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陳家人預留了新開發的“十裏春風”樓盤的樓王,不對外銷售。


    拿掉眼鏡,擦拭好久好久才重新戴上,每當這一刻,世界重新變得清晰有計劃性,都讓許遠勃。起,和跟女人做。愛一樣的快感,直逼大腦。


    體驗很好。


    許遠是從浴室裏找到的許遙,渾身濕透,蠟淚一樣滴在地上,時間長了,很難摳,今天又是她極其不自重的一天。


    但她也跟許遠一樣,從不把上床對象帶回家,從不。


    “我跟你說,我有個秘密,”許遙又開始胡言亂語,在許遠把人想辦法弄出來時,非常輕佻,把假睫毛往哥哥臉上蹭,“你想不想知道?”


    她每天都想找點事,要不然,活不下去。


    不讓全世界的人好過,是許遙高中畢業後,立下的豪情壯誌,非常大。


    她第一次,是隨便找個男孩子,就在小樹林裏,草率,那個時候她甚至在嚼口香糖,無聊地對著天空吹泡泡,透過斑駁的樹影,啪一聲,破在臉上,她扯下來最後黏在對方還沒疲軟的某處,不停笑。


    你不得不承認,這個世上,總有一類女孩子覺得這種事是相當的無所謂。


    許遠對她的秘密沒興趣,太多了,哪一年,在誰的飯缸裏□□.液、把用過的姨媽巾丟人家床上、薅頭發、搶誰男朋友一起拍床照……活脫脫的校園暴力,許父沒少給她擦屁股。


    “這次,是真的驚天大秘密,你相信我。”許遙賭咒發誓,一點新意沒有,“你一定感興趣……”她話沒說完,許遠直接走了。


    傳。銷洗腦沒成功。


    “你會後悔的。”她恨恨地看著許遠的背影,倒頭,像豬一樣哼哼唧唧睡去了。


    同一天,遠在海島的簡嘉還是半分困意沒有。


    從中午,陳清焰回來就在休息,他似乎不舒服,但不說。


    簡嘉沒敢走,她把機票悄悄退了。


    睡前,陳清焰眉宇微蹙:“兩點半喊我,我送你去機場。”


    但他在藥物漸漸發揮的副作用下,大量x光的透視下,輾轉反側,醒不來。


    簡嘉一直在桌子旁刷題。


    時不時轉過臉看看床上的那個人。


    幾次想把陳清焰喊起來,去看醫生,一想,似乎不太對,他從分院回來的,不需要別人提醒。


    四點十六分時,陳清焰惡心地坐了起來,乏力,他終於看到了來到眼前的身影,還好,腦子沒壞掉,他去看手表,皺眉問:


    “為什麽不喊我?”


    院裏已經決定給他推遲兩周去香港,先等結果,那邊,聯係過了。


    這不是小事。


    大主任和院領導匯報情況後,照例,被毫不留情地罵了一頓。


    雖然,每個醫生都可能經受此風險。


    雖然,陳清焰在高難度的脊柱科幾大手術方麵成功率一直矚目。


    雖然,也沒人能攔得住陳清焰那個愛挑戰的性子。


    但這不是拿陳部長獨子冒險的理由。


    “我看你好像不太好,我可以晚回去兩天,你還去香港嗎?”簡嘉抿著唇,伸手,想看看他是不是發燒了。


    陳清焰頭一偏,匆促地,把她手打掉。


    他說:“離我遠點。”


    氣色不是很好,臉色也不是很好,口氣,卻沒有什麽問題,帶著職業性的警告。


    他心裏並沒太多感覺。


    簡嘉尷尬地坐回椅子上,陳清焰看她一眼,半天,他在沉默裏開口:


    “我重新給你訂機票。”


    “我不走,”簡嘉從剛才的尷尬裏緩過來,“你生病了,看過醫生了嗎?”


    “我沒事。”陳清焰顯然不想和她談這個,女人都是情緒化動物,也許,她會嚇哭,還要他倒過頭來安慰,光是想,都覺得很麻煩。


    “你法語班怎麽辦?不是忙著掙錢嗎?”他說著說著,就開了她玩笑,探究地去看她表情。


    不過,真的惡心。


    他從沒這麽不舒服過。


    “你比錢重要,”簡嘉捋了下頭發,“我不走。”


    陳清焰莞爾:“這樣啊,我都比錢重要了,簡小姐開個價,我給你誤工損失。”


    想起來,也會隨口撩她一下。


    本來,今天看見海島的日出,心裏有很多高興,此刻,從擔心又變成噗嗤笑,簡嘉拿起包,“你餓嗎?要不要換個口味?我去買。”


    陳清焰很乏,想了想:“麻煩你給我倒杯水。”


    說完,他覺得忍不住,衝向了衛生間。


    腹瀉。


    副作用和hiv的初期症狀是那麽地貼合。


    頭暈著出來。


    卷到地毯,一個腳步不穩,簡嘉迅速把他抱住了,陳清焰看她臉紅紅的,忽然笑著對她劉海兒吹口氣:“放手。”


    等簡嘉買飯回來,陳清焰又在死睡。


    站了半天,選擇把他搖醒,他一點胃口都沒有,勉強吃兩口,動也不想動,栽到了枕頭裏。


    簡嘉上半夜守著他,睡不著,跑去附近社區醫院買體溫計,等往他腋下夾時,陳清焰睜開了眼,以為是她。


    所以,他很柔情地去摸了摸對方的臉:“我愛你。”


    簡嘉愣住。


    意亂半天,看溫度計,他發了點低燒。


    簡嘉很費勁地把他拽起來,靠在枕頭上,給灌了幾大杯熱水,腦子裏奇思妙想了下,陳醫生會不會尿床?


    她自己臉微微發熱,折騰一圈,趴在了桌子上。


    刷不動題了。


    然後,睡到他身邊,想也沒想,從陳清焰身後抱住他,含著眼皮,整個後半夜似睡非睡,倦倦的。


    陳清焰在翻身時,也抱住了她:“滌非,說你愛我。”


    第24章


    簡嘉沒有聽到。


    她很疲憊。


    但她終歸還是睡著了。


    有人做不到。


    周滌非是在這個白天,再一次想要給陳清焰寄東西時, 聯係的程述。


    當時, 程述有點冷淡地告訴她:“陳清焰結婚了。”


    “你騙我。”


    “周滌非,你太可笑了吧, 憑什麽你能結婚, 他就不能?”程述生氣了。


    周滌非一下被這個消息折斷,香港在下雨,天氣完全比不上台北, 就是同一種雨天, 台北是幽玄的, 而香港是屬於鎂光燈的。


    她開始大把大把的吃藥, 就在這天晚上。


    陳清焰是個很驕傲的人,她知道, 他會娶的女孩子,她想象不出來,如果有,那一定要是個美麗夢幻的女孩子才可以。但事情真的發生,周滌非覺得誰都不可以,這個消息, 毫無預兆地撕裂了她。


    比當初任何一次的撕裂, 都讓她痛。


    奇怪的是, 她為什麽會篤定地認為陳清焰不會結婚。


    手機裏, 他的號碼沒有變過。


    一直在等她聯係他。


    有時候, 我真的好想你, 越是逃離,越像是在靠近你。


    草稿箱裏,始終躺著這句話。


    周滌非在淚水中依舊沒有按發送,而是在淩晨三點五十五,跑出去,沒有打傘,淋得渾身直抖,進電話亭,那種舊款英式的,仿佛進時光機,一個鍵,一個鍵地按下去。


    好像每個鍵都在腸胃裏蠕動。


    陳清焰的號碼在刺殺她。


    連裙子都呈現出一種悲傷到滑稽的表情。


    陳清焰的手機,24小時待命,他接到電話時一後背的冷汗,濕透了,但腦子清醒過來,陌生的號碼,不是手機打來的。


    來自香港。


    接通後,沒有人說話,雨聲入耳。


    “哪位?”陳清焰既然醒了,便看到簡嘉,他離開床,來到露台。


    久久,久久地沒有人說話,連呼吸都是忍著的,奇異的是,陳清焰不掛,他也不說話,心跳得狂風駭浪,睫毛輕輕顫著,像周滌非寫信時把美觀的最後一筆捺寫下來,而捺有腳,定在他臉上。


    他甚至不敢出聲,怕對方消失,心中有一萬個叫囂:


    是她,肯定是她。


    兩人就這樣維持了長達十分鍾的沉默,磅礴的。


    一個字都沒有說。


    周滌非在默契中掛了電話,她伏在電話機上,好像,電話機是陳清焰。


    他是不是正在和妻子做。愛中?對,做的,是愛。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白晝如焚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蔡某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蔡某人並收藏白晝如焚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