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為什麽那麽黑,到底已經幾點了?她的鬧鍾也沒響。    林慧嫻在枕頭下摸自己手機想看看時間,可是摸了半天卻沒摸到。    這時又有人喊她:“起來了。”    喚她的聲音隔著厚厚的蠶絲被,又因為林慧嫻心神不寧,所以聽得有些不太真切,然而這並不妨礙林慧嫻聽出,這是道陌生的聲音——來自一個女人。    是林菱來了?但聲音很陌生啊。    林慧嫻怔愣間,忽然有雙涼手從床尾摸進了被子裏,如同銬鏈緊緊箍住了她的腳踝,將她拖出被子,那道陌生的女音尖銳刺耳的喊道:“起來!你為什麽要搶我的床睡?!”    “啊啊啊——!”    林慧嫻大聲尖叫掙紮著,她被拽出被子後發現屋裏的燈其實是亮著的,但是光線詭異的閃爍個不停。    忽明忽暗的光線中,她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穿著紅色旗袍的女人跪在自己身前,臉上血肉模糊不見五官,見她睜眼便伸著塗有紅色丹蔻的手指來掐她脖頸:“這是我的位置!這是我的床!你給我起來!”    林慧嫻被掐得快要窒息,更叫她驚恐的是她明明是在客房睡覺的,現在卻在主臥裏醒來。    她身邊躺著身體僵硬的方哲,林慧嫻轉過頭看向方哲,本想向他求救,卻在閃爍的燈光中看見方哲像早上起來那樣,僅用一隻眼珠子死死地瞪著她,繼而咧開嘴,發出“咯咯咯”的詭異女人笑聲。    也許是死亡的壓迫使得林慧嫻在求生欲的驅使下,猛然迸發出了一股力量,她什麽東西都沒敢拿,慘叫著掙脫在桎梏她的女人,跌跌撞撞逃出屋子。    到了外麵後,林慧嫻發現現在竟然已經是半夜十二點了,幸好他們住的公寓有保安,她衣衫不整的躲在保安室給閨蜜打電話,哭著等林菱接走了她。    林慧嫻休養了足足近一個月才差不多緩過來,她跑出和方哲的出租屋後就再也沒見過方哲,更罔提聯係他,她不敢回去,出租屋裏的東西都是叫林菱和其他幾個朋友去幫忙收拾出來的。    第三天方哲就在扣扣上和她提了分手,林慧嫻忙不迭地答應了,閨蜜林菱告訴她方哲談了個沒有她漂亮的女朋友在扣扣空間裏秀恩愛,她也沒有任何反應。    結果她不聯係方哲,一個月後,方哲卻主動給她打了電話。    林慧嫻其實是不想接的,可方哲打了十來通,她想著好歹在一起過那麽久,就接了,方哲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求她救救他。    方哲說,他被女鬼纏住了。    他大概快要死了,現在也許是回光返照的,所以他才清醒了些,記起了夢中的記憶,但情況太複雜他解釋不清,希望林慧嫻能幫幫救救他。    方哲沒個停頓快速說了這麽幾句話,林慧嫻還來不及開口再問,就聽見方哲的聲音變了,正“桀桀”朝她怪笑,哪怕隔著電話也把林慧嫻嚇得出了身冷汗。    猶豫再三,林慧嫻還是和閨蜜去了覃城最大道觀,尋找道長的幫助。    她帶著道長去到她以前和方哲出租屋,見到方哲後都被嚇到了——短短一個月,方哲瘦得皮包骨,眼底青黑膚色慘白,和屍體也沒什麽兩樣。    好歹是以前喜歡過的人,林慧嫻瞧了也難受,驅邪的過程艱辛不說,可方哲好歹還是恢複了以前的正常,卻沒了這一個月的記憶。    他什麽都不記得了,扣扣好友裏是多了個叫“顏娉”的好友,但是沒有任何聊天記錄,出租屋裏倒是有許多顏娉留下的東西,還有一張於他和林慧嫻分開的第三天下午和顏娉的一張發在扣扣空間沒有刪去的合影,在證明顏娉這個人似乎的確和方哲在一起過一個月。    林慧嫻氣不過,才去了複印店扣扣群辱罵顏娉,可惜沒有聊天記錄,她拿不出什麽實錘,那些玄之又玄的經曆林慧嫻因為恐懼也沒敢提,就也隻能罵罵顏娉了。    其實她現在說是和方哲複合了,說到底是念著她和方哲兩年的感情,又顧忌著方哲不太穩定的精神狀態,打算照顧他一段時間,等方哲好的差不多了,她還是要和方哲分手的。    林慧嫻說得瑣碎,有些地方省略有些地方詳細,把整件事大概的來龍去脈給沈秋戟講完了,她隻知道方哲和自己撞邪和顏娉有關,但顏娉具體使用了怎樣的方法,她不清楚。    道長也說了顏娉是活人,不是鬼,他拿顏娉沒有一點辦法。    如果他們去找顏娉,顏娉說不定還會報警,反咬一口他們騷擾自己。    道長唯一肯定的就是顏娉必然用了邪法,那控製方哲的厲鬼陰氣極重,道長慚愧自己無法收服那厲鬼,隻能將她暫且驅逐,遠離方哲。    而方哲現在都已經在辦休學的手續了,這件事他沒滿著家裏人,家裏人的意思是先讓他休學,等顏娉畢業了再回來繼續把書念完。    【林慧嫻:真不知道她哪裏學來的這些東西,也不怕遭報應嗎?】    沈秋戟看完始末,打字回她:【好的,謝謝你了,我也會去找那位道長的。】    說是這樣說,可沈秋戟並不打算真的去找。    聽了林慧嫻的講述他就知道那道長修為不如他,起不了什麽大作用,而且到底是道長真的為方哲驅了邪,還是一個月是顏娉邪法的極限,她無法再利用厲鬼迷惑方哲,和他繼續在一起,都是未知數。第80章 最重要的事, 沈秋戟覺得這件事遠不止如此。    他為顧叫魂時,應招而來的女鬼說的原話是:團聚。    僅握有顧絨半縷殘魂,那怎麽能叫團圓?    她勢必要將顧絨所有魂魄擄走, 才會甘心。    沈秋戟結束和林慧嫻的對話後看向顧媽媽,發現她這期間一直和顧絨哥哥坐在一旁安靜等待, 也不催促問他為什麽放著顧絨不聞不問,而是拿著手機在和旁人聊天。    他很少與這類長輩接觸,就算在家時碰見族裏的年紀大的長輩,也是長輩們尊重他,現在陡然和顧媽媽接觸, 他縱然一直注意著禮貌和規矩, 努力想給媽媽留下好印象, 卻還是出了紕漏。    於是沈秋戟趕緊為顧媽媽簡短解釋了下情況,怕顧媽媽誤會。    顧媽媽聽完後倒是沒有生氣,隻擺擺手說:“我哪裏會在意這些?隻要顧絨能夠好好的,我就心滿意足了。”    沈秋戟頷首,沉聲說:“現下當務之急,是要為顧絨守魂。”    顧媽媽皺起雙眉, 有些不解的問道:“守魂?”    “強留顧絨魂的邪祟,今晚還會繼續來奪顧絨的魂。”沈秋戟已經下定了決心,今晚就欲結束這場邪事,不過他想借此知道一些顧絨的事, 就問顧媽媽道, “阿姨,你能和我詳細說說, 顧絨小時候那次丟魂的具體情況嗎?”    “顧絨小時候身體很差, 三天兩頭生病, 不過小孩子嘛,總是容易生病些的,直到有天——我們去梁都玩時,帶他去遊了回泳。”顧媽媽一邊說著一邊傷心垂首,講到這裏時,她眸光忽然顫了顫,“當天有個小孩溺死在泳池裏了,絨絨那時才五歲,套著泳圈撲騰到池子邊,哭著和我說泳池裏有鬼拉他的腳,我才覺著不太對勁,趕緊把顧絨拉了起來,但晚上絨絨就開始發燒,後麵連話都不會講了,也不會認人。”    “我們送他去了醫院,水也掛了,針也打了,不管怎樣燒就是退不下去。醫院裏當時有個老人和我說小孩可能是被什麽髒東西魘住,丟了魂,讓我們趕緊去找神婆為顧絨叫魂。”    顧媽媽說完,眼眶倏地又開始發紅:“絨絨他燒了足足七天啊……我以為他就要挺不過去了,沒想到顧絨的魂真的被叫回來了……”    小孩子就算是隻燒一兩天媽媽都會心疼死,更別說像顧絨這樣終日高燒不退,身體僵硬,好像就剩最後一口氣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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