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宋眷眷的語氣不由放軟了一些。因為心虛,她的聲音漸漸削弱如蚊蚋:“那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因為看見你和許詩遙的親切互動而生氣,並因此一走了之的


    沒想到宋眷眷會這麽容易就承認錯誤了,徐珈言有些驚訝:“你居然還會道歉?”


    宋眷眷痛心疾首地點點頭。


    可徐珈言嘴上還是不肯認輸:“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幹嘛?”


    喂喂喂,徐珈言,犯規啦!你搶道明寺的台詞啦!


    宋眷眷“愧疚”地垂下頭來,那幅模樣,別提多真誠了。


    但徐珈言對於她這個“罪魁禍首”遲來的道歉並不買賬,他依然很生氣。


    “宋眷眷,你真的太過分了。”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我一直在等你來,又擔心你太過自責。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我也想著,要是你來道歉的話,我應該說怎樣的話,才能讓你不那麽內疚。可我等了那麽久,別的所有人都來了,你卻怎麽都不願意出現,你知不知我有多生氣?


    宋眷眷就像哄小孩一樣,順著徐珈言的意思道:“我知道,我真的很過分。”


    我不該因為你看著別的女孩關係好而嫉妒、生氣、自卑、害怕


    “你”徐珈言話說到一半停住。真是的,跟她計較這些做什麽呢?她又不知道自己生氣的真正原因。也許,她隻會覺得自己這樣亂發脾氣很莫名其妙吧。


    看著宋眷眷低垂的腦袋,徐珈言有種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的無力感。


    等宋眷眷再次抬起頭來,發現徐珈言的眼睛正不自然地看向別處。


    好一會兒,他輕咳兩聲,頓了頓說道:“算了,原諒你了。”


    “”感動。徐珈言,沒想到你人其實挺好的,以前絕對是有眼無珠的宋眷眷她錯怪你了。


    “條件是——”居然有轉折?宋眷眷眼睛也跟著睜大,有些緊張地看著他。


    “以後無論我說什麽,你不準反抗,全都要照做。”


    “第一件事就是,不準跟淩世然來往。”


    “”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好像答應了什麽不平等條約啊喂!話說她好像還沒答應吧!不過到底跟淩世然有什麽關係啊


    “怎麽,不樂意?”察覺到宋眷眷表情的微妙變化,他大少爺徐珈言又放冷箭了:“那好,就當我生病住那一周的院是被沒良心的狗咬了”


    他又使出這招,衝擊波直指善良的宋眷眷那滿腔的內疚感,功力十足。於是,一個高亢的女生響起:


    “沒有啊!絕對沒有!我願意!”←這沒節操的聲音是誰發出來的,反正不是她。w\


    就這樣,可憐的宋眷眷同學在徐珈言的溫和(脅)建議(迫)之下,隻好放了淩世然的鴿子,接受他大少爺徐珈言悉心灌輸的數學養料。


    好在比起徐珈言的幼稚,淩世然可以說是十分通情達理了。


    在宋眷眷發消息告訴她自己可能不能赴約時候,他回複說在送她回家的時候,他就料到會這樣了。但他不但沒有責怪宋眷眷,反而安慰她:“沒關係,天有不測風雲。這不算什麽,以後有機會再一起學數學好啦!”


    多麽可愛啊!比徐珈言溫柔體貼一百倍!話說“不測風雲”難道指的是徐珈言嗎?這形容還真貼切啊!╥╯╰╥


    不過,宋眷眷總覺得哪裏怪怪的:難道這兩個人以前認識嗎?


    怎麽感覺有一種若有似無的基(x)情環繞在兩人之間呢,好像他們彼此很熟悉一樣


    ☆、第六十三章:回憶十九——他給的勇氣


    日子就這樣過的飛快,宋眷眷的生活也不再波瀾起伏。高中的課業緊張的很,學校裏的生活往往是寢室、食堂、教學樓三點一線地來回奔波。課外嘛,就是每周末的“徐老師課堂”。這幾乎成為她一周以來最期待的事情。這是因為,有時候,當她在課堂上做的測試分數比較漂亮時,徐珈言甚至會帶她出去玩——沒錯,是真玩。你能想象徐珈言這塊冰山第一次提出帶宋眷眷出去“玩”的時候,她內心有多不敢相信激動嗎?


    盡管其實也沒什麽好玩的。就是趁著周日返校之前,徐珈言會帶著宋眷眷去學校附近的小吃店逛逛,然後買些小吃或好喝的奶茶給她當作認真學習的“獎勵”。


    雖然這看起來就像哄小孩一樣,但你不能否認這種老掉牙的套路的功效。總之,宋眷眷覺得徐珈言對她實行這個措施以後,她的學習積極性確實高了不少。有時候,為著那些好吃的,她都能逼自己多做兩張卷子。


    另外,所有的“娛樂活動”全都是徐珈言請客呢!


    托他的福,宋眷眷每周用在小吃上的零用錢都省下不少來。


    回到學校裏,因為相處地漸漸久了,宋眷眷和班上同學的感情也越來越深厚。尤其是和她可愛的同桌何臻臻。此外,因為身在男生較多的理科班,宋眷眷要好的男生朋友也有那麽幾個。比如說,曾經爆出徐珈言八卦的鄧小強同學,視許詩遙為女神曾經為了她差點就打人(鄧小強)的體育生孫軒宇,還有在學習之上助她良多的班長大大淩世然,等等等等


    男生們在課堂上往往比較活躍,總是精力充沛。最明顯的一個例子就是,化學課上帶著濃重本地口音的男老師給出一個配平方程式的例題,宋眷眷還在看題目呢,他們就已經把答案秒答出來了。當宋眷眷開始列第一題的草稿,發不出後鼻音的男老師,已經帶著男生們如同開拓疆土一般,朝第三題的“呸皮”(配平)進發了。


    對此,深受打擊的宋眷眷表示,習慣(被碾壓)就好。


    但男生們往往也有十分搞笑的時候,最調皮的那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插諢打科,總能讓本來十分枯燥的課堂變得妙趣橫生,歡笑不斷。


    宋眷眷就是眼淚都能笑出來的那個人。她有時候也會晃神一想:徐珈言在課堂上會是怎樣?他也會很快算出大屏幕上的題目來,並像炫技一樣搶著說出答案嗎他也會跟老師貧嘴嗎?也有女生因為他接的話而像自己這樣笑出眼淚嗎?


    她突然覺得自己對於徐珈言了解的實在是太少了。他麵對自己時,是嚴厲、冷漠、看似不近人情的模樣,但宋眷眷心裏知道他都是為了自己好。而且,他對她的關心實在也不算少了。可除此以外呢?他麵對朋友時又是怎樣的?還是這樣總端著一張臉嗎?他會不會和他們開玩笑呢?


    不過,想歸想,她總歸是不知道的。她和徐珈言相處大概隻能在周末吧。總是偷偷摸摸的沒人知道,大概徐珈言也不會願意把自己介紹給他的朋友。也許,現在在他看來,自己就是一個累贅吧。因為答應了徐阿姨要幫助她提高成績,他才不得不為了付出這般許多時間精力。


    上次兩個人吵架的時候,他就說過她令他汗顏,還有他為了她浪費了許多時間這之類的話。


    他大概是想要自己的數學成績快快穩定下來,他才好擺脫自己這個大麻煩吧?


    宋眷眷想起來,自己其實看見過一次他和別人相處的模樣。那次許詩遙來探病了,他們倆那樣的徐珈言,自己卻從來沒有看見過。算了不想了,就算他和別的女生關係再好,那些又和自己有什麽關係呢?


    數理化課堂上,宋眷眷總是這樣,想著跟那個人有關的事情就開始走神。回過神來,她立馬又加入跟男生們一起配平方程式或解三角函數的大軍裏。


    宋眷眷開始適應這樣緊張卻充滿別樣樂趣的高中生活。


    但很快,她就麵臨著一個重要的選擇,那就是——高一下學期的文理分科。


    站在理性的角度,文科是宋眷眷最適宜不過的選擇。想一下,要是像她這種高一的物理曾考過22分,化學從沒及過格,數學也是在徐珈言的幫助下才能勉強上90分的人,突然跑去學理,她接下來的高中生活該過地有多麽“身殘誌堅”?


    但是偏偏那時候的她,是正當青春年少,最最不願意被理性束縛的時候。


    徐珈言毫無疑問會選擇理科班。高一下學期這一個學期以來,宋眷眷的數學成績在他的指導之下慢慢有所提升,基本能有九十分,再也沒有賴著徐珈言繼續在周末給他補課的道理。也許這個學期結束以後,補課就會停止。


    而按照靜海中學的慣例,文理分班以後,文科班和理科班將分別進入不同的兩棟教學樓裏上課。靜海的學校本來就大,這兩棟樓還分別位於學校的最南和最北兩個角落裏。


    這意味著,選擇文科的她,以後見到徐珈言的幾率,將會大大減少。


    她不願意。


    不想要分開。不想見不到他。


    哪怕這看起來很不可理喻,這確實她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現在離分班還有一個月,要不然,她努力一把,讓自己的理化生都先及個格再說?再問問徐珈言的意見:她選擇理科班,有沒有那麽一絲絲的可行性?


    學習這種事,真的不能臨時抱佛腳。現在被理化生折磨的掉下的眼淚,都是當初上課走神時腦子裏進的水。宋眷眷攻堅理科的學習變得格外吃力,好在聽說她想挑戰理科之後,鄧小強孫軒宇淩世然這幾個男同學對她毫不藏私,熱情幫助。


    高一期末考試之前的最後一次月考,宋眷眷的理化生三科勉強達到及格線。拿到月考試卷的那個周末,宋眷眷特地把試卷帶回家裏想要詢問徐珈言的意見。


    ☆、第六十四章:回憶二十——父子


    宋眷眷沒想到,原來她很沒有必要問徐珈言的意見。因為他甚至有可能會離開靜海,她的所有躊躇徘徊與掙紮,都將失去意義。


    那個周末,宋眷眷和徐珈言同居(x)的小公寓裏迎來了兩個客人。


    她還沒來得及換鞋,就聽到一個女聲從客廳傳來:“言言,你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越長大越不聽話呢!說好讀完高一就出國留學,你到底為什麽又不願意走了?你給媽媽一個理由!”


    這句問話來自優雅端莊的崔秀儀女士。不過,此刻的她顯然並不那麽地優雅端莊,本來溫柔的聲音也因為激動和生氣變得高亢刺耳了。


    “你別跟他說這些沒用的!我看啊,這臭小子就是誠心要和我們作對!不留學?好啊,待會兒我就去學校幫他把學給退了,看他到底留還是不留?!”


    這個氣急敗壞的男聲宋眷眷也並不陌生,是宋眷眷的大舅舅——徐成玉的親大哥徐成威,同時,他也是徐珈言的親爹。


    不過,在她的印象中,帶著一副眼鏡的舅舅是最最溫和不過的人,很少發脾氣。可現在的他卻好像馬景濤附身一樣,這令她感到十分新奇和陌生。


    “爸,媽,公司的事情還不夠你們忙的嗎?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夠做主。你們擔心我的這會兒功夫裏,說不定已經錯過幾個億了。”


    徐珈言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和明亮,卻夾雜著幾分揶揄。


    這樣的徐珈言也是宋眷眷不曾看到過的。她一直以為徐珈言隻會冷著一張臉,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麽促狹的時候。可是,現在的情況好像十分嚴峻誒,徐珈言這樣輕鬆地開玩笑真的沒關係嗎?


    果然,她的猜想在下一秒得到驗證,大舅舅的咆哮聲又席卷屋頂:“你自己在做主?!你能做什麽主啊?你吃老子的!穿老子的!住老子的!老子花著錢供你去留學,你他媽還不願意了?那你就滾蛋吧!自己去做自己的主,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等等,大舅舅,你在宋眷眷的心裏一直是如玉般的溫潤君子啊!人設徹底崩了知道嗎?


    “哎呀,你們父子倆是要氣死我啊!怎麽一個比一個倔呢?言言突然不願意走了,肯定有他的理由,不如咱們倆好好聽聽再說。你這樣對他生氣又有什麽用呢?”看來在他們家裏,舅媽是父子倆當之無愧的滅火器啊,十分理智地在調和矛盾。


    “對吧?言言,你告訴我們你的理由,出國留學這件事情可以再商量的。”崔秀儀的聲音又變得溫柔起來,似乎是在循循善誘。


    可她的寶貝兒子卻並不領情,宋眷眷隻聽到他執拗地說道:“我沒有理由。反正,我暫時是不會出國留學了。你們把錢留著吧,我要參加國內的高考。”


    徐珈言啊徐珈言!你不是一直是塊理智的冰山嗎?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孩子氣了呢?就連小朋友也都知道爸爸媽媽生氣的時候應該表現地聽話一些啊!你怎麽這麽要人操心呢?


    聽著牆角的宋眷眷心裏幹著急。


    崔秀儀也十分不讚許,出聲提醒:“言言!你”


    話沒說完,被馬景濤版本大舅舅的咆哮給打斷了:“沒有理由是吧?!那我今天把話擱這兒了,要麽你給我去留學,要麽你給老子滾出這個家。你自己選吧!”


    宋眷眷屏住呼吸等待徐珈言的回答。


    那個清朗的聲音裏帶著幾分難以被理解的堅定:“如果非要我選的話,我也不會去留學。”


    “”他不願意走,自己心中的一塊石頭落地。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如釋重負。


    “你這個不孝子!——”眼見舅舅的大巴掌就要往徐珈言那張俊臉上招呼了,一直站在門口聽牆角的宋眷眷及時站了出來,用盡畢生最綿長的聲音呼喊道:“舅舅——”


    客廳裏的三個人循聲望過來,都愣住了。


    “——舅媽——你們好——”宋眷眷補充完自己要說的話。


    徐成威發現大外甥女眼中的驚恐,連忙用秒速把巴掌收了起來,改為往徐珈言的頭上壓去。崔秀儀更是非常意外,好像想半天才想起來宋眷眷也住在這裏一樣。


    隻有徐珈言,開始時不過略微詫異了幾秒鍾,隨即就看著她綻出兩聲輕笑,眼裏也染上星星點點的笑意;這幅模樣,仿佛剛剛差點被招呼的人不是他似的。


    “原來是眷眷啊?快點進來坐啊,在門口傻站著幹嘛?”崔秀儀的語氣故作輕鬆,依然充當著打圓場的重要角色。


    但這招對於正處於氣頭上的徐成威似乎不怎麽管用。


    “哼!今天算你小子運氣好!但這事兒沒完,你好好想想吧,是出去留學,還是被我趕出家門?”徐成威一甩手,放完狠話就打算離開。


    在經過宋眷眷時,他輕哼一聲,停頓了幾秒沒有說出話來,還是氣勢洶洶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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