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樣,她卻仍舊能夠感受到徐珈言的目光在不依不撓地追蹤著自己;仿佛是在逼她,要麽找出個像樣的理由來,要麽就死心承認她對他居心不軌。


    在此強壓之下,宋眷眷說起話來也磕磕巴巴的,“那是因為...周嬸....我....”越說到後麵她的聲音越小,“我就是來看一下你燒得怎麽樣了....”


    “什麽?”徐珈言沒聽清楚,示意她大點聲。


    被他弄得心煩意亂,宋眷眷也失去了耐心,嗓門一下子就跟著上來了,“我來看一下你有沒有燒壞腦袋!”


    說完她就後悔了。


    人家好歹是個病人,還可能燒壞了腦袋,她怎麽能夠跟這種人一般計較....


    耳中傳來一陣笑聲。


    宋眷眷萬萬沒想到,聽了她說的話以後,徐珈言非但沒有生氣罵她,居然還能笑出來。


    “我燒壞了腦袋,你是怎麽知道的?”他竟然帶著微笑反問她,心情看起來還挺不錯。


    哈?


    看著這樣的徐珈言,宋眷眷感到深深的害怕。


    這太奇怪了....他...不會真的燒壞腦袋了吧?


    不知不覺間宋眷眷傾身上前,把手覆在徐珈言的額頭上,想試一試還燙不燙。


    幾乎是立時,她就被徐珈言猛地一下給甩開。


    還沒來及消化這個動作帶來的衝擊,她就聽到了另一句更具衝擊性的話:“既然你答不出來為什麽,就不要行動。”


    徐珈言看著她,眼神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和提醒。


    “宋眷眷,如果不想要負責的話,就不要輕易行動。”


    ☆、第一百六十六章:不曾想過的關懷


    被徐珈言警告過的宋眷眷,幾乎是逃也一般地離開了她本不應該出現的那個房間。


    她覺得自己的心跳一直處於快要爆炸的邊緣,快得連她自己都懷疑可能下一秒就會心髒病發作。


    時間很想就這樣離開案發現場。但是還不行,她始終緊記著周嬸的叮囑,得給一天都沒吃飯的徐珈言乘上一碗粥以後,自己才能離開。


    於是,宋眷眷略微等待了幾分鍾,讓自己的身心都稍作調整。


    這才慢慢悠悠走進廚房,慢慢悠悠乘了一碗粥,又慢慢慢慢悠悠走回到徐珈言房間門口。


    等了好久,她才做好心理間接,緩緩敲門。


    “那個...徐珈言,給你送碗粥,送完我就走。”


    半天都沒人回應。


    不會是又睡著了吧?她又喊:“徐珈言?”


    連喊了好幾聲,還是沒人應。


    “不說話我就進來咯?”


    這樣說著,她自己打開房門走了進去,一步不停地很快走到他的床邊,卻一直不敢看他。


    “我把粥放在這裏,你想喝的時候再喝,不過也不能等太久,涼了再喝的話對你身體不太好...”


    宋眷眷自己一個人絮絮叨叨老半天,卻一直沒人搭理她。看來徐珈言還生著她的悶氣呢。


    但徐珈言到底為什麽生氣,她既不知道原因,也不想去花心思深究。


    反正她隻是在今天不小心來到了這裏,陰差陽錯看到了一些東西回想起從前,又因為腦袋發昏意外做了蠢事。


    等她完成了周嬸交代的任務以後,就會馬上離開,以後想必也不會再和徐珈言有過多牽扯,更不會再做這種蠢事了。


    所以,現在徐珈言的反應如何,宋眷眷其實根本不太在意。


    她已經習慣了這個人的忽冷忽熱、反複無常。雖然因為兩人的疏遠,她很久沒有領會到這樣“禮貌”的對待,但骨子裏她還是不會過多地被影響。


    可縱使她再怎麽自我安慰,卻還是不敢大大方方地麵對徐珈言。鬼知道是為什麽。


    房間裏隻開了一盞燈,宋眷眷便乘著這微弱的燈光跪在徐珈言床邊。


    她小心翼翼地把乘好的粥端到徐珈言的床頭櫃上,用勺子稍微攪拌了幾下,忽然想起來這個動作有些多餘,於是訕訕停下。


    “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多保重啊....”宋眷眷邊說邊站了起來。


    “你要去哪?”徐珈言終於賞臉看她了。


    他的雙手枕在腦後,表情雖然還是一臉不耐煩,但既然他肯說話了,宋眷眷心裏還是多了那麽幾分底氣。


    起碼,她敢看著他的眼睛跟他交流了。


    宋眷眷乖乖回答:“回學校啊,現在已經快下晚自習了,正好是回宿舍的時間....”


    這裏是隸屬於靜海中學的學區房小區,走回去隻要十來分鍾,不算太遠。


    “都這麽晚了?”


    以為徐珈言是昏睡太久沒弄明白現在的時間,宋眷眷答道:“嗯,你睡了很久,我六點多來的,這都快十一點了。”


    “我是說,都這麽晚了,你還是留下吧,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


    徐珈言的聲音跟他本人一樣聽起來有些不耐煩。


    ☆、第一百六十七章:幕間劇集


    這時候,宋眷眷還沒太在意他說了什麽。


    她安安靜靜地在徐珈言的床邊坐著,看見徐珈言喝了約摸半碗粥就放碗,想勸他再喝點,卻又少了幾分勇氣,半天都不敢開口。


    於是,她打算不勸了,端起徐珈言放在床頭櫃的粥碗打算離開。


    因為她沒說話,徐珈言又強調了一邊:“我剛剛說了,為了安全起見,你今晚留下來住。”


    宋眷眷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在留她。


    但是從這裏回學校根本不算遠,才不過十分鍾的路程,能出什麽事,能有多不安全啊?


    宋眷眷幾乎是立時想要拒絕,還沒張嘴說話就被徐珈言眼神中的殺氣給嚇到:


    “你出事了,被罵的人是我,能不能別讓我一天到晚因為你不好過?”他的聲音雖然沙啞,但這會兒聽起來有點凶,好像真的因為宋眷眷受過多大委屈一樣。


    宋眷眷也有點兒委屈,聲音戰戰兢兢的:“...我哪有?”


    “自己想。”徐珈言他既沒有回答宋眷眷的問題,也沒有再施舍給她一個眼神,飛快回了一句就別過頭去。


    宋眷眷自然是沒能想出來的。


    他們倆上次見麵起碼還是一周以前吧?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到底是哪裏沒長眼,惹這位大少爺不開心了。


    又或者,這莫名其妙的抽風是因為大少爺他病著病著,突然大姨爹來了?


    徐珈言沒忍住瞄了她一眼,見她半天不出聲,他又緩緩閉上雙眼,仿佛在極力壓抑著心中的怒意。


    宋眷眷隻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徐珈言雖然脾氣臭不好惹,但他一般頂多就是冷臉對人,鮮少會有這樣情緒激動的時候。想想,上次他被自己的親爹,也就是宋眷眷的舅舅徐成威指著罵、要他“滾”出家門的時候,他還能在嚴肅之餘保持一臉淡定。


    可現在,自己明明什麽都沒做,竟然就惹得他這麽生氣——仿佛騙了他幾十萬還把他打了一頓一樣。這是怎樣一種罪惡?


    宋眷眷鮮少看到這樣情緒外露的徐珈言。所以,這一刻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在他眼裏有多令人討人。


    好一會兒過後,徐珈言依舊沒有搭理宋眷眷。


    房間的氛圍一度陷入了沉寂,宋眷眷尷尬地站在徐珈言床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覺得徐珈言這通脾氣發得實在太過莫名其妙。想要一走了之,又實在是好奇自己究竟哪裏惹到了;想要留下來,卻害怕自己再惹他生氣。


    當她反複思索的時候,她沒有意識到這段時間裏徐珈言的憤怒在不斷升級,他的胸腔一直起起伏伏,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氣暈過去一樣。


    宋眷眷服了。雖然她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但她害怕本來就有病的徐珈言因為她再出點什麽事,隻好耐著性子開口認罪: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一直以來都讓你因為我不好過,絕對是我太過分了。但我保證,從今以後我會努力減少自己在你麵前露麵的次數,省得再讓你煩心。你看這樣行麽?”


    .....


    徐珈言簡直要被氣樂了。


    這個又沒腦子又沒心的臭丫頭。這就是她冥思苦想的覺悟?


    也是,她什麽都不懂,不懂他為什麽把她“騙”過來,不懂他為什麽莫名其妙衝她生氣,更不知道他是為了誰才會半夜發神經去打籃球,最後順理成章在她麵前“病倒”。


    在她眼裏,自己是討人厭、蠻不講理、隻會欺負她的哥哥而已。她又怎麽會在乎他心裏真正的想法呢?


    徐珈言無奈苦笑,宋眷眷這個沒心沒肺的丫頭唯一在乎的人,可能是那個姓淩的臭小子吧。


    她都已經跟別人用上情侶帽,帶上couple手鐲了,就連姓淩的妹妹都親口承認了她是“嫂子”,他還在這做什麽抵死掙紮呢?


    他明明不是自討沒趣的人,到底為什麽要把自己的心擺在她麵前任她踐踏,自取其辱地期待她能施舍哪怕一絲絲的關懷呢?


    算了,收手吧。已經發生的事情不會改變,她從來沒有給過他機會,他的驕傲也不允許自己再這麽苟延殘喘了。


    “你走吧。”徐珈言好像已經不想再和她浪費時間了,直截了當地親自趕人,甚至於他說完這句話以後,又重新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裏。


    “哈?”宋眷眷目瞪口呆。雖然自覺她罪孽深重,但大哥你變臉是不是太快了,兩分鍾以前你才說要她留下呢,現在又趕她走,那她到底要怎麽辦啊?!


    “離開我的房間,今晚你睡沙發。”徐珈言從被子中探出絕美後腦勺,好歹又施舍她一句話。


    哦,原來是這樣。徐大少爺還是願意收留她一晚,隻是不願意看見她而已。


    那她就麻溜地滾唄。


    宋眷眷心裏終於安定,格外輕鬆地準備提腳離開讓她倍感壓抑的地方。


    “沒有睡衣,在我衣櫃裏隨便找一套湊合穿吧。”不知道又從哪冒出來徐珈言的聲音,嚇她一跳。


    她隨聲回頭望去,隻看見床上隆起一塊人影,像是在生悶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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