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錯了,」淩宵行微微偏過頭,雲遊看不見他墨鏡後的眼睛,但直覺他是在躲避雲遊的眼神。


    「從一開始就錯了。」淩宵行說完,率先轉身回了車上,「嘭」地關上了車門。


    竇欽對這個突發狀況尷尬不已,匆忙地揮了兩下手就跑上駕駛座去了。


    在原地站著愣著兩秒的雲遊忽然反應過來了,他兩三步衝上去,「咚咚咚」地敲後座車窗。


    後座車窗徐徐落下,露出淩宵行摘了口罩墨鏡的臉,雲遊焦急地問:「你不會是要和我絕交吧!?」


    淩宵行無奈地笑了下,「想什麽呢,怎麽會。」


    「那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雲遊的眉心皺的更緊了。


    淩宵行嘆了口氣:「就是有點累了,想歇會。」


    「我們還是朋友的吧?好哥們的那種。」雲遊急急地問。


    「當然,」淩宵行深深地望著他,「隻要你想,我們會是一輩子的朋友。」


    明明是很正常的話,雲遊卻怎麽聽怎麽覺得別扭,「朋友」二字落在耳中分外刺耳,心髒也像被一隻手給攥住了,像要把心髒擠脫水般,雲遊覺得他呼吸莫名有點困難。


    「一路平安。」淩宵行對他揮了揮手。


    雲遊扒著車窗的手無力滑落,他倒退兩步,低聲道:「你也是。」


    車窗上升,竇欽發動了車子,保姆車徐徐駛離出雲遊的視野。


    竇欽把剛才他倆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他擔憂地問:「淩哥……你是不是打算放棄了?」


    「說放棄就放棄是不可能的,」淩宵行深深地吐出一口氣,疲憊地捏著眉心道,「我努力讓自己放棄吧。」


    「你真的要放棄?」竇欽惋惜道。


    「你也看到了,」淩宵行苦笑一聲,「他真的是直男,怎麽掰都掰不彎的那種,以前是這樣,現在是這樣,以後也隻會是這樣,既然如此,還是早點放棄,放過他也放過我吧。」


    竇欽卻不認同,就你那溫溫柔柔的手段,暗示都委婉得九曲十八彎,雲遊壓根就沒發覺你那心思,還能叫「掰彎」?


    竇欽覺得放棄太可惜了:「哥你都追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逮著人了,這就放走?再說了,雲遊哥感情方麵是挺直,但也不意味著他不會彎啊!」


    淩宵行怠懶地挑起一邊眉毛:「嗯?」


    「他從來沒找過女朋友是吧,」竇欽一邊把著方向盤,一邊透過後視鏡暗搓搓地瞄著後座的淩宵行,「這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自以為直的,但是不想談戀愛,還有一種是還沒發現自己是彎的,但就是直覺不想接觸女生。」


    淩宵行揚起的眉毛又放了下去,「那又怎樣?」


    「怎樣?繼續努力啊!長征都走一半了,你咣嘰不幹了,半途而廢太沒勁了。」


    竇欽一開始還收著點,後來看自己老大一直喪眉耷眼的不吭聲,頓時來了氣勢,小嘴叭叭道:「你都還沒挑明過你的心意,雲遊還沒拒絕,你就輸啦?淩同誌,你這革命信仰非常不堅定啊!你這樣怎麽拿下雲遊同誌?」


    「要是挑明了連朋友都沒得做呢?」淩宵行懶唧唧地反問。


    「那總好過你現在在這單方麵失戀,人雲遊還一臉懵逼的不知道你在幹嘛吧!」竇欽大手一揮,指點江山道,「要我說,你就去直接去跟雲遊說,老子就是想和你談戀愛,想饞你身……咳!」收到了淩宵行一個眼刀,竇欽立馬咳嗽了一聲遮掩過去,「反正,你就去問嘛!你這樣的外形,這樣的條件,去表白,別說小姑娘,直男都能被你掰彎咯!」


    淩宵行疑惑:「哪裏有直男被我掰彎了?」


    「我呀!」竇欽一拍胸脯,擠眉弄眼道,「隻要你追我,我立馬答應!當然房產證上一定要寫我的名字哈。」


    「去你的,做夢吧。」淩宵行總算有了點笑模樣,罵道。


    看淩宵行氣壓沒那麽低了,竇欽微微放下點心來,繼續循循善誘,「總之呀,我真覺得你這麽放棄挺可惜的,淩哥,你再考慮考慮吧。」


    淩宵行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他扭頭看向窗外,抻出漂亮利落的側頸線條,眸子倒影著飛速倒退的街景。


    竇欽從後視鏡裏瞄著淩宵行。


    「讓我冷靜幾天。」淩宵行低聲說,近乎喃喃自語,「我需要冷靜。」


    他需要重新審視這段關係了。


    ******


    另一邊的雲遊,也愁眉不展。


    他坐在候車室裏,接過張思齊給他遞過來的咖啡,沒什麽心思的捧起來喝了一口。


    張思齊小心翼翼地問:「哥,想啥呢?」


    「我在想淩宵行說的那句話,」雲遊伸手按著太陽穴,蹙起眉頭,回憶道,「他說,他不是故意打我的,但也絕對不是抱著那種單純的心態。單純的心態……單純的心態,指的是什麽呢?」


    張思齊看他想的辛苦,於是道:「想不出來就別想了……哥你餓不?吃點東西不?」


    忽然,雲遊放下了按著太陽穴的手。


    他喃喃道:「我知道了。」


    張思齊忍不住吐槽:「你又知道了?」


    張思齊已經對他的開竅不報任何希望了,他每次「知道了」的一定又是什麽離題幾萬裏的那種知道。


    他決定去給雲遊再買點高鐵上吃的零食,不然沒吃早飯又要低血糖。


    「在淩宵行說這句話之前,我說了一句『男生這麽互相打屁股都是鬧著玩,淩宵行也一定是這樣的想法』,淩宵行下一句就回答『不是這種單純的心態』,聯繫上下文可得,淩宵行指的單純是這種兄弟情的單純。」雲遊一瞬間腦子轉得飛快,「所以,刨除這種兄弟情,他抱有的心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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