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驕傲跋扈的六公主在見到樊子期之後, 立刻變得羞澀起來,“樊大公子不必多禮……本是六哥與你的聚會,我跑來本就不好, 還望大公子勿怪。”


    樊子期自然不會說什麽,不過是謙遜稱讚兩句,落座時視線從席澤成和六皇子的身上輕輕掃過。


    這兩名皇家的兄妹,今日看來沒有打算和他談正事。


    樊子期微微笑著,輕而易舉地主導了談話的走向, 卻又巧妙地讓六皇子覺得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樊子期甚至惡意地用隱晦的言語和字眼挑起了六皇子更多對權力的渴望,刺激著他更進一步、盡快地做出最後的決斷。


    已經是十一月了,眼看著年關就在眼前,正月底便是席向晚的生辰,樊子期不願意再等待那麽久。以前沒有合手的棋子便也罷了,如今六皇子迫不及待地毛遂自薦,樊子期覺得不在最好的時機用上他就顯得有些太浪費了。


    六公主卻沒聽出樊子期席間話語的暗波詭譎,她的眼睛幾乎看不見身邊的人,隻放得進一個樊子期。


    啊,世間怎會有這樣的翩翩公子,無論看多久都不會看膩,就連談吐舉止也是別人十倍的優雅和令人沉溺?


    誰家姑娘能不喜歡他呢?


    ……席向晚。


    想到這個名字,六公主的心髒就疼痛嫉妒得抽緊。


    區區一個武晉侯的嫡孫女,居然敢拒絕樊大公子的求親——她憑什麽?


    席間有人匆匆在外頭喊走了席澤成,席澤成去而複返時神情有些嚴肅,輕喚道,“殿下。”


    六皇子聽了席澤成的耳語,也正了臉色,邊起身邊對樊子期倒,“大公子,失陪片刻。”


    “殿下請。”樊子期微微頷首,眉眼之間帶著溫和的淺笑。


    六公主瞧著樊子期麵上笑意,心髒撲通撲通狂跳起來——她當然知道這是是什麽意思!六哥這是在給她創造與樊子期獨處一室的機會!


    嗬,也好在席向晚不知天高地厚地拒絕了樊家的求親,否則,她就要眼睜睜看著樊子期娶席向晚回嶺南了。


    可如果她自己能嫁給樊子期,那也許,樊子期就能以駙馬的身份永遠留在汴京城裏,不走了;她也不必和母妃分離,未來還能借助樊家的力量成為更加尊貴的長公主。


    思及此,六公主一笑,舉起酒杯對樊子期道,“樊大公子,請。”


    樊子期也飲下一杯酒,白淨麵容透出些微的紅暈。


    六公主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用刺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回憶著席向晚當時在國公府裏的一顰一笑,有些笨拙地學習她的神態,起身親手給樊子期將酒滿上,“沒想到大公子與六哥的關係如此要好,六哥身份尊貴,從來寂寞,有一個能長久和他交心的朋友是再好不過的了。”


    樊子期挺直背脊,手指穩穩握住酒杯接下了六公主的動作,“汴京城中意氣風發的少年人不少,可六皇子確實是其中翹楚。”


    ——和六皇子長久交心?就算等到他長久留在汴京的那一天,那時六皇子也絕對不會還活著了。


    六公主掩嘴一笑,想要顯得更溫柔嫻靜一些,卻因為和自己平日裏的性格差得太多而顯得有些不太熟練,“六哥聽到大公子這樣說,必定是開心的。他早先就告訴我對大公子諸多欣賞,想要深交,還說要是能親上加親……呀!”


    六公主說到這裏,像是才反應過來自己說漏了嘴似的,嬌羞地遮住臉不再說話了。


    這雖然就是她的計策,可將這麽直白的暗示說出口之後,六公主的臉也燒了起來。她屏住了好一會兒呼吸,才悄悄地移開廣袖偷瞧了一眼並沒有說話的樊子期,隻見到樊子期垂著眼,似乎在看著他自己的酒杯。


    他好像沒有什麽反應。


    六公主有些失望,可她的驕傲又容不得她將這話題就這麽帶過去,便仍舊遮著大半張臉道,“大公子,不喜歡我嗎?”


    樊子期放下手中酒杯,輕輕歎了口氣。


    他光是這幅些許為難的樣子,就讓六公主忍不住想上前替他撫平那微微皺起的眉宇,向他認錯、告訴他自己剛才不是故意要逼問他了的。


    她有這麽喜歡他呀……六公主的心髒都忍不住顫了起來。


    “公主是金枝玉葉,公主府都必須建在汴京城中。”樊子期開口解釋道,“可嶺南卻缺不了我,這十幾年的功夫,我也隻從嶺南離開了一趟。”


    六公主舒了口氣:好在,他不是不願意娶她。


    她放下袖子,露出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我可以隨你去嶺南,隻要我求母妃,母妃一定會答應的。”


    樊子期看向這個說單純,卻單純得有些過分了的皇家公主。


    若是知道他心中打的是什麽主意,恐怕她會嚇得立刻尖叫起來吧?樊子期有些惡意地想著,麵上卻一絲一毫都沒有露出來,他甚至有些遺憾地避開了六公主的視線。


    六公主見他不答話,有些著急起來,“而且,你和我六哥聯手,以後他當了皇帝,可以給你更多的封地,到那時候,你也可以一直住在汴京城!”


    ——封地?


    真是一顆天真又愚蠢的棋子啊。


    樊子期臉上微微動容,可最終還是搖了頭,“殿下,我鍾情的人是席府的姑娘,您該知道的。”


    “可席向晚都要嫁給別人了!”六公主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她要嫁給寧端,再過六個月,她就是別人的妻子,你搶不走的!”


    樊子期垂了眼不答話。


    六個月,足夠發生很多事情了。


    就在六公主忍不住再度說話時,從外頭聽見她尖叫聲的六皇子匆匆趕回,輕斥道,“大庭廣眾,這麽大聲,太無禮了。”


    六公主咬著嘴唇不說話了,滿腹都是委屈。


    後頭跟進來的席澤成見狀,到桌邊給六公主和樊子期分別倒了杯酒。


    六皇子便哄道,“好了,拿這杯酒給大公子賠個禮。”


    六公主恨恨盯著杯中酒液,六皇子在她肩膀上按了一下之後,她才委委屈屈地舉起酒杯,“大公子,我剛才多有冒犯,你不要記在心上。”


    樊子期搖頭,他拈起酒杯率先一飲而盡,“殿下言重,是我先惹的殿下不高興,合該我來罰酒的。”


    他說完,伸出手去,不容拒絕地將六公主手中小酒杯也拿了過來,緊跟著仰頭喝了下去。


    六公主隻覺得手指被樊子期輕輕地蹭了一下,仿佛帶了電似的,酥酥麻麻一路爬到了她心裏,就連酒杯被人奪走也沒反應過來。


    六皇子和席澤成都沒想到這一出,兩人對視了一眼,目光俱落到了樊子期的身上。


    樊子期喝完第二杯酒之後,似乎有些不勝酒力地扶住額頭,麵上也泛起了酒後的酡紅。他晃了晃頭,擰著眉扯開自己的衣襟,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大公子?”六皇子試探地喊道。


    樊子期充耳不聞,半晌才慢了好幾拍地轉頭道,“殿下?”


    “我還有些事要去辦,恐怕要離開一小會兒。”六皇子道,“這期間就讓妹妹陪著大公子,可好?”


    樊子期思索半晌,扶著額頭搖搖晃晃起身,“那便不耽誤六皇子了,我這便回去。”


    六皇子帶來的守衛立刻將樊子期重新按到了座位上,樊子期幾乎渾身無力,被輕輕一按就坐了回去,整張俊臉都泛了紅。


    六皇子不由得也咽了口口水。但他是想要拉攏樊家,而不是給自己再樹一個勁敵,因此清了清嗓子道,“大公子不勝酒力,還是在此處歇息一會兒吧——妹妹,不要怠慢了大公子,知道嗎?”


    六公主已經激動得手指都在發抖,她用緊張到變了調的嗓音應道,“知道了,六哥。”


    六皇子滿意點頭,帶著席澤成離去,出了雅座,才低聲問道,“外麵都打點好了麽?”


    “樊家的護衛都以為樊大公子要和殿下一醉方休,在外頭等著呢。”席澤成信心十足,“隻拖小半個時辰,不會被發現的。”


    “那藥呢?”


    “藥是皇貴妃娘娘給的秘藥,就算那樊子期事後懷疑,也絕找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好。”六皇子的麵上露出了微笑,“我們便等半個時辰再回來。”


    被留在了雅座之中、和被下了助興藥的樊子期兩兩相對的六公主手軟腳軟地站了起來,她緩步上前扶住樊子期的肩膀,柔聲喚道,“大公子?”


    樊子期半眯著眼睛,抬頭看見了她,笑起來,“席大姑娘,一起喝一杯?”


    六公主心中一痛,但想到這個男人很快就將屬於自己,還是勉強擠出笑容,應了一聲,再度將杯中的酒盛滿,送入了口中。


    香醇的酒液流入喉嚨,六公主忍不住咳嗽起來。


    她明明沒有喝剛才那放了藥的酒,卻也忍不住渾身發了熱度。


    不經人事的她還以為這是自己過於緊張期盼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才會產生的自然反應,抖著手放下酒杯,便朝樊子期柔弱無骨地靠了過去,“大公子,我扶你去那頭休息。”


    “你不是不喜歡我嗎?”樊子期問。


    六公主鼻子發酸,“我怎麽會不喜歡大公子呢?我……向晚心中隻有大公子一人。”


    為什麽這個男人服了藥,心中能想到的還是隻有席向晚?她就這麽好、這麽令人念念不忘嗎?不光是平崇王世子,樊大公子也被她迷了眼睛。


    六公主這一刻忍不住想:如果她就是席向晚,那該有多好啊……


    “是嗎?”樊子期似乎很高興地笑了起來,他終於握住了六公主的手,“那我聽你的,去那頭休息。”


    第103章


    六公主破涕為笑, 她扶著比自己高出一頭的樊子期, 搖搖晃晃地向屏風後頭走去。


    似乎是樊子期不勝酒力、渾身無力, 他將身體的不少重量都靠在了六公主的身上,她隻走了幾步,身上就出了一層細汗, 更覺得體內那股燥熱不可忽視起來。


    繞過屏風之後, 那股熱意似乎達到了令人無法忽視的頂端, 六公主嚶嚀一聲, 腳下一軟竟跪了下去。


    恍惚之間, 她似乎看見樊子期溫柔地俯下身來,向她伸出了雙手。


    六公主含著幸福的眼淚投入了樊子期的懷抱中,讓自己忘卻了這一刻的委屈與嫉妒。


    哪怕這一日隻是當了替身也好……隻要今日事成, 從此以後樊子期就是她一個人的了!


    “……六皇子走遠了?”樊子期垂眼看著在他腳邊蜷縮成一團的六公主, 對她臉上的魅色和喉間溢出的呻-吟無動於衷。


    “是。”


    看了一會兒六公主後,樊子期確認她已經毫無神智,便再不猶豫地拔足走到水盆邊, 將自己的手一寸一寸地清洗幹淨,像是剛才碰了什麽髒東西似的。


    他身後的屬下則是麵無表情地將六公主從地上搬到軟榻,請示道, “公子,屬下將那人帶進來。”


    樊子期終於淨完了手,頷首道,“動作快些。”


    “是。”


    不多久,一個麵容普通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被蒙著眼睛,似乎有些不清楚自己在什麽地方,卻很快被六公主的吟哦聲吸引了主意了,往那方看了過去。


    樊家的屬下將他直接推在了軟榻的六公主身邊,毫無波瀾道,“破了她的身。”


    那男人咽了口口水,半是恐懼半是興奮地將手伸向了身旁的女子。


    樊子期卻沒有再離開,他立在軟榻旁邊看著兩個陌生人耳鬢廝磨、密不可分的模樣,麵上溫文爾雅的笑容像是一張麵具。


    “公子,您是否需要屬下找人來……”屬下擔憂地開口請示道。


    “不用。”樊子期一口回絕,“就在此處等六皇子回來,他總要看到結果才能滿意。”


    “……是。”


    樊子期將席澤成下在酒中的藥喝得一二幹淨,即便提前做了防範,這藥對他也還是有所影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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