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持髯一笑,道:「萬總鏢頭,咱們不但佩服貴局的膽氣,也很佩服貴局鏢師的武功,不過,就看老朽所知,接下了鏢,可以退保,卻是萬總鏢頭願意退保,貴局的損失,衲們原作補償。」


    萬壽山道:「主意很好,隻是,這件事不合俺們保鏢行的規矩,閣下既然願意放一個交情給敝局,為什麽不等敝局到了徐州……」


    灰衣老者冷笑一聲,接道:「萬總鏢頭,你不覺得,這話有些過份嗎?」


    萬壽山哦了一聲道:「這一點,萬某倒未覺得。」


    灰衣老者道:「哼!看來,貴局是有意和咱們為難了。」


    萬壽山道:「好說,好說,攔截的是諸位,敝局已經再三的請託諸位,讓我們一知路走。」


    灰衣老者回顧了大化大師一眼,道:「大師,看來是非要動武不行了。」


    大化大師道:『印自們已經盡了心意,勸不醒夢中之人,那也是沒有法子了。」


    萬壽山心中實在不願和少林的僧侶們結怨,但也沒有別的法子,不能功虧一簣,隻好皺皺眉,道:「朋友,你怎麽稱呼?」


    灰衣老道:「開碑手項方。」


    萬壽山心中一動,忖道:「原來他就是開碑手。」


    他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但他聽周鐵筆說過這個人。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久仰,久仰,原來閣下是項大俠,在下慕名久矣,今日有幸一見。」


    項方冷笑一聲,道:「萬總鏢頭過去在那一地方走動?」


    萬壽山道:「在下麽,一向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但在下卻聽過項兄的大名。」


    項方一皺眉頭道:「閣下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怎會跑到徐州作起鏢頭來?」


    萬壽山心中暗道:看來,這小子準備盤我的底子了。


    笑一笑,道:「兄弟被朋友拖了下水,沒有法子,隻好在江湖上混了。」


    項方道:「萬總鏢頭,這話就說得不夠意思了,你既不願意說出姓名來歷,在下倒也不便勉強了……」


    聲音突然轉得十分嚴厲,接道:「事情已經很明顯,咱們已經決心留下斬情女,替江湖除一害,如若萬總鏢頭,願意賣項某和大化大師一個交情,退保了這一趟鏢,彼此可以不傷和氣,日後,貴鏢局有什麽事?大家都好商量,如是貴局不肯給我們這個麵子,那就隻有一途可循了。」


    萬壽山道:「項兄指教。」項方道:「闖過去,憑仗貴局的武功,闖過咱們的攔截。」


    萬壽山道:「項兄,在下不希望動手搏殺。」


    項方輕輕籲一口氣,道:「那很容易,隻要留下斬情女,那就沒有貴局的事了。」


    萬壽山道:「行有行規,有背行規的事,豐下不能答允。」


    項方冷冷說道:「總鏢頭,你請出手吧!」


    萬壽山點點頭,道:「項朋友,一定要打嗎?」


    項方道:「不錯,閣下已別無選擇。」


    萬壽山回頭望了韓二一眼,隻見兩輛篷車,已然圈在一處。


    更佳的準備是兩輛篷車上的馬匹都已經鬆了套索,一旦受驚狂奔,也不致拖動篷車。


    韓二和一個趟子手,已經下了篷車,守在篷車旁側。


    田昆仍然高坐在車前,左手執著長鞭,右手握著四個鈴鏢。


    車簾低垂,看不到篷車中的斬情女,和三盡金童有些什麽準備。


    項方突然爺天大笑道:「好啊,諸位早已經有了準備。」


    萬壽山眼看已成了非動手不可的局麵,也不再忍受,冷冷說道:「項方,這都是你逼的,咱們不能不動手了。」


    項方:「一個小小鏢局的總鏢頭,竟然敢對我如此無禮。」


    萬壽山笑一笑,道:「寶通鏢局雖然很小,但還沒有把你項方放在眼中。」


    項方怒道:「好狂妄的口氣。」


    萬壽山道:「是否狂妄,閣下請一試便知。」


    項方身子一側,道:「好!老夫先來領教。」


    呼的一掌,拍了過來。


    他號稱「開碑手」,這一掌力道之強,帶起了一股嘯風之聲。


    萬壽山冷哼一聲,不退不避,右手一抬,竟然硬向項方的掌上迎去。


    項方心中暗道:「我在掌力之上,下了四十年苦功,掌力開碑、碎石,你這老小子硬接我的掌力,那是自我苦吃了。」


    心念轉動之間,雙掌已然接實。


    隻聽蓬然一聲,如擊敗革。


    項方掌指如鐵,堅硬無比,這一掌落下有如鐵錘下擊。


    但萬壽山的掌力,卻綿柔異常,右掌微微一收,用卸字訣,竟把一掌力逾幹斤的力道,給化解開去。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項方這一掌很兇厲,但也打得他心頭一顫。


    拍出的掌勢,就沒有再收回來。


    這時,如若萬壽山要趁勢反擊,隻要一伸手,就可以扣住他的脈門。


    但萬壽山沒有伸手。


    大化大師口喧了一聲佛號,道:「好俊的內家綿掌。」


    萬壽山道:「見笑」


    大化大師一揮手,道:「項兄請退後。」


    項方很知機,也很感激萬壽山手下留情,一抱拳,道:「總鏢頭深藏不露,項某人承教不淺,青山不改,後會有期。」


    他依言退了下去,但卻退得很遠,背影很快消失不見。


    萬壽山道道:「好說,好說,在下保鏢為業,行規束人,實在沒有法子,大師如是肯高抬貴手,萬某人自會領情。」


    大化大師道:「阿彌陀佛,老袖苦口婆心,是無法勸動施主了。」


    萬壽山道:「區區也好話說盡,大師竟不肯慈悲。」


    大化大師道:「老衲為武林除害,心比明月,萬施主請出手吧!」


    萬壽山淡淡一笑道:「在下隻是一個鏢師,我要盡到我的責任,保護我承保人頭鏢不受傷害。」


    說至此處,已成了僵局,大化大師合掌說道:「看來,咱們之間,很難有和解之望了。」


    萬壽山道:「至少,敝局占了一個理字,所以,走遍天下,咱們也是無愧於心。」


    大化大師道:「斬情女惡跡昭彰,雙手血腥,但你萬總鏢頭卻抱怩於行規,硬要把一個積惡如山的人,保過關去,讓她再行肆虐,繼續為非作歹,這就是你占的理字嗎?」


    萬壽山淡淡一笑,道:「大師之言,也算有理,不過,萬某人覺得心中有些不解之處,請教大師。」


    大化大師道:「老衲幼受我佛慈悲,得入三寶門中,自信是個講理的人,隻要萬施主,不以詞鋒奪理取勝,老衲洗耳恭聽。」


    萬壽山道:「大師,可是主持此事的首腦人物。」


    大化大師道:「老衲隻能算是其中之一。」


    萬壽山道:「那很好,大師既是主事之一,在下就要請教。你們攔截斬情女,設下十道埋伏,為什麽講理的人,安排在最後,前麵兒道,既不講理,也不示警,出手就要殺人,如是敝局中人,不幸死於前麵的幾道攔截之人,大師又和何人講理呢。」


    大化大師呆了一呆,道:「此番截殺斬情女,包括了中原黑自兩道,也許有一些急躁之人,未把事情說清楚,就出了手,這一點,老衲十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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