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以後的工作,也完全不用擔心。


    像董長陽這樣的傳統畫派畫手,很容易在書畫界打出名氣,而且也能夠近水樓台的看見各種珍貴古代字畫。有些特別珍貴的古代字畫,因為年紀久遠的關係,常常也需要修複,但是由於畫手流派不同,想要原汁原味的修複是很困難的。


    這個時候,董長陽這種純粹的傳統畫派的人就會是這些字畫最好的保護者之一。


    據周揚所知,目前國內這種能夠幫忙修複古代字畫的傳統派畫家,幾乎一隻手就數的出來。不僅國內這邊給他們的待遇極高,就連日韓那邊也是常常不計成本的請他們過去交流指點。


    如果真的有那個時候,那麽自己作為老師,大概也足夠有光彩了。


    周揚其實還挺羨慕古人那種“師生”關係,如果他也能教導出一個名氣不亞於他甚至比他還要厲害的學生,以後說出來也是一樁美談啊。


    就在董長陽在這邊惴惴不安的時候,大賽組委會的評委們也在看著董長陽的畫。


    董長陽交上來的這幅畫水平超過其他人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實,目前讓評委們比較煩惱的就是這個畫是不是真的出自董長陽之手?


    是的,雖然這個懷疑很沒有道理,但是在他們這個行業,代筆什麽的也經常出現的事情。


    畢竟他們這個比賽含金量挺高,對於自主招生還有以後從事這個行業都有不小的作用。


    因此,總也有那麽一些鋌而走險的。


    “我也想要相信這幅畫的作者是真的有這樣的水平。”一個評委擦擦眼鏡說道,“可你們不要忘記前年發生的事情。那個時候我們給那副作品評了金獎,剛刊登出去不久就被發現是臨摹的國外作品,害的我們連夜登報道歉,撤銷他的獎勵。”


    說起前年發生的事情,評委們就有些不說話了。


    國外的作品那麽多,每年又有層出不窮的新人新作品,他們也不可能每一幅畫都看過啊。有時候發現不了送上來的稿件是臨摹別人的,他們也無可奈何啊。


    可是這種事情隻要發生了一次,對他們大賽的聲譽就是難以計算的傷害。


    也正因此,很多比賽有時候辦個幾次就沒有聲音了。


    沒辦法,大家看見臨摹的作品也能得獎,一個個全部都來搞抄襲了,這個比賽還能怎麽辦?


    “可她的指導老師是周揚,周揚的人品我是信得過的。”另一個評委猶豫道,“而且你看這幅畫的構圖也比較一般,構思也稱不上多麽出類拔萃,的確像是一個普通高中生的思維。”


    “可是她的筆法卻相當傳統,畫紙和墨水也全部都是以前流傳下來的名產。你們看這邊人物的線條,我記得這種筆法多見於唐代,宋朝以後的畫家就更加偏向於工筆寫意。一個普通的女高中生,放著改良後的國畫不去臨摹,轉而去臨摹唐代以前的作品麽?”


    這一點就是評委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


    因為一般的畫手,肯定都是要從新派的作品開始臨摹的,大家在發展的時候也會朝著新派靠攏。


    比起注重寫意和筆法的舊派畫法,無疑是和西方美術結合後的新派畫法更加容易入門,也更加容易被小孩子所接受。


    現在的這些評委,也基本都是從新派畫法開始,等到自己的風格固定之後才開始嚐試去臨摹傳統的作品,讓自己的畫變得更加“古風”一些。


    “有這樣技巧的高中生也不是沒有,隻是我記得周揚並不是舊派的畫手。所以這個董長陽的參賽者雖然也是周揚的學生,但基本上是不可能是周揚手把手教出來的。”


    “舊派的一些老先生們,也沒有聽說他們收徒弟啊。”


    “我記得好像有周揚的電話,要不打電話去問問看?”


    “直接這麽問有點不好啊,他也未必知道這個學生有沒有找人代筆啊。”


    評委們各有各的意見,一時之間都不能達成統一。


    說到底,還是董長陽這幅畫展現出來的水準已經遠遠超過了一個高中生應該有的水平,又是小眾的畫派,自然引得評委們不敢妄下定論。


    如果真是董長陽畫的,他們肯定比誰都高興,可要不是董長陽畫的,到時候萬一又被拆穿,他們這個比賽的名聲就真的要斷崖式的下跌了。


    誰也不可能想到董長陽之前幾乎都在跟著一個古代的大師學畫畫。


    對一般人來說十分老舊的畫法,在董長陽看來完全是正常的。


    董長陽還覺得自己改進了不少呢,因為之前陳大哥找來的那個先生的畫法更加古老,有時候還用一些奇奇怪怪聽都沒有聽說過的東西來調墨,聽得董長陽一頭霧水隻能放棄。


    正在大家爭論不休的時候,他們的爭吵聲也引來了其他評委們的注意。


    “你們在吵什麽呢?”


    來人的一句問話打斷了他們的爭吵。


    評委們看見這個人,也紛紛停了下來。


    “陳老,我們在討論這個學生的畫作又沒有可能是代筆的?”


    “哦?”來人正是陳海,聽見幾個評委們這麽說,不由來了興趣,“我看看,是什麽樣的作品讓你們這麽爭吵?”


    “陳老,您看看。”


    評委們將董長陽的作品遞了過來。


    陳海也細細觀察起這一副叫評委們爭論不休的畫作來。


    哦,是個舊派作品。


    關於舊派畫的特點,古代已經有不少資料上已經寫明了。


    比如《論畫六法》裏之中就有提到,這國畫六法講究的“氣韻生動、骨法用筆、應物象形、隨類賦彩、經營位置、傳模移寫。”


    說白了,古代的畫和西方的畫不同,常常會放棄對畫畫對象的形貌相似而推崇對象的風骨氣韻,在形似之外要去追求神似。因此,氣韻兩字就顯得格外重要。


    這幅畫也是一樣。


    它的重點放在了母女兩人的氣韻上,五官唯有眼睛才重點勾勒,其它部分卻隻是輕輕帶過。甚至,這對母女身上的衣服都比她們本身五官費的筆墨更多。總體來看,卻能在留白之中察覺到這對母女此刻的心境。


    她們飄揚的衣服,她們被風吹散的頭發,都構成了她們此刻的快樂,由此來體現“娛樂”這個主題。


    而整幅畫也恰到好處的留了不少的空白,給人不小的遐想。


    總的來說,這是一幅用基本功撐起了構思的畫。


    就這個基本功的水準而言,已經超過不少專業人士了。


    “董長陽?”陳海眼睛挪到最後,看見下麵的落款,愣了一下。


    怪不得看畫的時候一直有種熟悉的感覺,原來是見過的人。


    “陳老認識?”一個評委好奇的問道。


    “認識。”陳海笑了起來,“放心吧,這個女孩子我見過,這畫是她自己畫的,她很有天分,也是周揚最看好的學生。”


    別人打包票他們未必敢信,但是陳海打了包票他們就一定是信的。


    要是這個女孩厲害到讓陳海都做偽證,他們又算得了什麽呢?


    “陳老這麽說我們就放心了。”


    “太好了,這一下我們就不用擔心了。”


    “行,她的這幅作品可以先放到評獎的那一批裏去了。”


    “是的是的。”


    董長陽回去之後,還在和陳煥之聊這個比賽的事情。


    “你不用擔心。”陳煥之倒是比董長陽有更多的信心,“我覺得你還是將心放在你的期中考試上。不是馬上就要考試了麽?”


    “期中考試我不擔心啊。”董長陽鬱悶道,“之前兩次月考我都是第一,這一次期中考試我也一直有在準備。但是下一期雜誌就會出現入圍名單了,我第一次參加比賽,就算是吊車尾進去決賽我也樂意啊。”


    “噗,不會的。”陳煥之笑出了聲,“你的畫很好。退一步說,就算你不相信自己,還不相信我給你找的先生麽?整個京城,比唐先生更加出色的畫師,就隻有在皇宮裏的那一批了。”


    那倒也是。


    這麽一說,董長陽就放鬆了不少。


    她可是跟著古代這種頂級的畫師學畫畫的,要是連這麽一個比賽都輸了,說出來也未免太丟人了。


    “哎。”董長陽歎了口氣,“其實我一開始也不這麽擔心,還不是前段日子,思雨一直在我邊上和我聊那些感情八卦。誰誰誰又分手了,誰誰誰又搶了誰的男朋友啊,我感覺我每天被這些八卦包圍,都沒有像以前一樣能夠全神貫注的學習和畫畫了。”


    注意力一旦被分散,想要再集中就難了。


    陳煥之眉間一動,試探性的詢問道,“你們高中,談戀愛的人很多麽?”


    “多!”董長陽張開雙手比劃了一下,“你應該問我,不談戀愛的人多不多?好像聽人說,我們高中是附近這些高中環境最好的,被稱為戀愛的天堂。要不是保安多,恐怕還有很多外校的情侶跑到我們高中這邊來約會呢!放月假的時候,很多人就借著我們學校的學生證進來約會,簡直不能看。”


    陳煥之聽著,心裏一沉。


    雖然知道長陽的高中生活注定會多姿多彩,但現在聽見她這麽說,心裏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陳煥之的心好像分成了兩部分。


    一部分的心在說,不要將長陽讓給其他人,不要害怕,不要妥協。


    另一部分的心卻在說,不要耽誤長陽,不要害了她一輩子。


    陳煥之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思緒是可以亂成這個樣子的。


    也許是因為他們挨得太近,近的好像伸出手就可以觸碰到,所以他才會生出這種“我可以和長陽一直在一起”的幻覺來。


    “陳大哥,你怎麽了,似乎有點不開心的樣子。”董長陽見陳煥之沒有說話,有些擔心,“你最近是不是有很多人難為你啊。”


    “也沒有那麽多。”陳煥之原本想要說根本沒有什麽人敢為難他,但是話到嘴邊又改了口,“其實我勉強還應付的來。”


    “陳大哥你可千萬別硬扛著,自己的身體健康一定要注意。”董長陽擔心的不得了,“你看起來這麽好欺負,肯定很多人會嫉妒你。你要是實在氣不過,別正麵扛,私下裏給你的仇人套個麻袋打一頓就行了。”


    陳煥之被董長陽逗笑了,“套個麻袋?好吧,我以後考慮考慮。”


    “嗯,多笑笑。”董長陽看見陳煥之的麵部不那麽緊繃了,心裏的石頭也放了下來,“陳大哥你不適合板著張臉。咳,我感覺陳大哥你最近笑容越來越多,我都快不習慣你以前不苟言笑的樣子了?”


    “不好麽?”陳煥之抬眼看著董長陽。


    “好好好。”董長陽忙不迭的點頭,簡直被迷的暈暈乎乎,“陳大哥你別在別的女孩子麵前這麽笑就好了。我怕下一次點香的時候就看見你被什麽女土匪搶了當壓寨相公去了。”


    應該也沒有哪個女土匪能夠能耐到跑到京城裏來搶他?


    難道長陽忘記自己其實是會武功的這件事了麽?


    陳煥之忍不住這麽想到。


    他也就是一張臉看著有些柔弱,但其實他從小就跟著學武,不說能夠上陣殺敵,以一敵百,但殺幾個小毛賊還是輕輕鬆鬆的。


    “長陽。”陳煥之想了想,還是看著董長陽說了出來,“高中生的話,還是學習比較重要。談戀愛什麽的話,等你到二十歲的時候再說不遲的。”


    現在長陽年紀不大,很容易就會被騙的。


    “嗯嗯,肯定的,我對戀愛毫無興趣。”董長陽點頭如搗蒜,“光是學習和畫畫就讓我難以兼顧了,誰還有心情談戀愛啊?有這個時間我還不如找時間出去搓麻將呢。”


    雖然聽著覺得挺高興,但是陳煥之總感覺心裏哪個地方還是有點堵。


    “談戀愛的話,也要挑人的。”陳煥之慢慢說出自己的心裏話,“不說別的,起碼他的條件不能比我還差對不對?”


    “對對對。”董長陽覺得這麽溫柔的陳大哥說的都是對的。


    一直等到她和陳煥之告別,上床準備睡覺之前,董長陽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如果要找別陳大哥條件還要好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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