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當年那件事,麵色煞白。


    “我根本就不是陸遠添的親生兒子。”


    陸遠添是陸橫他那個早死的爸。


    男人冷冷淡淡說出來的這句話,卻是孫麗雅守了近二十年的秘密。


    “小橫,你,你早就知道,那為什麽……”


    “不為什麽。我不在乎。”男人的臉在煙霧繚繞間若隱若現。


    北風呼號,外麵的那棵桃樹被吹得東倒西歪。


    有小護士看到他,先是紅了臉,然後才咋咋呼呼的喊,“不準抽煙!”


    陸橫滅了煙,扔進垃圾桶,轉身就走。


    孫麗雅急道:“小橫,難道你就不好奇,你是誰的孩子嗎?”


    陸橫冷笑,“與我何幹。”


    孫麗雅停頓半刻,聲音壓低,“你是顧盛業的兒子。”


    陸橫挑了挑眉,似乎是對這個重磅消息不甚在意。


    如果顧盛業知道,他千方百計要除去的人居然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男人勾唇笑了笑,然後想起來一件事,眸色微冷。


    他還沒跟顧盛業算上一次的帳。


    他撚了撚指尖。


    要不,就把他氧氣管拔了吧?


    ……


    陸橫打發了孫麗雅,順便到顧盛業病房門口溜了個彎。


    病房的門沒關嚴實,陸橫站在那裏,看到裏麵的陸嘉美。


    她靜靜站著,微微俯身,似乎在跟顧盛業說話。


    “爸,我是嘉美。”


    “你知道嗎?陸橫他其實是你兒子。”


    顧盛業眼皮動了動,似乎想掙紮。


    陸嘉美笑了,她伸手,麵無表情地拔掉了顧盛業的氧氣管。


    男人一挑眉,懶洋洋的轉身走了。


    陸嘉美看著顧盛業掙紮,麵色泛白又青紫,像個破舊的風箱。


    突然,她跪下來,使勁的按響了床頭的鈴。


    然後捂住臉,濡濕的淚痕從指縫間滲出來。


    護士、醫生一擁而進。


    奮戰一晚,勉強救回一條命。


    ……


    已經是晚上。


    病房裏隻有一盞床頭燈。


    陸橫摟著他心愛的珍寶睡著了。


    蘇綿綿艱難的睜開眸子。


    她紅著一雙眼,盯住窗外。


    那棵桃樹身姿妖嬈的站在那裏,被風吹得搖曳。


    蘇綿綿小心翼翼的推開男人,坐起來。


    躺在床底下的三小隻抬起頭。


    蘇綿綿伸出手指,抵住小嘴,“噓。”


    她穿上外套,打開門,出去了。


    懷裏溫香軟玉盡失。


    陸橫猛地睜眼,扯到身上的傷口。


    病房裏空無一人。


    男人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喂,陸橫。”


    小姑娘軟綿綿的聲音從裏麵傳過來。


    “你他媽在哪裏?瞎跑什麽?”


    “我在蘇家。”


    “呆著別動。”


    男人穿著病號服,出了醫院。


    蘇家已經被燒了一半,大晚上的,那些收拾的人也都不在了。


    陸橫到的時候,晨曦初顯。


    小姑娘不知道來了多久,正用一把小鏟子找東西。


    身邊的萌萌和喊喊也在用爪子扒拉。


    陸橫一瘸一拐的走過去,氣勢洶洶,哪裏像是一個剛剛從火場裏出來的病患。


    小姑娘心虛的埋首。


    “蘇綿綿,你他媽的把頭抬起來。”


    蘇綿綿立刻仰頭,幾乎要來一個下腰。


    男人好笑的掐住她的後脖子,拎貓兒似得,“你在幹什麽?”


    蘇綿綿猶猶豫豫半響,然後小嗓子嗡嗡道:“找簪子。”


    “什麽簪子?”男人咽了咽喉嚨,情緒突然平穩。


    “你送我的那支玉簪。”


    “找到了嗎?”


    小姑娘紅著眼搖頭。


    男人默不作聲的蹲下來,拿了一根樹枝開始扒拉,然後站起來,狠狠掐了一把蘇綿綿的小臉蛋,“蠢貨,這是飯堂,你他媽掘地三尺都找不到。去你房間。”


    簪子找到了,蘇綿綿和男人累的癱坐在地上。


    萌萌和喊喊還在打滾。


    蘇綿綿拿著手裏被燒斷的簪子,眼睫低垂,眼尾紅紅的蘊著淚痕,像漂亮的桃花瓣。


    “燒斷了。”小姑娘黑烏烏的小手手握著簪子,已經帶上哭腔。


    “斷了就斷了。老子再給你做。”


    蘇綿綿沒有說話,隻是小心翼翼的把簪子放進荷包裏。


    男人看到她的動作,立刻就明白了這個小姑娘在怕什麽。


    心思單純如她,居然也會怕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什麽“製玉簪,擋煞氣,不能為妻,可為妾”,通通都是狗屁!


    就算死,他也不會放手。


    “蘇綿綿,你是個膽小鬼嗎?嗯?”男人一把將人抱過來。


    小姑娘紅著眼,喉嚨哽咽。


    “是的。”


    當她看到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男人時,她寧願自己是個膽小鬼,從來不曾遇見他。


    這樣,他依舊是那個肆意狂妄的暴君,而不是那個為了她,殺人嗜血的惡魔。


    男人抬手,俯身過來,聲音嘶啞又低沉。


    “我不是。”


    陸橫說完,瘋狂的吻她。


    大片廢墟中,殘留著半邊灰黑色古色古香的磚瓦屋簷,襯出一股頹廢的美。


    兩人相擁,猶如日月相觸,淒美而熱烈的感情幾乎衝破屏幕。


    不遠處,停著一輛車。


    “哥哥難道不想得到她嗎?”陸嘉美坐在車裏,抬眸看向神色蒼白的陸嘉淵。


    陸嘉淵狠狠抓緊方向盤。


    他想,他當然想。


    “哥哥不知道吧。陸橫他根本就不是陸遠添的兒子。而是我們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陸嘉淵猛地轉頭,瞪向陸嘉美,“你怎麽知道的?”


    “血型。爸是熊貓血,陸橫也是。我趁機查了一點資料,發現了一些二十多年前的舊事。”


    所謂舊事,那就是孫麗雅和顧盛業以前是情侶關係。


    不過最後,雙雙嫁娶陸家兄妹。


    陸嘉淵瞪著陸嘉美,突然道:“爸的氧氣管,是不是你拔的?”


    陸嘉美笑意盈盈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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