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雞者,相衝者為兔,相害者為狗,相刑為雞。    “……我哪裏知道,我以為就是普通的花圈,再說引路的不都是金雞嗎?”顧絨壓著哭腔,聲音慘兮兮地說。    別說是顧絨,沈秋戟也沒參加過喪事,普通白事出殯時需有金雞引路,他看到雞也沒多想,誰料到這個村白事風俗還有些特殊,居然是屬相引路。    沈秋戟屬虎,如果他猜的沒錯,陳晉應該和他一樣都是屬虎的,和屬雞相沒什麽幹係,所以什麽都看不到。    而路笑雩和謝梓晗說他們都看到了穿紅褂紅鞋的老太爺,那是看到了幻象,不過是好的幻想,如果他沒猜錯,他們倆肯定是牛、龍、蛇與屬雞者相吉的人。    唯獨顧絨這個屬相相衝者慘,他沒有背身回避,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麽被嚇成這樣。    顧絨身邊邪門事果然一樁連一樁。    沈秋戟深吸一口氣,撫著顧絨的脊背安慰他道:“這個村風俗有些特殊,棺材頭頂過,子孫棺下跪這種習俗我也就在南疆見過,沒想到這裏也有。那個老人這些話應該就是在提醒告訴圍觀遊客們,村裏麵屬兔、狗、雞的人,應該在事主去報喪時就已經被提醒過了,都不會來圍觀喪事。”    顧絨他現在背對送葬人群,又躲在沈秋戟熱烘烘的懷裏倒是沒剛剛那麽害怕了,卻還是吸著鼻子忍淚說不出話,眼前水霧泛起,透過這層朦朧的水霧,顧絨又看見此刻他麵對的月亮灣酒店有好幾扇窗戶被打開了,像是酒店裏的人聽到了喜喪的動靜也開窗瞧熱鬧。    不過隻有兩扇窗戶前站了人,一扇窗戶後站著個白裙衣服的女人,另外一扇窗戶後站在一名黑衣男人和一名紅衣女人。    顧絨眨了眨眼睛,眼眶中的水霧便凝成淚,他現在對被人注視的視線很敏.感,就用手擦了擦眼角嚇出的生理淚花。    再去看月亮灣酒店,那些打開的窗戶還是打開的,不過黑衣男人和白裙女人都消失了,隻有紅衣女人還瞧著這裏,兩指間夾著根煙,斜倚著窗戶吞.雲吐霧。    直到送葬人群消失在廣場外,陳晉路笑雩謝梓晗三人還是沒爭論出紅褂紅鞋的老太爺在不在,這種情況下沈秋戟也不好告訴他們那是見了鬼,按紅褂紅鞋的老太爺應該就是老夫人的丈夫,來陪她一塊走的。    謝梓晗看完熱鬧發現顧絨臉色蒼白虛弱無力地靠在沈秋戟懷中,關心地問了句道:“顧絨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他暈車。”沈秋戟隨便扯了個借口。    “那我們就回宿舍吧,基地食堂差不多也要開飯了,我們明天再過來。”陳晉見狀就提議,“隻不過還要坐大巴回去,顧絨有罪受了。”    “……回去躺躺就好了。”顧絨對這個提議求之不得,聞言應了一聲,被沈秋戟半扶半抱的攙上大巴載回別墅基地。第48章 白天見了那樣詭異駭人的情景, 顧絨晚上哪裏還吃得下飯?他在基地食堂隨便扒了兩口飯就回宿舍裏了。    聽路笑雩說,他們也是住在2棟,不過是住的三樓, 他和一班的另一個男生住一塊, 陳晉謝梓晗則住一屋。謝梓晗進2棟時驚嚇到好幾個男生, 後來發現他是男生後驚嚇程度更深了,不過陳晉與謝梓晗早就習慣了旁人驚訝的目光,施施然上樓進宿舍。    顧絨回到宿舍後先洗了個澡, 換上睡衣後就抱著被子窩在床上,希望柔軟的床榻能給他一些安全感。    沈秋戟洗完澡出來吹頭時, 遠遠瞧見顧絨搭在被子上的纖細腳踝處有一圈黑色的指狀握痕,加上顧絨的皮膚很白,在暖光色的燈光下更像是一簇瑩雪,就把這幾道烏青黑痕襯得越發明顯。    沈秋戟想起自己中午拽過顧絨的腳踝,他下手向來沒個輕重,就以為顧絨腳踝的烏青黑痕是自己捏出來的, 頭發沒吹幹就跑過來了, 輕輕握著顧絨的腳背湊近細看青年的腳踝,同時問道:“顧絨, 是我把你的腳踝捏青了嗎?”    然而等靠近看清後, 沈秋戟反倒確信了這不是他幹的壞事——這樣黑色的握痕更像是煞留下的, 人不可能捏出這樣的痕跡。    顧絨也說:“不是你捏的。”    沈秋戟手掌很熱乎, 顧絨的腳又涼, 被他握著捂暖是挺舒服的,但顧絨總覺得這個姿勢很奇怪, 就縮回腳抖開被子, 把身體都埋了進去, 隻留下腦袋露在外麵。    “在喜喪上被捏的?”沈秋戟聽見他否認,想起顧絨在喜喪上衝煞的事就明白了。    顧絨點點頭,神情更頹靡了。    沈秋戟也搖著頭感歎:“你可真是倒黴,老人家是老喜喪去的,對年輕的孫輩最是寬容,出殯時還有亡夫來接,可見在世時家庭和睦,夫妻恩愛白頭到老,駕鶴仙去原為好事一樁,我們都沒去湊熱鬧,隻是在路邊遠遠瞧了一眼你都能被衝煞,絕了。”    今天喜喪事主的戲台就擺在大廣場上,他們從車站出來就見著了。    事主家還在東南角的長街——靠近村口他們要回基地別墅必經的路上,避無可避。除非顧絨未來十五天都不進村莊寫生,否則還是要路過事主家。    但喜喪是所有白事中最沒忌諱的一種的,幾乎可以說是百無禁忌,在喜喪上大吃大喝大笑,甚至有看對眼的姑娘想上前搭訕,事主都會非常高興,這證明仙去的老夫人福氣好,如果說非要有什麽忌諱,那就是在喜喪上哭。    偏偏顧絨卻能在這樣的喜喪上衝煞。    沈秋戟望著縮在床上的青年,猶豫再三還是沒忍住說道:“顧絨,我有句不好聽的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講。”顧絨攥著被子和他說,“我看情況決定要不要罵你。”    沈秋戟好笑道:“我覺得吧,是你有問題。”    沈秋戟這話好像在罵顧絨,不過顧絨也沒生氣,萬分懊惱地自責:“對,怪我,我以後不管碰上喜喪還是什麽喪,隻要是白事,我通通轉身回避。”    “我不是單指今天的事,而是在指所有的事。”沈秋戟坐到床沿,看著顧絨的眼睛,因為怕嚇到顧絨,所以說話的語速很緩慢說,“從市醫院,到明心樓,再到今天的喜喪,我覺得不是我們碰到的事邪門,而是你邪門。”    “我邪門?”顧絨指著自己,蹙眉想了想說,“因為我能重生複活的緣故嗎?”    沈秋戟搖搖頭道:“不知道,但有件事我得和你說,你知道我能看見將死之人身邊的亡魂對吧?但其實在我七歲之前,我能看到更多。”    老人家說小孩子有第三隻幹淨的眼睛,見不得髒,能看到許多大人們看不到的事,等長大些之後這第三隻眼睛才會合上,看不到小時能見到的“髒東西”。    不過這套說法,並不適用於修行者。    “我現在之所以能夠看到,是因為我修行奇門遁甲,和普通人本就不一樣,你之前問我你能不能修行奇門遁甲,我說不能,這是因為奇門遁甲乃旁門道術,而修行旁門道術者——”沈秋戟頓了頓話音,“需立誓改命,我師門門規,一旦入門,必領孤、貧、夭三命之一。孤為絕後,至死孑然一身;貧為貧窮,窮困潦倒難富;夭為夭亡,壽不過二十即死,但學習這門道法也有個好處,那就是除了夭命者,其餘修行者在古稀之前,難以死亡。”    古稀即為七十歲,然而在孤命和貧命中,活久了也不見得就是好事一樁,畢竟活下來倒是享福還是備受折磨難以斷論。    而七十歲以後,前半生避開的苦難都會加倍而至,取他性命。    奇門遁甲術玄妙無窮,落筆即可生花,死物可變活物,這樣的奇術哪裏是容易學成的?要學成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沈秋戟入門便是領了“貧”命。    顧絨聽完睜大眼睛,立刻明白道:“所以你窮。”    沈秋戟苦笑:畢竟說窮字都是抬舉他了,他入門之後身上從來不能帶超過三十塊的現金,超過必丟錢;身上的物品價值也不能超過三十,超過必遇火災,財物盡燒;勉強搞個老年機用用都得小心,老年機價格也很“貴”了,不注意就會丟失,如果再加上一張餘額超過三十的電話卡,那手機不出七日必丟。    但是顧絨也還是不懂,困惑不解道:“那這也是你的問題,和我有什麽關係呢?”    “很有關係,我入了這一門,七十歲之前我很難死於非命,就算我現在拿刀自殺,除非一刀斷頭,否則我百分之百死不掉。”沈秋戟嚴肅道,“而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怎麽可能和你一起頻頻撞邪遇險?”    這便是問題所在,也是沈秋戟一直弄不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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