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半真半假,反倒更像是緩和此刻氣氛的打趣,晏明光該如之前一般,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表麵神情不變,心中也不會太在意。    可他話音還未落,月色下,晏明光那雙幽深的黑眸似乎閃過了一絲猶疑的情緒。    燕危突然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相信晏明光會和他同生入死,但開玩笑一般地說出來是一回事,真的怎麽做,又是另一回事。晏明光要是出事了,他怕是會義無反顧,但他若當真出事了,推開晏明光還來不及,怎麽會當真拉晏明光一起走?    他瞥了晏明光一眼,語調都冷了一度:“那我進去了。”    身側,男人抬手,輕輕地彈了一下他的額頭。    “成天想多,”這人歎了口氣,“別天天把自己會不會死掛在嘴邊。”    燕危那一點不是滋味瞬間被這人曲起指節的輕輕一彈驅走了。    他抬手,攔住了感覺又有八百句話要說的鍾不凡和耿梁:“林縝還不知道能引開那群人多久,再說下去,是嫌林縝的危險不夠大?放心,午夜之前,隻要是順死的攻擊,對我無效,就算不是順死,我最多受傷,出來之後也可以兌換道具或者傷藥治療。你們隻要保證我進去拿觀音淨瓶水的時間不要出現別的意外就好。”    鍾不凡一愣。    他本來攔著燕危的那隻手下意識緩緩放下,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研究了無數次副本而記下的細節和猜測同這一刻燕危的話交疊在一起,有一個怪誕的想法在這一瞬間似乎要發芽而出。    鍾不凡怔然:“……午夜之前不會死?”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燕危已經緩步走進了那破敗的院門之中。    -    “——午夜之前不會死!?”    燕危的這句話打斷了副本外激烈的爭吵。    自從那個超高層玩家翻找出了“v”這麽個代號,並且在不相信中說出了這個發現,這些超高層玩家們就各執一詞。    有的覺得這隻是巧合,v說是失蹤了,但上一次頂層副本都那麽久了,還是以失敗告終但,v隻有可能是死了。    還有一小部分人覺得,這或許……真的有可能。    薛晚也聽到了這些風言風語,隻是不屑地笑了笑,根本不信。    項贏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麵色淡然地轉著手中的佛珠串,頗有一股悠然的感覺。    樓內世界的其他人,或知道,或不知道,或想起來,或仍然覺得不可置信,都沒有開口。這個代號代表的東西太重。    直到燕危的這一句話。    v的技能,在樓內世界一直算是個秘密。但很多人曾經嚐試從他的副本記錄中推測一二,偶爾幾次會發現,v在副本內的言行舉止差別很大,前一天和後一天的風格也會截然不同。    午夜就仿佛一個分界線一樣。    在他們猜測燕危的身份時,燕危也同樣說出了“午夜”這個詞。    就連一直看戲一樣的薛晚,在這一刻都愣了愣,抱著長刀沒有動彈,隻是微微抬頭看著投影,麵色愈發凝重。    他想到了四十九層副本時,和燕危為數不多的交手。他其實並沒有真正和燕危麵對麵交手過,但卻不得不承認,那一整個副本,他都處於被燕危那群人壓著打的狀態。仿佛他不管做什麽,在燕危麵前,都隻是輕輕巧巧的撓癢,指尖一彈就解決了。    這種感覺……    和那位傳說中的v,很像。    “小孩,”項贏笑了笑,“你還要和我賭命嗎?”    -    副本內。    觀音鎮一處民宅中。    書生手中拎著一個近乎空了的酒壺,跌跌撞撞地走入自己的宅院中。整個宅院裏空無一人,隻有臥房的燭火閃動著。他醉得厲害,進門時還在磕絆了一下,猛地摔到了地上,酒壺隨著一聲脆響碎成了八瓣。    他也沒起來,就這樣躺在地上,念著心上人的名字。    他的心上人前幾日拒絕了他的提親,他接連去花樓買醉了好幾天,直到今日錢財散盡這才不得不回來。    地上冰冷得厲害,減緩了些許溫酒帶來的熱。書生聞到了一陣醉人的花香,翻了個身,半眯著的眼睛看到了一個大紅色的衣擺。    他抬頭,恍惚間,看見了心上人的樣貌。    對方在他身前緩緩蹲下,花香愈發濃烈。一旁的燭火不知為何驟然滅了,周遭的空氣都冷了幾分,書生卻毫無所覺,隻是盯著麵前的紅衣女子,口中念著心上人的名字。    “我喜歡你……”他說,又悲又笑,“你不喜歡我。”    女子笑出了聲。    書生感覺這香愈發甜人,眼前的“心上人”已然貼了上來,周圍的冷意都變成了無盡的春色。    良久。    紅衣的身影緩緩站起,輕笑了一聲:“好廉價的愛而不得。”    -    燕危踏進了小院裏。    或許是因為誰都知道這裏危險,這院門根本沒有落鎖,燕危一推便走了進去。    入目便是濃厚到實質成了黑氣的怨氣衝他而來,帶著深重的怨與念,瞬間將剛踏入幾步的燕危包裹。他能感受到這些怨與念都仿佛重如泰山一般,頃刻間便能奪人性命。    但他技能在身,這些黑氣纏繞而上,卻在他身側一寸處停下,無法再進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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