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正業來到書案前,一邊給高季輔泡茶,一邊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剛剛高季輔的態度任誰都能夠看得出來,一點都不熱情,冰冷,拒人千裏之外。


    對方可是親王,陛下的嫡子,哪怕是沒有實權,也不是誰都能夠得罪的。


    當年有人說三公對魏王李泰不敬,李世民在朝堂之上大發雷霆,好頓訓斥。


    房玄齡等人被嚇得是不敢說話,唯有魏征梗著脖子據理力爭。


    如今他阿耶居然這麽冷落晉王,陛下會不會不高興?


    “嗬嗬,記恨又如何,總比把高家都搭進去要好。”


    高季輔輕笑一聲。


    “阿耶這是何意?”


    “正業,你記住,晉王雖然嫡子,也受陛下的喜愛,但得罪也就得罪了。


    你千萬不要跟晉王走的太近,最好是不要走動,以免日後受了牽連。”


    高季輔接過高正業遞過來的茶杯,輕輕吹了吹。


    “阿耶,兒愚鈍,這是為何?


    晉王乃是親王,太子殿下的一母胞弟。


    今後太子繼位,晉王一定能夠得到太子殿下的照拂。


    我們結交晉王,也算是結個善緣,將來或許會有用處也說不定。”


    高正業也二十幾歲了。


    受到他老爹的熏陶,對為官之道還是有些見解的。


    “正業,按理說是這樣,晉王將來或許還會受到重用。


    可若是他謀反呢?”


    “謀反!!”


    高正業大驚,連忙來到門口,打開門左右看了看,把門口的下人直走,


    然後重新關好門,走了回來。


    “阿耶,你是說晉王要謀反?”


    這可是不是小事。


    “老夫隻是說有這個可能。


    據老夫觀察,晉王還是不死心。


    表麵看來晉王並無異樣,但次子善於偽裝,多年來一直隱忍。


    趙國公曾經說過,若太子有事,皇位絕不會是魏王,最大可能是晉王。


    所以當年趙國公跟晉王很是親近,直到太子監國,才慢慢疏遠。


    次子手段狠辣,可比太子殿下狠多了。


    不過次子還是年幼,以為自己偽裝的很好,殊不知,早就被那些老狐狸看在眼裏。


    他們這群老狐狸之所以不表態,不過是想要等到有了結局之後才站隊罷了。


    這樣可以讓他們立於不敗之地。”


    高季輔說完,端起茶杯慢慢喝了幾口茶。


    高正業被他阿耶的話鎮住了,他原以為如今大局已定,太子繼位已經不可改變。


    隻要太子不謀反,做什麽他都還是皇帝。


    這個時候怎麽還會有人冒出不該有的心思。


    “阿耶,那我們應該如何做?”


    想了好一會,高正業才回過神來。


    “怎麽做?我們什麽都不要做。


    你也是時候入士了。


    明年我會推舉你進入朝堂,能走多遠,那就要靠你自己。


    但是你一定要記住為父的話,晉王和魏王要敬而遠之。


    為父不求你把高家發揚光大,隻求能夠延續下去即可。”


    他兒子生性頑劣,所以才起字正業。


    高季輔都有些後悔,為何當初沒有把兒子送進育才學院。


    當時一是因為價錢昂貴,紀王擺明了就是坑錢。


    二來,他也不想跟紀王有什麽瓜葛,因為當時的紀王太跳脫了。


    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把自己玩死了。


    他哪裏曉得後來陛下會這般寵愛紀王。


    “阿耶,為何隻是兩位王爺,京城不是還有個紀王呢麽?


    要不是因為紀王,阿耶也不會被氣的吐血。


    外界還有傳言,說老申國公是被紀王氣死的。”


    高正業有些不明白他阿耶的意思。


    “嗬嗬,正業,你若是能夠跟紀王交好,為父一百個讚同。


    我們家跟紀王之間,並沒有什麽深的仇怨。


    隻不過是因為申國公府和趙國公府的原因,所以才站在紀王的對立麵。


    不過為父可以跟他鬥,但你不可以。


    如今的紀王如日中天,日後的幾十年紀王都會備受恩寵。


    紀王可比那兩個王爺看的清楚,想的明白多了。”


    提到李慎,高季輔並沒有太多的恨意,他也隻不過是幫長孫無忌和申國公府站台罷了。


    滿朝文武誰不知道陛下寵愛紀王的程度甚至勝過太子。


    “是阿耶,兒記住了,多謝阿耶教誨。


    隻是阿耶,你說陛下為何會如此寵愛紀王,比當年的魏王更甚呢。


    他也不是嫡子,韋貴妃也沒有那麽得寵。”


    高正業給自己老爹行了一禮。


    “這個你以後入朝自然也會知道,其實很簡單,因為一個字,錢。


    紀王能夠給皇室,給朝廷創造財富。


    而他又有自知之明,懂得舍得。


    單單給朝廷修路,紀王就已經拿出千萬貫家產,青海道要邑也是紀王府拿出千萬貫所建。


    還有那大唐第一商會,每年給朝廷近千萬貫的稅收。


    這就是為何我說紀王看的深遠,想的透徹。


    若不然紀王府早就富可敵國了,當然,他也可能死的很慘。


    此子不簡單啊,可惜是個庶子,若是嫡子,前途不可限量。”


    高季輔語氣中有些惋惜。


    這件事朝中的大臣幾乎都明白,紀王有用,所以陛下要保著紀王。


    “原來如此。”


    高正業恍然大悟,很多事情他隻是聽說,紀王又是修路,又是賑災,又是建城,


    但是具體所花費幾何,他哪裏知道。


    “正業,這一點你要學習紀王,要學會舍得。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好了,為父累了,要休息了。”


    今天說的已經夠多了,他就這麽一個兒子,門蔭入仕之後,一切全要靠他自己。


    他能夠做的隻不過是在一旁言傳身教。


    把自己多年來的經驗和應該注意的地方告訴自己的兒子。


    最後能夠走多遠,還是要靠他自己。


    “多謝阿耶教誨,阿耶你慢點。”


    高正業扶著高季輔上了臥榻,然後退了出去。


    ~~~~~~~


    “你說什麽?真的是你做的?”


    立政殿的書房,李世民驚訝的站了起來。


    剛剛他問出自己的疑惑時,真的得到了他心中猜想的那個答案。


    “嗯,確實是兒做的。”


    李慎點點頭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不承認也不行,他老爹和大哥心裏肯定是這麽想的。


    與其讓他們猜測自己,防備自己,還不如在明麵上說出來,讓他們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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