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皇帝您就快點下旨賜婚吧。”


    “慢著,”皇帝說,“這婚可不該朕去賜,若是兩家有意,直接讓媒人上門提親就可以了。”


    蕭貴妃倚靠在皇帝身上,嬌滴滴地說:“皇帝賜婚這是多麽至高無上的事情,妾身不過是想體麵的把這親事定下來。”


    美人在懷,但皇帝的腦袋還是清醒的,他問道:“可是兩家還沒有談妥?”


    被看破了心思,蕭貴妃有些惱羞成怒,氣道:“天地君親師,您是天下之主,您的賜婚,還有誰敢不答應?皇上,妾身求您了,您就答應了嘛!”


    “愛妃,話不是這麽說的,所謂婚姻者,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下以繼後世也,故君子重之。婚姻是一個家族極為重要的事情,須雙方同意才行,不可強逼。”


    “可是,您是皇帝,說的話那就是金科玉律……”


    “臣民不是馬匹畜生,怎麽可以像給畜生配種一樣,肆意決定別人的婚事?好了,這事兒就不用再說了。”皇帝的聲音嚴肅起來。


    蕭貴妃伏在榻上嗚嗚地哭起來,哭聲淒婉哀怨。皇帝心軟了,道:“愛妃,別哭了,哭多了傷身子。”


    蕭貴妃哀哭不止,皇帝哄道:“別哭了,朕答應你,隻要宋淮同意婚事,朕再給他與你妹妹賜婚。”


    這話等於白說,但蕭貴妃會看眼色,知道不能太過,擦幹眼淚,又開始溫言軟語地同皇帝說話。


    次日,她遣了心腹太監出宮,太監去了蕭府,與蕭元景密談,然後將皇帝的一根腰帶交給了蕭元景。


    作者有話要說:  “婚禮者將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下以繼後世也,故君子重之。出自《禮記》


    婦人無故,不窺中門。出自司馬光。


    量宏意美,原宥海涵,刻毒嫉妒,吵鬧難堪。出自閨訓千字文。


    男主絕不是那麽古板的人哈,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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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捉蟲)


    進了五月,天氣漸漸變熱,庭院火紅妖冶的石榴花盛開,青鬱蔥蔥的芭蕉伸展著寬大的葉子,兩隻大白鶴在芭蕉樹底下散步。


    陸士儀剛起床,還沒來得及梳洗,拿著羽毛扇去逗白鶴玩兒,白鶴頓時展翅逃跑,逗得她哈哈大笑。青桃看著童心未眠的小姐,道:“小姐,這院子畢竟是太小了,我們鄉下才好玩呢,有大片麥田,還有還有清澈的小溪流,溪水裏有魚,我跟我哥哥在家時經常去下河抓魚蝦,我們還去山上捉野雞,用溪水洗幹淨,然後抹點鹽巴,用樹葉子包裹著淺淺地埋在地下,然後生火,等火熄滅了,雞就烤熟了,可香了。”


    青桃繪聲繪色說著,陸士儀就想象著鄉間淳樸的樣子,道:“我們家也在鄉間有莊子,隻是我從來沒有去過,改日還得求母親帶我去玩一玩。”


    綠梅過來說:“小姐,今日是您的生辰,夫人昨日送了新衣裳與新首飾過來,你要梳洗打扮了。”


    陸士儀“哎呦”一聲,“我居然給忘記了。”


    青桃笑道:“正主兒可以忘記,奴婢們是絕對不會忘記的。等下連大小姐與二小姐也會回門呢!”


    陸士儀高興起來,“真好,又能見到姐姐們了,希望大姐把瑩娘與子先也一起帶來。”


    青桃與綠梅服侍她梳妝,換上一身銀紅色的薄衫,頭上插上珍珠寶簪。首飾是在京中有名的首飾鋪子裏買的,因為是一整套的,所以還有一對珍珠耳環。


    陸士儀是沒有耳洞的。陸觀曾說,“女子穿耳,帶以耳環,蓋自古有之,乃賤者之事。”他疼惜女兒,同時也認為自己的女兒聰慧莊靜,品行高潔,不屬於男子,因此堅持不許給女兒紮耳洞,陸士儀三姐妹都沒有耳洞。


    她拿著這對耳環看了看,說:“我留著這個沒什麽用,你們哪裏想要,給你們罷。”


    一對耳環,兩個人如何分?陸士儀看著青桃與綠梅。


    青桃是她重用的人,而綠梅在袁安之的事情中,辦事機智,陸士儀漸漸倚重綠梅,她不希望看到青桃與綠梅兩人明爭暗鬥,故而用耳環試探她們。


    綠梅忙說:“青桃姐姐比我大,長幼有序,該給青桃姐姐。”


    青桃笑道:“我一個粗人,用這個耳環也不配,給綠梅吧。”


    兩人退來讓去,臉上都沒有露出什麽不滿的神色來,陸士儀欣慰,又拿出一對金丁香出來,“綠梅白,正適合珍珠耳環,青桃利爽,戴這丁香耳釘合適。”


    兩人喜滋滋地接過了耳環,然後各自獻上自己的生辰禮。綠梅送了一個精致的荷包,青桃則給陸士儀納了一雙鞋子。


    收拾好後,陸士儀去了正院給陸觀夫妻磕頭,陸觀給了她一副文房四寶,王夫人則送給女兒一塊白玉屏風。


    用過早膳,陸觀趁著沐休之日,出門會友。再過兩日就是端午節,王夫人與女兒確定端午節的禮單。沒過多久,陸家大姐、二姐回門。


    陸士容是家中長女,王夫人的第一個孩子,自小得了百般寵愛,性子更是與王夫人有十層相似。她生了一對兒女,就沒有瘦下來,身形豐腴。


    陸士儀問道:“姐姐,怎麽沒有把瑩娘與子先帶來。”


    王夫人也說:“對啊,我這個做外祖母的太想他們了。”


    陸士容道:“夫君請了夫子給他們授課,不好耽誤,等端午節時,我再把他們帶回來吧。”


    王夫人又問二女兒,“女婿對你怎麽樣,身上有了喜信嗎?”


    陸士柔有些羞澀,說:“夫君對女兒還好,女兒並無喜信。”


    陸士容笑道:“娘,您這話可是白問了,二妹夫他也不敢對二妹不好呀,咱們爹爹還在上頭壓著呢。”


    陸士柔不愛聽這話,微微蹙著眉頭,岔開話題,拿出一隻玉鐲子來,道:“三妹,這是我送給你的生辰賀禮。”


    “謝謝二姐!”陸士儀快活地待在手上,問王夫人好不好看,王夫人道:“好看,別人戴上都沒有你戴著好看。”


    陸士容打開身邊的一個紫檀木的盒子,裏麵金光閃閃,原來是一頂珠玉花冠,精巧極了,她笑道:“這是我特地讓工匠造的,在這京裏可是獨一份的。你過來,我給你戴上去。”


    “我好喜歡,謝謝大姐。”


    陸士儀戴上珠玉冠,陸士容讚道:“真是秒人兒,不知道誰人有福氣能娶到你呢!”


    陸士儀笑嘻嘻地說:“現在看來,還沒有人有這個福氣。”


    這話說的眾人都笑起來。之後王夫人問起了陸士容家中情況,郭昭的那個新入京城的長女現在怎麽樣?還有就是郭昭有沒有新納妾室?


    “哼,老郭他也敢!”陸士容抬起下巴,高傲地說,“他那個長女總是愛跟我作對,不過我肯定不會親自訓斥她,我找了一個從宮廷出來教導她的禮儀,現在她整個人規矩多了。至於妾室嘛,這些都是小事,有我也不怕,來一個我賣一個,來兩個我賣一雙!”


    她十八歲時嫁給中書舍人郭昭做繼室。郭昭進士出身,升遷極快,不到三十歲就坐到了正四品的中書舍人,雖說是做繼室,但京城中很多人都想同郭昭結親。陸觀欣賞郭昭的才幹,兩人有幾分交情,郭昭來陸府做客時,遇到了陸士容,一見傾心,次日就遣了媒人上門求親。


    王夫人不願意委屈女兒做繼室,本來不想同意,但是問陸士容自己的意思時,她卻出乎意料地同意嫁給郭昭。男人好顏色,郭昭府中姬妾不少,陸士容過府後就將這些姬妾都給發賣了,次年生了瑩娘與子先這對龍鳳胎,日子過得舒服極了。


    陸士容教導妹妹,說:“妾室庶子就是亂家的根源,儀兒,你日後成婚了,可千萬不要顧及賢惠的名聲,替你的夫婿納妾。”


    陸士儀笑道:“嗯,我都記得了。”


    陸士柔的臉色變了變,沒有出聲。王夫人觀察細致,問道:“柔兒,你怎麽不大說話,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娘,我沒事。”


    陸士容打趣道:“二妹,不會是妹夫新納了小妾吧?這也沒什麽好憂心的,妾通買賣,你要是看不順眼,隨手發賣了就是,不要讓自己心裏不舒服。”


    陸士柔勉強笑道:“不是,真沒什麽,我就是有些累了。”王夫人讓她回房歇著去。


    陸士容提議打馬,王夫人欣然同意,陸士儀與何嬸湊數。其他三人都是老手,陸士儀對於這個不擅長,不停地給人送牌,最後算下來,隻她一個人輸了兩貫錢。王夫人將她攬在懷裏,“儀兒今日辛苦了,陪著我們打了這麽久,還輸了私房錢,可憐見的。來,娘補給你。”


    陸士儀開心起來,將頭靠在王夫人的肩膀上,“謝謝娘!”


    陸觀回來就看到陸士儀膩著王夫人撒嬌,對著大女兒說:“你看你妹妹,真真是小女兒,每日必定要在你母親麵前撒一回嬌。”


    王夫人道:“儀兒招人疼愛,我巴不得她天天都能承歡膝下!”


    陸士榮則說:“儀兒還是小孩子呢!”


    陸觀坐下來喝茶,說起了白日的見聞,“今日我倒遇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榜眼郎宋淮居然被人搶了。”


    眾人來了興趣,陸士容問道:“他大小也是官身,這光天化日之下,有誰敢搶他的東西?”


    “非也,不是你說的這個搶,而是他被人搶去做女婿了。”陸觀道。


    王夫人心急,“別買關子了,快說!”


    陸觀把是事情說出來,原來今日他約著朋友去茶坊品茶,在茶坊遇到宋淮與他的朋友,宋淮專門過來拜見了陸觀,兩人說了幾句話,他才離開。哪知他剛出了門,就被幾個家丁給拉扯住了。


    家丁自報家門,乃是兵部尚書蕭家的人,蕭大人宴請宋公子。聽說是蕭貴妃的娘家,眾人就不敢再攔,任由著家丁將宋淮架上了馬車。陸觀聽了鬧哄聲,將這場戲都看在了眼裏。


    陸士容笑道:“這可是好事呀,能做皇帝的連襟,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宋淮要發達了!”


    王夫人說:“走了樞密副使張家,現在又來了蕭貴妃娘家,看來這宋淮還真是人人都搶的金疙瘩!”


    左不過又是搶女婿的事情,每到東華門唱名完了之後,這樣的事情就會發生幾次,這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隻是如此光明正大在大街上派家丁硬把人綁上馬車的,估計也就隻是貴妃娘家了。


    陸士儀拉著姐姐去了閨房說悄悄話。王夫人對陸觀說:“宋淮這人實在太招麻煩了!”


    陸觀說了一句公道話,“他是這科進士裏很優秀的人,年輕未婚,是麻煩招惹他。”


    王夫人搖搖頭,“我本想著相看他,看他適不適合我們儀兒,現在看來,還是算了,實在太麻煩!夫君,你說,這回宋淮會不會允了蕭家的婚事?”


    陸觀沉吟道:“依著宋淮的本心,他必定不會答應。但是如果蕭家使了一些手段威逼,或許他會答應。”繼而又笑了,“反正答應了他也不吃虧,咱們拭目以待吧。”


    ……


    馬車到達兵部尚書蕭府,家丁們鬆開宋淮的雙臂,諂笑道:“宋公子,剛才多有得罪,還請您見諒。”


    宋淮冷笑一聲,道:“如果真有誠意道歉,那麽就讓我下車離開。”


    家丁道:“小的奉我家大人之命,不敢有違,大人已經大廳等候您了,請您進去。”


    一群家丁護送宋淮去了大廳。貴妃之父蕭元景笑著招呼他,“子平,來過來坐。”子平是宋淮的字,蕭元景為了表示親近,故而這麽稱呼他。


    宋淮拱拱手,道:“不知尚書大人請宋某來有何貴幹?”


    蕭元景笑道:“也沒有什麽大事,皇帝曾在我麵前誇讚你的才學,我很欣賞,此次把你請過來隻是想同你探討學問。”


    宋淮畢竟不是真正不識時務的人,他很明白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現在這種情況,他隻能敷衍蕭元景,反正蕭元景也不能拿他怎麽樣,他心裏打定主意,是絕對不會同蕭家結親。


    蕭元景一副真正探討學問的樣子,而且還把自己的兒子叫過來向宋淮請教《春秋》,宋淮耐著性子同蕭氏父子講《春秋》。


    不知過了多久,家人來報,“大人,皇上賜宴給您!”


    蕭元景衝著皇宮的方向拜了拜,“老臣謝皇上的恩賜。”


    禦賜的筵席擺開,蕭元景請宋淮入座,酒過三巡,他開始說起皇上對蕭貴妃的盛寵,對蕭家的恩惠,連貴妃的外祖父母都追封了。然後又說起他的小女蕭美仙,貌美賢淑,最後道:“子平,我願意小女許配給你,你意下如何?”


    宋淮微微一笑,道:“蕭公美意,宋某不敢當,宋某出身寒微,實在配不上令千金。”


    蕭元景不悅道:“貴妃娘娘與陛下說了此事,陛下很是讚同,得知我在家設宴,特地賞賜了筵席下來。”


    然後他拿出一根腰帶來,吩咐人係在宋淮的腰上。


    “這是陛下親賜的金腰帶,宋淮,難道你要反駁陛下的意思嗎?”蕭元景厲聲道。


    在別人或許就順水推舟同意了這門婚事,但宋淮還偏偏就不吃這套,他解下腰帶,雙手放在案桌上,語氣十分堅定,“蕭公,婚事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強迫不來,宋某配不上令千金,還請令千金另擇賢婿,宋某告辭。”


    說完轉身離去,家丁小聲問:“大人,小的們還要去抓住宋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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