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焰捏住硬幣,好半天,明白過來簡嘉在說什麽,她已經把門打開,周瓊和物業的人在外麵,被嚇一跳,因為裏麵站著光上身的陳清焰。


    他被人看到了。


    嘈雜的聲音立刻湧進來。


    簡嘉“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一身的馨香味道,還有,事後臉上的那一抹慵懶嬌軟。


    她直挺挺向電梯走去,耳朵根都紅了,但兩腿虛弱。


    周瓊趕緊讓人散了,跑到簡嘉身邊,問:“程程,你怎麽搞的?”


    “不要和媽媽說。”簡嘉羞愧地垂下眼,她覺得陳清焰好像還在身體裏麵,他不會疲倦,她自己幾乎要死在浴室裏。


    身後,陳清焰追出來,簡嘉的臉更紅很羞恥地告訴他:“你不要以為……”


    陳清焰把那股想要把她再拖進去的欲望強行壓住,他下巴繃成一條線,打斷她:“你是女票我嗎?程程。”


    “你能這麽想,我很高興,我們之間本來不就是金錢關係嗎?”簡嘉覺得臉要燒壞了都,她急著走,等電梯一停,閃了進去,陳清焰的臉靜靜消失在視線裏。


    回到住處,簡嘉什麽都不願意說,她含糊應付幾句,把房門反鎖,鑽進了被子裏。


    她一定是瘋了,陳清焰的吻落在身體上時,竟讓她覺得催人淚下。


    簡嘉對自己身體的反應,感到無比難堪,她渴望他,這一點,沒辦法自欺欺人。


    尤其那一聲聲“程程”,她要在他身體裏化掉了。


    但她在回應他時,心中滿是情緒,簡嘉第一次想要離開南城,把自己放空,離陳清焰遠一點,他把她逼的太緊。


    漸漸失去判斷力,每天,在想起陳清焰這個人時,她總覺得自己身處大霧彌漫裏,什麽都看不清楚。


    但偏偏,陳清焰的電話又打進來。


    她往被子裏又縮了兩下:“你幹嘛?”


    “同意我的微信請求。”陳清焰懶懶地坐在露台,他覺得不夠,小腹裏的那團火始終不滅。


    兩人纏綿的遠遠不夠,陳清焰發現她剛走,自己就想她。


    “我想你,程程。”他大腦釋放出這個感覺,話語隨後跟上。


    簡嘉想到他那股要吃了自己的勁頭,心裏砰砰直跳,她忍不住問:“你是不是出去嫖娼了?”


    陳清焰皺了皺眉:“我至於嗎?”說完,意識到什麽,他笑了笑,“我為你守身如玉,以後,都是如此,我隻跟你一個人做愛。”


    簡嘉被他的直白又弄的無措:“你不要臉,你肯定受不了沒有那個!”


    “嗯,我用手,你這麽純潔能聽懂我說什麽嗎?”陳清焰不動聲色撩起她,“你不在,我確實受不了。”


    那頭忽然安靜下去。


    “程程?”


    簡嘉臉色變得蒼白,她低聲說:“你砸車那天,跟她也這樣的對嗎?”


    像一根刺,從沒□□過。他在別的女人身上也是這樣沉淪。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陳清焰眼睛卻迅速沉下去,握了握拳,他繃緊身體,第一次在簡嘉麵前感到無地自容,甚至是狼狽。


    “我……”他覺得應該說點什麽,但都比簡嘉的臉色還要蒼白,陳清焰聲音晦暗,“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相信我,程程,我不會一錯再錯。”


    沉默依舊亙在兩人中間,但都不掛電話。


    “你不要再來找我好嗎?我們不要見麵。”簡嘉把頭發繞在指頭上打圈,“我要找工作。”


    “這麽急嗎?不休息幾天?”陳清焰心口又跳起來,他不舍得她那麽辛苦,但他同樣不願意充當一個隻會提供錢的角色,況且,簡嘉從來沒有看重過他的錢。


    簡嘉摸了摸額角,她已有新的想法,說:“等我拆了線,我不能沒有工作。”


    “這幾天呢?我可以見你嗎?”陳清焰輕聲問她,兩人離的如此之近,空間上,絲毫阻礙沒有,陳清焰知道自己控製不住會去找她。


    就像今晚,他完全失控,脫離自己所有的軌道,腦子裏隻有些瘋狂的意念。


    去他媽的尊重。


    他要活生生的人,他做不到永遠一直小心翼翼地觀望,隻要簡嘉還愛著他,他一定要重新擁有她,並獻出自己。


    陳清焰發現自己原來是一個嫉妒心極深的男人。


    他沒嫉妒過任何人,不需要。優越的家庭條件、精致的皮相、拔尖的能力,他卓犖不羈,沒有人值得他嫉妒,骨子裏的清高、驕傲,讓陳清焰去羨慕嫉妒其他同性,不可能。


    但陳清焰知道自己現在嫉妒沒有出現的男人,比如,可能會讓簡嘉心動,她所有的柔情都要給的人,他不會接受。


    “不,你別來找我,我知道你想幹什麽。”簡嘉忽然一陣煩躁,她全身冷卻下來,恨自己的軟弱,在他身下欲生欲死不知所以。


    陳清焰聲音又壓得低沉:“程程,我也不過是個正常男人,會期盼和心愛的姑娘接吻做愛,我沒有任何想輕薄你的意思。如果,我真如你所想,我可以找別人。”


    簡嘉草草結束對話,他說的越多,她越煩亂。


    而陳清焰,沒有去睡覺,他來到書房打開台燈,準備紙筆,開始寫信。


    信寫完後,陳清焰又著手翻譯國外專業文章。今年,他學術行政事務纏身,但每天,依然保持著三到五台的手術量。晚上,在不值夜班的情況下似乎也難能早睡。


    東方翻起漫長而綺麗的雲海,太陽一掙而出,空氣幹燥,清晨有了很重的涼意。


    103並不知道許遠和陳清焰的這些過節,所以,在器械後續跟進反饋時,科室照例交給陳清焰去交流。同時,院裏通知他準備參加表彰大會。


    算一算,他連續多天沒有回軍屬區大院,即使回去,也是倒頭睡覺。


    並對自己的私事,絕口不提。


    這讓陳母產生了錯覺,她打來電話,在極其簡短的母子寒暄過後:


    “清焰,必須回來一趟,司令親自給你介紹了個對象。”旁邊,沉沉傳來陳父一句,“他要是不回來,那就永遠不要回來了。”


    陳母握住電話,快速補充一句:“是司令的親侄女,留學生,必須回來聽到沒?”


    第90章


    聽得陳清焰一陣頭疼, 而且棘手, 司令這個麵子不能駁。換句話說,他現在是“二手貨”,亂七八糟的過往一堆, 就這樣,能被司令考慮, 陳清焰應該感恩戴德。


    不過, 很明顯,陳清焰不打算感恩,也不打算戴德。


    “我找陳景明同誌和司令談。”他揉下眉心, 手底翻著發言稿。103一堆事等著他去處理, 相親是沒有時間的,現在的規劃裏,工作和簡嘉, 是陳清焰的全部。


    陳母怔了下明白兒子說的什麽,她轉頭看眼陳父, 已經在看文件了,便小聲講:


    “是不是和程程有戲呀?媽是站你這邊的, 不過,司令這裏你好歹應付一下……”


    “媽, ”陳清焰很果斷, “我不可能去, 我違心去了才是不尊重司令, 讓爺爺和他說, 司令什麽理解不了?”


    “哎呀,你這個兔崽子,這個時候腦子這麽清楚,你早幹什麽去了!”陳母咬牙切齒,如果兒子在眼前,肯定要拿沙發上的抱枕砸一通解氣。


    掛完電話後,陳父透過老花鏡瞥來一眼,“他不願意?”


    陳母婀婀娜娜走過來,旗袍下擺一收,坐在丈夫身邊,語氣軟的:“我早說了嘛,你兒子那個脾氣,又倔又混蛋,把人家小姑娘作跑了,現在要回頭,不費一番功夫當人家是什麽了?要我說,司令提這檔事,你就該推掉的嘛。”


    “你以為我沒說?我說,清焰離過婚以前的事也比較複雜,但司令不計較,硬是看中他,我有什麽辦法?”陳父陰沉沉的,臉上,擺著的依舊是對混賬孽子的不滿。


    這些話,聽起來,陳母有些矜持的小得意,碎碎叨叨跟陳父又說幾句,屁股底下手機響了,拿出來看,是木木。


    陳母邊接,邊朝外頭來散步:“木木,什麽時候再來家裏吃飯,跟哥哥一起參謀參謀怎麽追女孩子呀?”


    陳清木噗嗤樂了,把腦袋一搖:“哥哥的事我可不敢瞎摻和,回頭,有什麽幺蛾子他能一水兒全推我身上,我才不幹。我想請您幫個忙,您人脈廣,給我介紹些好的金牌律師行嗎?嘴皮子能殺人的那種!”


    “怎麽,你出什麽事了?”陳母警覺地問,“去盜墓被逮著了?”


    考慮到專業問題,陳母瞬間想到這個。


    “瞧您,我可是社會主義事業接班人,違法的事兒咱能幹嗎?我這邊有點別的事。”陳清木神神秘秘,遮遮掩掩,陳母倒沒多少心思探究她小孩子的事,爽口應下了。


    這個時候,許遠非常虛弱地醒過來,許父在,許遙也在。


    整個檢查情況,很樂觀,恢複隻是需要時日而已。許遠跟許父低聲交流幾句,許父冷哼一聲:


    “想整倒我許家,沒那麽容易,你養你的病,事情我自會看著辦。”


    但又有個轉折,“許遠,到此為止,犯不著跟女流之輩計較把自己搭上去。再有,我不準你再打陳家的主意,我不知道你那些破事,但陳家,我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要胡來。”


    “切,軍區裏……”許遙剛要插話,被許父狠狠一眼瞪回去了,她翻個白眼,撩了撩頭發繼續翹二郎腿。


    空氣麻木了一會兒。許父看著一雙兒女,心情複雜,許遙是個半吊子,作風奔放,他做生意疏於管教,那個女人更不會管她。他曾經出差在外,當時,家裏尚未住上別墅,沒有傭人。許母夾著煙穿著暴露在酒吧天真又□□的和男人調情,隻兄妹倆在家,沒人做飯,狗一樣到處亂跑亂叫,家裏垃圾成山……


    盡是些不愉快的記憶,許父自覺虧欠,瞪一眼也就算過去。等他暫時離開回公司,許遙立刻湊過來,嘖嘖兩聲:


    “你真白癡,居然會被簡嘉那個賤人給害了,幸虧爸有手段,司機咬死了你們隻是起爭執。爸這回可是下了血本托人找關係……”話沒說完,許遠示意她把手機拿來。


    許遙眼珠子一轉,哼哼的:“你又打給周滌非是不是?我告訴你,我替你盯著她呢。她啊,切,聽說要起訴沈秋秋的爹了,我還聽說,快過追訴期了,你說,你女神第一次跟男人睡到底是十幾歲呢?”


    她活潑地看著許遠,他一雙眼睛像毒蛇一樣閃著冷冷的光,居然沒反應。


    當年,許遙從數理化的補習班偷偷跑掉,在大街上亂晃,看到金錢交易的一幕:少女推脫不要,但和和氣氣的男人還是塞給她。許遙歪著腦袋,在想,老師欠她錢了?


    男人握了下少女的手。


    多年後,回想起這個細節,許遙猜出其中含義。她明白了,周滌非是個小女表子,很小很小的女表子,鮮嫩鮮嫩的,埋首在老男人那裏努力吞咽。然後,一群傻逼男生在明亮的教室外麵覺得神秘的女生是他們每個人的初戀,潔白又晶瑩。


    但許遠替小女表子複仇,沈秋秋據說,精神失常。許遙替她發愁如果懷孕了到底是誰的種呢?


    這不是報應不爽,是許遠的盡人 事。


    許遙沒任何感覺,忽然諷刺地看著許遠:“周滌非一次都沒來過,她一次都沒來看過你,她啊,跟一個les混在一起,我的私家偵探告訴我的,她口味真重。”


    事實如此,周滌非發現許遠聯係不上時,她隻是不再聯係,僅此而已。她不會去思考別的東西,機械地從公寓搬出來,走的前一晚,在陳清焰的家門口前從淩晨一點蹲到四點,一直在流眼淚。


    李木子先把她帶回自己的住處,為起訴做最後的準備。到了夜裏,周滌非失眠越來越嚴重,藥物也無效,在住進的第三天,她去文具店買了紙和筆。


    其實,她已經很多年不願意再寫任何文字。


    周滌非幾乎忘記了自己曾是a組的一等獎,那麽熱愛文字,中間荒瘠很久很久,她都寫不出一個字來。她過早枯萎。


    寫東西,本來是件很自我很愉悅的事情,但周滌非在和陳清焰結束兩年通信後,再沒動過筆。她覺得那樣非常具有欺騙性,文字和現實,隔著一道深海,人會溺死在裏麵。


    街上霓虹燈閃爍,簡嘉從法語班出來後,下意識裹了裹衣領。被周瓊說中,法語班的老師臨時請假抓不到人,培訓機構不報希望地打給簡嘉,沒想到,她真的可以到這邊來頂幾節課,雙方一拍即合。


    走在路上,有人撞了下她的肩膀,沒有道歉。簡嘉抬頭看了眼對方,又辨認一番,她皺眉喊道:


    “沈秋秋?”


    沈秋秋一個人出現在大街上,她穿著裙子,但光小腿,腳上是尖頭小皮鞋,冷漠呆滯地朝前走去。


    沒有搭理簡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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