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鬥塔裏麵看看?”


    “行啊。”


    封無寂回話間,已經單手攬著陸星音的腰直接跳下了塔尖,而兩個人的眼睛和容貌都變化了,血琉璃一樣的眼睛,不光麵容普通,衣衫都普普通通,斷不會讓人生出一丁點的多餘目光。


    兩個人腰間掛著相似的錦囊,裏麵有著用封無律的血煉製的香丸,目的在於掩蓋他們身上的靈力,徹底和魔教相仿,而前些日子,混到尚安府的魔教,就做的一樣的準備。


    以防萬一,他們不會擅自出手,不然必然會露出馬腳,靈力和魔氣,天差地別。


    在魔教,紫色為尊,唯有魔祖龍傲天和幾個長老眼瞳呈現出紫色,他們得到了前輩魔教的傳承,而眼瞳轉化成紫色前,則屬於正統的紅色,紅色的澄淨程度,說明了魔教本身的修為高低。


    果然,當鬥塔引導的魔教看到兩個人精致的血琉璃一樣的眼眸時,筆直的背脊微微彎下,語氣恭敬,“三、六、十二、三十一鬥台即將開始下一場,二位客人可有心喜的?”


    “三十一。”


    封無寂將一袋晶幣丟到引導魔教的懷裏,“包個僻靜視角不錯的雅間一年,剩下的晶幣賞給你了。”


    引導魔教臉上浮出欣喜,他眼睛一掃就看到了,袋子裏整整裝了幾十個紫晶幣!哪怕包上一年,自己會剩下八九個紫晶幣。


    一時間,魔教確信封無寂和陸星音真的來自皇城,唯有皇城的高階魔教,會出手這般闊綽。


    陸星音將鬥塔內全部的景象收到眼中,果然看到了籠子鐵欄上的編號,最靠裏的一個,赫然標記著魔教皇城的字樣。


    那個魔教受傷應該很重,蜷縮著,麵朝裏麵躺著,身上的衣服布滿了幹涸的血,讓人認不出來衣服原本的顏色。


    “很神奇。”


    正含著矜傲的笑,同引導魔教套話的封無寂,聽到來自陸星音的神識傳音,挑了挑眉,“雲瀾大陸上同樣有鬥樓。”


    “不光鬥樓。”陸星音將目光從籠子上收回來,“很神奇在,雲瀾大陸,虛妄大陸,明明兩個大陸,但二者間居然沒有語言和文字困境,甚至貨幣流通都一模一樣。”


    不神奇麽?


    哪怕在前世,一個國家內,南北方有的省份都聽不懂彼此的家鄉話,可在雲瀾大陸,陸星音從未有這樣的困擾。


    封無寂怔了下,半晌神情恢複自然,“大陸上有個很古老的傳說,簡單說最開始有四個大陸,但被分開了,其中虛妄大陸、雲瀾大陸生存至今,剩下的兩個不知何時泯滅於曆史的長河中。”


    “二位貴客,雅間到了。”


    陸星音抬眼,看見一排雅間前,有的雅間前掛著一盞五彩琉璃燈,宛若盛開的花朵,有的雅間前則掛著一個紅色的小木牌,而剛才說話的引導魔教則上前,輕手輕腳的取下前麵一間雅間的小木牌,雙手將其給到封無寂。


    “鬥塔在百望城和皇城俱有產業,腰牌在三個塔內皆有用,當然,皇城鬥塔裏應該沒有多餘的雅間了。”


    封無寂把玩著腰牌,懶懶的應了下,“皇城鬥塔裏觀看的刺激程度一般,就來你們鬥塔看看樂子,希望有樂子吧。”


    聞言,引導魔教心中的猜測又落實了三分,抻著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二位請到雅間休息,在下讓人準備些瓜果茶水,三十一號鬥台在半刻鍾後開始。”


    鬥塔內,號數高,則刺激,引導魔教覺得他們鬥塔內比不上皇城的刺激,一旦兩位貴客不滿,往後豈不會失去大客戶,他們城內可一個坐鎮的魔王鏡都沒有啊。


    陸星音目送著引導魔教離開,收回目光後翻看著玉簡裏兩日內幾個鬥台的魔教安排,剛才在樓下看到的那個皇城送來的魔教並不在今天和明天的安排中。


    “你剛才路上已經看了安排?”


    “對啊。”封無寂有些困的打了個哈欠,半倚半靠在陸星音的肩膀上,“所以給引導的魔教一個機會,讓他將皇城的魔教帶上來。”


    幾個魔教中,無疑皇城魔教的實力最高,而想要刺激,就得實力高的打起來才過癮,而鬥塔裏,鬥的不光有魔教。


    半刻鍾後,三十一號鬥台上,同時出現了一個魔教和一隻魔獸。


    在魔教,弱肉強食被詮釋的淋漓盡致。


    第99章


    在雲瀾大陸,有妖獸和靈獸,而在虛妄大陸,則有妖獸和魔獸,同妖獸相比,魔獸會瘋狂而嗜血,體型大都強壯且長的有點對不起眼睛。


    陸星音垂著眼眸,看向剛被放出來的魔獸,唇瓣微抿,倘若說上次在善水森林裏見到的雙頭蛟有五分醜陋的話,眼前的魔獸就有五十分醜陋了。


    高有兩尺,長相偏人,膚色屬於黑紫色,但讓人難以忍受在他從脖頸到小腿,長滿了數雙眼睛,有大有小,空的位置被粉嫩的肉瘤占據。


    簡直看一眼,就會讓有密集恐懼症的人直接死亡。


    陸星音堅持了三息不到,將目光挪到了對麵,那個從標記著皇城的籠子裏出來的瘦削魔族,一個男人,麵容蒼白俊朗,但右眼角到唇角橫著一條猙獰疤痕,看上去有些凶狂,眼睛裏交織著紅色和紫色,“你看出那個魔族在皇城地位不低了?”


    “賭的。”封無寂說話時,聲音似壓在嗓子裏,帶著點懶洋洋的漫不經心,眼角瞥了眼台上對峙的畫麵,捏著顆晶瑩的葡萄給到陸星音,“乖,張嘴。”


    陸星音張嘴就著封無寂的手,吃下了葡萄,他們桌上擺著的全部來自自己儲物戒中帶的,虛妄大陸的瓜果對體內靈力有些阻礙。


    “你可能賭對了。”陸星音單手撐著下巴,胳膊肘枕在椅子上,交織紅色和紫色的眼眸,在魔族中很反常,真類比的話,相當於曾經的夜雲絕,即眼前的魔族,曾經位於魔王境,但跌落到了當下的境地,被轉賣了不知幾手,到了鬥台上。


    封無寂很喜歡喂食陸星音,喂了兩三個,而堂下台上劍拔弩張,下一刻,魔獸嘶吼著衝上去,魔族輕躍後跳,背脊緊繃成弓狀,“小星星,你細看他的後脖頸。”


    聞言,陸星音咬著葡萄,望去,倏然一驚,不由微微傾身,在鬥塔內,他們二人不會輕易出手亦不會經常釋放神識,她單靠著肉眼,將將看清,結著血疤的後脖頸有幾個被燙傷的傷口,一綹一綹的黑發下,赫然掩映著黃豆大小的鱗片。


    “剛開始的確打算借著他,了解下皇城。”封無寂和陸星音都抱著一個目的,兩個人來虛妄大陸主要任務在於尋鮫人,但同時,自然不會錯過龍傲天的消息。


    一行四人早有約定,七日後於皇城內的鬥塔前匯合,他們一時半刻對鮫人的下落又或者在虛妄大陸有沒有鮫人壓根沒有思路,倒可以借此機會看看皇城,而相比當地人,一個從皇城來的被賣魔族,有點用處。


    封無寂平時不大喜歡解釋,直接宣告結果,但慢慢的就區分對待,像陸星音坐在旁邊,不用問,他就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他脖子上的鱗片,目前看不出屬於龍、蛟龍、鮫人,但很顯然,他的雙親,一魔族一妖獸。”


    “垣洄前輩說他身上沒有蛟龍的氣息。”


    垣洄本身就屬蛟龍一族,但常年生活在天族,因而在滄梨秘境中時,會感知到天族的血脈,而眼下,已經煉化了金龍骨的垣洄,於修為上堪比仙王境,自然而然的查探到了魔族身上的氣息。


    而封無寂,一抬眼,就看到陸星音神情略有古怪,他沒有催促,全神貫注的給葡萄剝皮,偶爾餘光瞟一眼台上的打鬥。


    除了封無寂和陸星音,雅間上的其他觀賞三十一號台子的客人,同樣在第一時間看到了魔族不同於一般魔族的眼睛。


    一陣喧嘩後,鬥塔內的氣氛被炒熱,而台上高豎的玉板上,誰勝誰負的賠率正保持在剛開場的1:21,就算有人看到了那雙眼睛,依舊不信一個跌落的魔族會打贏一隻高階的凶殘魔獸。


    陸星音瞥了眼台子上焦灼著的戰局,扭頭看向封無寂,抿著唇,“前輩說,那個魔族身上有龍族的氣息,但不純。”


    垣洄煉化了金龍的龍骨,對龍的氣息同樣有感知,區別在於距離的長短。


    “不純?”封無寂眉骨微挑,“魔族和妖獸生下的,血脈會純?”


    等下。


    封無寂說完,兀自一怔,“妖獸本身的血脈就不純?”


    半晌,陸星音點頭,“他能活下來,真不容易。”魔族和妖獸的血脈九死一生,倘若妖獸本身血脈再不純,那麽後代生存下去的機會估計隻有原先的一成。


    封無寂倒不關注魔族活下去容易不容易,兀自對著台子上揚了揚下巴,“小星星,賭一賭他會不會繼續活下去。”上了鬥台,隻有勝者可能有命活下去,兩敗俱傷同死的很常見。


    “有賭注嗎?”


    “唔。”封無寂摩挲著下巴,象征性的考慮一會兒,“你贏了,我親你,我贏了,你親我?”


    陸星音聽了賭注內容,彎唇笑了,“我賭會活下去。”剛說完,又向前傾身,在封無寂唇角親吻了一下,嗓音夾著揶揄,“不管贏不贏,你杵在我眼前,哪忍得住不親?”


    塔內斑駁的光亮落下,映在身上,映在瞳孔,於喧鬧熱鬧中,渲染出了明豔暖人的色彩。


    封無寂倏然一怔,須臾後,伸出手指輕貼著唇角被親的位置,自己慣有的冰涼,但上麵似乎留下了暖暖的溫熱,順著四肢百骸,在心尖上一層一層的纏繞。


    幾乎印證兩個人的賭注,台子上的打鬥已經到了尾聲,魔族被魔獸來回摔打,本就破爛的衣服,險險的掛在身上,額頭、唇角、胸口,皆有鮮血洇出來。


    無論誰都看得出來,麵臨著死亡的魔族,腳下虛浮,頭重腳輕,刹那間,在一樓堂內圍觀的魔族們,叫好聲此起彼伏,相比較,二樓雅間倒稍顯安靜。


    “快了。”


    封無寂話音未落,原本看上去毫無還手之力的魔族陡然正麵攻擊,一拳直擊魔獸的麵門,高階魔獸本就有智商,前麵魔族早就攻擊了數次麵門,每次都軟綿無力。


    被攻擊的魔獸冷笑後,壓根沒有打算躲,兩隻長滿眼睛和肉瘤的手臂直直的鎖向魔族的腰腹,打算將人重重的往後一摔,結束無聊的打鬥。


    四周登時死寂,堂下叫好的魔族像被人捏住了喉嚨,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台子。


    在被魔獸鎖住前,看著已經行將朽木的魔族居然一拳轟爛了魔獸的臉,眼珠子有的爛了一半掉在地上,有的混雜著血和白色的液體掛在腦袋上。


    嘭的一聲。


    胸有成竹的魔獸就直挺挺的仰倒下去,身上的眼睛、肉瘤像失去了生命,迅速的幹癟,台子上一麵倒的局勢,隻一拳的時間,就扭轉了局勢。


    不待眾人反應,二樓的一個雅間的觀賞窗前,一排琉璃燈倏然點亮,負責解說的魔族立即回神,數著全亮的琉璃燈咽了咽,嗓音帶著寒噤,“天字丙號房,出價、出價三百、三百紫晶幣。”


    三百紫晶幣在前世相當於快一千萬了,陸星音到鬥塔前,看了眼四周的店鋪,虛妄大陸的購買力相比較雲瀾大陸有些不同,三百紫晶幣同雲瀾大陸的一千紫晶幣相差無幾。


    一句話,就像在油鍋裏灑了一滴冷水,死寂的氛圍被打破,無數魔族將目光從台子上,挪向了天字丙號的雅間。


    但隔著刻製陣法的木窗,他們看不到雅間內的情況,待在角落裏的魔族擦了擦額頭的汗,輕輕的籲了口氣,看來自己做的很對,兩位貴客看的很滿意。


    南域府的暗牢裏偶有魔族被刑訊,虛妄大陸的事情、習俗、城鎮位置,皆有銀甲軍詳細審訊、記錄、梳理。


    在鬥塔,獲得勝利的一方,有兩條路,一條繼續在鬥塔裏,一次次的被扔在鬥台上,殊死搏鬥,一條則被欣賞的看客買下,有的當做寵物,有的當做死士,有的……


    無論哪一種,在被賣到鬥塔的那一刻,他們就失去了自由和尊嚴,從魔族的身份,變成了可以被任意售賣的貨物。


    倘若封無寂沒有率先點亮琉璃燈,或者率先將所有琉璃燈點亮,可能會有魔族加入拍賣,但他們看著整整齊齊的三排琉璃燈,不由躊躇,雖然殺了高階魔獸,看著有點能力,但前麵被摔打的模樣同樣深深被記住,一個實力忽高忽低的魔族,三百晶幣可不值得。


    解說的魔族等了一刻,見沒有其他人出價,一錘定音,“三十一號鬥台勝利者,卯,三白晶幣,歸於雅間天字丙號客人!”


    剛借著你贏了,我親你的名義親了人的封無寂,臉上春意盎然的,緊接著就被陸星音一巴掌沒輕沒重的打了肩膀,“正經點笑。”


    “小星星,你太難為我了。”在小星星麵前,自己能做到正經的話,算個真正的男人麽?


    封無寂拉著陸星音的手,到自己唇前親了親,“拍疼了麽?”


    陸星音:“……”


    兩個人在房間裏沒有久待,由著鬥塔的人引著到了關押魔族卯的後院,一日共有十二個魔族會被押上鬥台,所以他們的名字慣著十二時辰。


    “貴客請看。”引導魔族將盛放著蠱蟲的盒子呈在封無寂和陸星音麵前,手指輕敲了兩下盒子,正睡著的蠱蟲忽然湧動了一下。


    陸星音收回目光,望向籠子裏正蜷縮的魔族,果然,在蠱蟲湧動的同時,籠中的魔族整個背脊都痙攣的衝抽了抽,嗓子裏流出破碎而壓抑的聲音。


    剛剛愈合的傷口,再次裂開,洶湧的鮮血往外冒著。


    引導魔族將盒子蓋好,交給封無寂,神色平靜,仿佛見慣了一樣,“不聽話的話,直接敲打母蠱即可,兩下懲罰,三下沉睡,母蠱死,子蠱寄生的同樣會死。”


    每一日上台的魔族中,自然有些自命不凡,天天打著逃出去的念頭,但幾十年間,引導魔族就沒有見到一個,能在母蠱的折磨下,堅持下去的貨物。


    封無寂收了玉盒,散漫的扯了扯唇角,“行了,東西留下,下次再有好的貨物,直接傳到腰牌裏。”鬥塔雅間前的腰牌,不光代表了身份,同時代表了客人和鬥塔間特殊的聯絡工具。


    待引導魔族應下又離開後,陸星音上前看了看,剛頓住,就和籠子中的魔族對上了目光,紅紫交織的眼瞳裏,冷森一片,猶如深淵下的黑泥,惡劣且瘋狂。


    不待陸星音說話,封無寂就將玉盒塞到了陸星音手裏,屈著手指敲了敲籠子欄杆,冷淡的餘光瞥掃了眼蜷縮著的魔族,“小星星,靈獸車一時半刻的來不了,玩會兒母蠱打發時間吧。”


    陸星音敏銳的察覺到,在封無寂話落的時候,正凶狠的瞪著自己的魔族,赫然僵住了。


    嘖。


    紙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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