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回去休息吧,我會告訴姑娘你身體不舒服的。”碧蘭體貼地推了推金蓮,“姑娘這麽好,肯定會體諒你。”


    金蓮勉強扯了扯嘴角,低垂著臉走回了自己的房間,腦中反複想著碧蘭刺耳的話語,還有席向晚那張令所有女人都嫉妒不已的麵孔,最後停在了席元坤帶笑的臉上。


    不努力試一試,怎麽知道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呢?


    第二日天剛亮,金蓮就睜開了眼睛。


    她清楚地記得昨日碧蘭說過,席向晚今日一早就要出門,那碧蘭應該這會兒差不多也該起來了。


    果然沒過多久,和金蓮同住一屋的碧蘭打著哈欠醒了過來,下床洗漱了一番又換了衣服,臨出門前才到金蓮床邊小聲喊她,“金蓮?你身子好點沒有?”


    金蓮蒙在被子裏,捏著鼻子悶悶應道,“我多睡一會兒興許就好了,你快去吧,別耽誤了姑娘出門。”


    碧蘭不放心道,“你要不要吃點什麽?”


    “不用不用,我吃不下。”


    “那……那我先走了啊,中午時候我回來給你帶吃的。”碧蘭不疑有他,再三叮囑過金蓮好好休息之後,就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金蓮豎起耳朵等了一會兒,方才唰地一下掀開了被子,走到門邊悄悄將其拉開了一條縫,向外看去。


    李媽媽也起得早,金蓮能聽見她的聲音了。


    席向晚的院子不算太大,從金蓮和碧蘭住的地方,隻要踮起腳尖就能隱隱約約看見席向晚的屋門了。


    昨日裏守夜的小丫頭接了溫水進屋,金蓮又耐心等了小半個時辰,終於看見梳好頭發的席向晚從裏麵走了出來,碧蘭就跟在她的身後,另外還帶了幾個小丫頭跟著,就離開了院子。


    金蓮昨天就從包氏那裏得到了消息,知道席元坤要去什麽地方上任,席向晚去了那裏又再回來,少說也得一兩個時辰,這點時間裏,足夠金蓮用曬書的借口進出席向晚的屋子許多次了。


    金蓮不由得興奮了起來,將門重新掩上後就匆匆洗漱換了衣服,特地將自己的唇色掩蓋去一些,顯得蒼白虛弱了不少,才推門走了出去。


    李媽媽見到金蓮這番模樣,不由得皺了皺眉,“身體要是真不舒服,就去找個郎中看看。”


    “李媽媽別擔心,我今日睡得久了些,已經好多了。”金蓮笑了笑,道,“姑娘說要曬書,正好今天日頭不錯,我先拿一些到院子裏曬著。”


    李媽媽看她一眼,“嗯,你是個有心的。去吧,姑娘的書金貴得很,拿的時候要小心。”


    金蓮用力按捺住目的即將實現的喜悅,細聲細氣地應道,“是。”


    等到進了席向晚的屋裏,金蓮的視線就第一時間掃向了席向晚的妝奩,那裏放著無數價值不菲的首飾頭麵,但金蓮今日來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錢財。


    李媽媽在門口坐著,見金蓮進進出出搬運了不少書冊出來,都整齊地攤開放在院子裏的石板上曬著,便招呼她,“一日之間也曬不完這些,剩下的改日再說。”


    金蓮擦了把額頭上折騰出的汗,笑笑,“那我去做個記號,別下次給忘了哪些曬過,哪些沒曬過。”


    她這一次進去之後稍微待得久了一些,出來後皺眉捂著自己的肚子,一臉為難道,“李媽媽,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李媽媽皺了皺眉,揮手,“去吧。”


    金蓮漲紅了臉,捂著肚子彎著腰就跑開了。


    “跟著她。”李媽媽看著金蓮的背影冷笑一聲,起身進席向晚屋裏一轉,隻一眼看去居然還不知道她究竟動了什麽地方。


    不過這也不礙事,李媽媽回到屋外又坐著繡了一會兒花,一個長相精明的婦人就快步朝她走了過來。


    “找著了?”李媽媽問。


    婦人微微側身將手中握著的東西塞進了李媽媽的手中,動作快得幾乎都看不見,“那丫頭偷拿了這個,包起來藏在自己房裏了。”


    李媽媽略微展開手心一看,那是席向晚往日裏練手時繡的一個荷包,做工精致,還在一角上繡了“晚”字,在這席府之中的主子裏,名字裏有晚的可就隻有席向晚一個。


    這荷包香囊都是貼身之物,若是流落到別人手裏,席向晚就是全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李媽媽冷笑一聲,用手指將荷包邊邊角角上的褶皺撫平,才慢條斯理道,“我知道了,你再原樣給她放回去就成。”


    “就這麽送回去了?”婦人急道,“這可是姑娘的隨身之物!”


    “她東西都偷了,包氏總會打開看看的,就給她個真的又如何?”李媽媽道,“隻這院子四周,十二個時辰地給盯仔細了,不能讓不明不白的人偷溜進來!”


    “放心吧。”婦人拍拍胸口,“那小丫頭和包氏想在咱們院子裏動手腳,也太高看自己一眼了。”


    婦人離開後,李媽媽起身拿了個繃子,手中銀針翻飛,繡樣漸漸成形,隻看那一角的樣子,居然和方才金蓮拿走的那個一模一樣!


    李媽媽繡到一半,想了想,最先在荷包的右下角留了一個“晚”字的記號,而後才接著繡起其他的部分來。


    第17章


    席向晚出門時坐的是馬車,席元坤則是騎馬跟在一旁,兩人速度倒也不算太慢,隔著馬車說話時不那麽方便倒是真的。


    席向晚原先還掀開小窗上的簾子和席元坤說話,可沒多久鼻子就被一大清早的冷風吹紅,席元坤皺著眉就令她不許再冒頭出來了。


    這下席向晚無聊得很,等馬車走了一刻多鍾才終於到了都察院門口。


    席向晚正要下車,被席元坤攔住了,“外邊冷,小心受風。都送我到這兒,也該放心了?”


    “你走進去,我看著才放心。”席向晚朝他眨眨眼睛。


    席元坤翻身下馬,聞言無奈道,“看完趕緊回去,喝碗熱湯,晚上等我一道用晚膳。”


    席向晚這才滿意地笑了,她抱著暖烘烘的手爐道,“那我得回去讓人吩咐廚房準備好三哥最愛吃的鬆鼠桂魚。”


    兄妹二人簡單地道了別後,席向晚注視著席元坤進入都察院門內,臉上笑容漸漸隱去,輕輕吐出一口氣,正要令碧蘭放下簾子,眼角餘光卻突兀地瞥見了不遠處的紅色身影,下意識地就將目光轉了過去。


    她驚訝地微微睜大了眼睛,卻又想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都察院,見到寧端實在是不應該覺得奇怪的,遂又笑了,示意車夫再等一會兒,起身就跳下了馬車。


    “姑娘——!”站在轎外的碧蘭瞪大了眼睛,嚇得不輕。


    馬車那麽高,姑娘落地時要是摔著扭著了可怎麽辦!外邊這麽冷,姑娘都沒穿披風,凍著了又怎麽辦!


    可當碧蘭試圖伸手攔住她家姑娘的時候,席向晚已經跑出好幾步了。


    寧端其實比席向晚先一步看到她,隻是那兄妹二人話別時眼裏都看不進他人,也沒發覺他就站在那裏。


    他原以為席向晚會就這麽離開,沒想到她不僅看到了自己,還莽莽撞撞地直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看得寧端眉頭一皺。


    聽說席府大姑娘身子孱弱,隻看模樣也是嬌嬌軟軟的,怎麽見了兩三次,反倒看起來性子莽得很?


    席向晚小跑到寧端麵前,見他就站在那裏看著自己,仰首一笑,“寧大人。”


    寧端這還是第一次聽她這麽喊自己。上一次,她似乎是直呼了他的名字,大約在望玉池時聽見了四皇子這麽喊他。


    “我三哥今日走馬上任,寧大人也在都察院奉職?”席向晚明知故問道。


    寧端微微頷首,臉上沒有表情。


    “那正好,我還擔心三哥在都察院沒有個認識的人,會過得孤單一些,知道寧大人也在這裏,我就放心了。”席向晚笑彎了眼睛,垂眼見到寧端握著馬韁的手指有些紅,愣了一愣,將懷中抱著的手爐遞給了他,“入秋了,寧大人也小心寒氣入體。”


    寧端接住了直接抵到他腰腹上的手爐,垂眼又看向席向晚白得過分的臉上那被凍出一點紅色的鼻子。


    那種要將他熔化的暖意又鋪天蓋地地出現了。


    “不耽誤寧大人的功夫,我先回去了。”席向晚笑著擺擺手,正要往回走,寧端開口喊住了她。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寧端說。


    席向晚疑惑地站住轉到一半的步子。寧端是都察院的副都禦使,難道不應該早就知道她是誰了嗎?他這一問,豈不是顯得一直沒自報家門的她十分無禮?


    “我是席家的姑娘。”席向晚說著,見寧端臉上仍然沒有變化,隻好報上了自己的大名,“席向晚。方才我說的三哥,是席元坤。”


    寧端這才又輕輕地點了一下頭,“要我照拂你三哥一二?”


    “這倒不必,”席向晚立刻笑了,帶著自豪道,“即便有小人作祟,我三哥也不是那種會被打壓的人。我說先前的話,隻是因為知道寧大人是個好人,也許能和我三哥交個朋友,才覺得高興的。”


    ……當然,若是能一鼓作氣和四皇子拉近距離,那也很不錯。


    就算祖父和三房一意孤行死在六皇子那兒,至少大房一係也許能幸免於難。


    寧端沉默半晌,道,“好。”


    席向晚並不知道他這個一個好字是什麽意思,正想著再說些什麽,就被吹過的寒風激得微微一個寒戰,不好意思道,“那我便——”


    “再有,不必稱呼我大人。”寧端說完,向席向晚略一垂眼示意,就錯過她身旁進了都察院。


    席向晚愣了愣,連寒冷都給忘記了,扭頭看了寧端好兩眼才在碧蘭的催促下回了自家的馬車上。


    碧蘭捂著席向晚的手和小臂搓了一會兒,等她四肢都暖和起來,才埋怨道,“姑娘又這麽不顧著自己的身體任性行事了!”


    席向晚年紀大了之後,因為養尊處優,身體反倒比少女時要來得好,一朝重回十幾歲時,也忘了自己那時這麽羸弱,初秋的時候居然就已經畏寒起來。


    她無奈地將雙手貼在一起,往掌心嗬了口氣,“你說得對,照顧好自己、不生病才是頭等大事。”


    哪怕隻是一點小病,在她身上也得耗個好幾天的功夫,包氏還不得趁她病要她命?


    沒什麽比自己能健康順心地過日子來得更重要了。


    等馬車回了席府,又進了席向晚的院子,碧蘭就匆匆忙忙去給席向晚張羅驅寒的薑湯了。


    席向晚重新抱了手爐,看著鋪了半邊院子的書,和在其中忙碌的金蓮,自言自語似的問道,“她動手了嗎?”


    立在席向晚身旁的李媽媽輕聲答道,“動手了。”


    席向晚一直沒將金蓮和三房偷偷聯絡的事情捅穿,又何嚐不是想再給金蓮一個機會。若她不作妖,那規規矩矩地嫁給席遠的兒子,不幾年就會是席家的管家夫人,衣食住行一輩子總歸是不用擔心了的。


    可偏偏金蓮還是鬼迷心竅聽從了包氏的教唆,對席向晚起了歹心。


    在見到金蓮拿走的是個荷包時,李媽媽就明白了包氏的想法。


    閨房小姐繡了名字的荷包出現在男人手裏,隻要對方一口咬死是私相授受,這事就再也說不清了。


    金蓮並不知道包氏和自己的計劃已經敗露,她在被李媽媽使喚了大半天之後,終於找到一個機會休息,回房拿了藏好的荷包,飛快地跑向了包氏的院子。


    第18章


    包氏打開金蓮裹在外麵的手帕,拿出裏麵的荷包,翻來覆去看了幾眼,才滿意地笑了,“今天晚上聽到你們姑娘院子裏有動靜,你知道該怎麽做?”


    “我知道!”金蓮緊張地捏住滿是汗水的掌心,“三夫人,您先前和我說好的事……”


    包氏有些不悅,但想到這丫頭今晚說不定還能派得上用場,才將這怒氣先按了下去,皮笑肉不笑道,“等事情辦成了,我自然會想辦法讓你去你們三少爺院子裏。”


    金蓮眼睛亮了亮,“謝過三夫人!”


    “去吧。”包氏懶懶地擺了擺手。


    待金蓮退下之後,秦媽媽才小步到了包氏身邊,接過了精致的荷包,低聲道,“我現在就去找人。”


    包氏合著眼點了點頭。


    秦媽媽有個兄弟在外頭做打手,很是認識些三教九流的人,她輕輕鬆鬆就找到了一個流氓模樣的色胚,將這荷包交給了他,外加十兩銀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夫君他權傾朝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淵爻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淵爻並收藏我夫君他權傾朝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