根就不會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


    “……這都是我的疏忽,我會贖罪。”


    “贖罪?怎麽贖?你難道能把他們都複活嗎?啊?!”


    “……我不能,但我保證,以後這件事絕對不會發生第二次。”璃再次伸出了手,“所以,你先出來吧,一起去找阿波尼亞。”


    “……滾,不要讓我說第三次。”千劫用力拍開璃的手,語氣變得愈發的不耐煩。


    “千劫,你……”


    話沒說完,千劫就猛然站起,一拳打了過來,璃沒躲,任由他打中自己的腹部,劇烈的疼痛使他微微皺眉,身體也不自覺地躬下,顯然,千劫的這一拳並沒有留多少力道。


    千劫把璃推出了牢房,在中途還順便把地上的牢門撿了起來,將其直接放回了原處,插進了地板,一副把璃拒之門外的模樣。


    看著千劫重新坐了回去,璃微微低眸,眼前這阻擋在自己與千劫之間的牢門不僅是一道現實的阻礙,也是一道橫亙於心靈上的天塹。


    璃知道,自己是沒法改變千劫的想法了。


    瞥了眼地上那忍著劇痛的士兵,璃發動權能取出了他手腕上的【傷勢】,並把【聲音】還給了他,將其完全複原後就轉身想要離開。


    “……”


    士兵感受著腦中那還尚且存在的劇烈的痛感,狠狠地盯向璃的背影,緊接著抬起槍口。


    砰———!


    朝著璃毫無防備的心髒位置射擊而去。


    噗———!


    子彈射入肉體的聲音傳來,距離士兵不遠處的那道人影卻是沒有倒下,而是向後伸出右手,在那手心裏,正牢牢抓著一顆剛出膛的子彈。


    子彈在手心裏射出了一個窟窿,卻是沒有穿透,璃也隻是將其鬆開後,任由帶著血跡的子彈隨意地掉在地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


    士兵也是呆愣了一瞬,緊接著又要繼續扣動扳機,卻是看到前麵的那道人影微微偏頭。


    “你真想死的話,就繼續。”【這家夥正在氣頭上,如果你想繼續作死的話,我可不會再幫你攔了。】


    一張口中同時發出了兩道聲音,其中展露出來的威脅使得這位士兵不由得停下了即將扣動扳機的手指,不敢再動彈。


    他也是在這時才發現,璃的左手不知為何抓住了右手腕,雙手都青筋暴起,就像是體內有兩個自己在做抗爭一樣。


    “嗬……”


    留下一聲冷笑,璃轉身走出了監牢,卻發現外麵早已圍滿了士兵,他們正一排排地堵著監牢大門,手裏都拿著一把步槍,呈扇形對準著剛從牢裏出來的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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