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高層就那麽點人,大家多多少少都打過照麵。 隻有燕危,可以大剌剌地走進沈宅。鍾不凡這個熟麵孔肯定不行。 鍾不凡認命了,挑了個裙子,垂頭喪氣地去一旁換去了。 晏明光正好選好了衣物。 燕危看了他手上拎著的衣服一眼,笑道:“這麽素,沈員外看到怕不是覺得你是去給他奔喪的。” 晏明光說:“也行。”他本就看不慣沈員外所作所為。 這人倒沒有鍾不凡那個包袱,選好了衣物就開始脫掉外衣準備換上。他身量高,即便是尺寸最大的衣裙,披在他身上也還是有些捉襟見肘。好在這個時代的衣服都是大長擺,稍微調整一下衣裙和腰帶的位子,勉勉強強也能穿。 晏明光雖然高,但平時穿著衣服也看不出多少體量,乍一看還有些瘦,卻不是瘦弱的感覺,而是肌肉與骨架比例勻稱的效果。此刻驟然披上素色的衣裙,也不會突兀。晏明光做事十分認真,即便鍾不凡在那邊罵罵咧咧,他選衣服也選的很合適,這衣裙顏色素、布料寬鬆,正好遮住了他高大的身量。 再加上晏明光的五官本就極冷,氣質如雪如霧,本就不是那種長相粗闊的男人。女子衣裙沒有帶來太多違和,反而襯得他更淡更冷了些。 待到晏明光簡簡單單弄完了頭發,燕危乍一看,居然覺得這幅扮相英氣而清冷,絲毫沒有作弄到對方的成就感。 他歎氣:“姑娘太俏了,小心沈員外真的看上。” 晏明光微不可查地笑了笑。 燕危不太滿意。他本來想借題發揮,好好嘲笑一下晏明光,結果這人扮好之後絲毫沒有窘迫的感覺,反倒這樣輕輕鬆鬆地看著他,都快把他看得臉紅了。 他拿起一旁妝台上的石黛和細刀筆,說:“就是你這眉有些闊,影響了美貌,不如我幫你修上一修。” 他說著,便湊上前,微微踮起腳尖,裝模作樣要在晏明光臉上一番作為。可他剛湊上去,眼前的男人抬手,一把將他拽到了跟前,緊緊地握著他那不安分的手。 晏明光終於歎了口氣:“別鬧了。” 燕危抬眸看著他。 “沈員外會不會看上我不知道,”燕危低聲說,“我是看上了。” 晏明光在他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 燕危進樓以前沒有喜歡過什麽人,卻也知道平常夫妻是什麽樣子。大抵和現在這樣沒差。 燕危放下手中的石黛,喃喃自語般道:“你說我們出去以後,要怎麽相處呢?樓外世界和這裏可不一樣,沒有生死,沒有血腥,很多在這裏雞毛蒜皮的事情在外麵都是天大的事情。” 晏明光的雙眸中閃過一絲茫然。 燕危刻意引到了這句話上:“我們好像基本沒有聊過樓外世界。你進樓以前,父母是怎麽相處的?” 晏明光垂眸,雙唇緊閉,一時之間竟沒有話說。 燕危神色如常,也沒再多問,隻是輕笑一聲:“我都快忘了樓外世界的秩序感了。” 他聽到了鍾不凡從屏風後走出來的聲音,從晏明光的懷中掙了出來,轉頭看了一眼鍾不凡。 燕危:“……” 他收回剛才覺得鍾不凡不如晏明光認真的想法。 鍾不凡挑的是花樓女子最常穿的豔色衣裙,發髻也梳得複雜挺立,頭上還戴了朵綢緞做的花。他穿衣裙比晏明光穿來得奇怪得多,但架不住他準備充足,臉上還上了些妝,硬生生做出了花裏胡哨的感覺。 燕危目光微微往下,看到了鍾不凡胸前的突出。 “……你有點敬業。” 鍾不凡看著晏明光,麵色一青:“為什麽有的人這麽平,卻還能比我俏?” 燕危:“。”他已經忘了剛才抗拒得最狠的人是誰了 。 鍾不凡整了整衣袖,拖著他那華麗的裙擺,左顧右盼道:“林縝那小孩呢?他還沒回來?換個衣服這麽久,不會是摸到哪個有姑娘住的閨房去了吧……” 他說著,打算出門找一下林縝,幾步走到門前打開門。 剛一打開,房梁之上,兩段鮮紅的綢緞緩緩垂落而下,大紅色的裙擺在鍾不凡的頭頂上微微晃了晃。 鍾不凡也被女鬼偷襲過,一時間寒氣冒上心頭,猛地後退一步,手中已然拿出了傳奇道具。 下一刻,掛在房梁上的人倒吊著探出頭,梳好的發髻隨著他的動作一晃一晃的,身後是散落的紅色披帶。 “你幹嘛?”林縝說,“要和我打架?穿好了女裝打嗎?你癖好好奇怪哦,但是我喜歡。” 鍾不凡:“……” 晏明光:“……” 燕危:“……” 燕危看了一眼林縝身上的大紅衣裙,問他:“你從哪個房間拿的衣服?” “不是你讓我去沒人的房間嗎?有人住的我也不敢去啊,我又不是變態。我就去了一個看上去很久沒人住的房間,桌上還堆著一大堆什麽都沒有雕刻的木牌呢……” 林縝晃了晃,從房梁上跳了下來,拍了拍手中的塵,“那房間衣服那麽和晏明光身上這種一樣素,要麽就是這種,我還挺想試試這種大紅色的,就換了一件,還挺飄逸的。怎麽了?” 燕危幽幽地說:“那是薑靜雲的房間。” 屋內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晏明光:“……” 鍾不凡:“。” 林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