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想必會頗為艱辛,”既明來回打量了片刻,略有遲疑,“你隨他們去左邊。”範無救點了點頭,“是。”明月珠散發著柔和的光芒,讓原清越等人逐漸放鬆了警惕,慢悠悠地前行著。小風卻四下望了望,“好像有腳步聲?”範無救眼觀鼻鼻觀心,頭也不抬,“應該是咱們的腳步聲,別自己嚇唬自己了。”“一共四個人的腳步聲。”醫聖說罷,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去,麵色越發的難看。而今,範無救正飄在空中,足不沾地,既明又走了另一條路,哪裏來的四個人。“不好。”範無救召出招魂幡,巨大的幡旗在手中揮舞了兩下,“小心附近有埋伏。”範無救將招魂幡置於眼前,一道道暗器疾如雷電來勢洶洶,卻被他一一擋下。“哼,一個見不得光的鼠輩!”撣了撣衣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範無救麵色從容。兩道黑影從上頭躥了下來,手呈鷹爪狀直奔幾人麵門而來,顯然是有備而來。原清越熟練地向左側一滾,雙足灌力足尖一點蹬在牆壁上,借力擲出枚白棋。“噗”別致的棋子上灌滿了真氣,來人猝不及防被棋子打中前胸,兜頭吐了口鮮血。原清越冷哼道:“身手不過如此。”另一頭,還沒靠近範無救,黑衣人眼前一花被扼住了喉嚨,被他捏碎了脖子。範無救眼裏充滿了譏諷,“竟敢在我黑無常的麵前裝神弄鬼,你還是嫩了一點。”小風見兩個人對頭倒在地,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膛走上前,腳下突然頓了頓。小風隻聽得‘哢嚓’一聲,地磚掀開,原清越霎時掉了下去,隻留下錯愕的兩人。“我、我……”小風‘我’了半天,哭喪著臉。範無救揉了揉眉心,“行了,先走吧!”原清越落地四周一片漆黑,不得不打開隨身攜帶的火折子,聽到細微的動靜。“滴答滴答”原清越豎起耳朵貼在牆壁,滴答滴答的聲音愈發的清晰了,附近竟然有水聲。放眼望去,山洞四麵都是巨石,應該並不容易聽到動靜的,隻能說明有河流。順著水聲應該能找到出口,原清越想通以後驀地眼前一亮,當即打量了一番。“王爺,他進去好些時候了。”仆役稟報。寧無劫定定地站在溪水邊,目光落在清澈幽深的溪水上頭,有魚兒在裏撒歡。仆役皺著眉道:“要不派人進去看看?”寧無憂卻搖了搖頭,“不可打草驚蛇。”順著淙淙的水聲來到小溪,原清越見到藍天竟有種親切感,忍不住眯起眼睛。他原本以為會撞上黑衣人,想來還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就是摔得有點疼。“曉曉。”久違的名字讓他一瞬間失神。四目相對,原清越麵上一愣,萬萬沒想到會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碰見“熟人”。寧無劫沒等到尹天齊出現,卻等來了此生不敢再想象的人,目光死死盯著他。原清越偏頭躲開他的目光,摸了摸腰間別著的一把青霜劍,臉上看不出表情。他平日裏頭鮮少主動用劍,但掃到寧無劫身後跟著一批人,或許還需要自保。“你是來殺我的嗎?”他語氣極盡冷漠。聞人氏而今就剩下他一人,隻要他一死天羅族徹底被滅族,世間再無天羅族。“王爺,情況好像有些不對。”仆役認得他就是畫像裏頭的人,雖帶了麵紗,可他早就在王爺的書房裏頭見過了許多回。就算眼前人化成一縷黑煙,仆役都敢拍著胸脯說他認得出,但眼下不太對勁。原清越還沒顧得上拔出劍,一聲刺耳的鷹唳聲就驟然響起,他神情驀地一變。“不好,有埋伏,保護王爺!”寧無劫身側的十來名侍衛,立刻拔刀死死盯著四周的竹林,一副護主的模樣。一支支箭羽猶如過天星般,原清越登時用青霜劍橫向一擋,又是熟悉的箭雨。十來個侍衛陸陸續續倒下,“箭頭上淬了劇毒”有人喊了一句,瞬間便沒了氣息。原清越嗬斥,“寧無劫,還愣著幹什麽?”幾枚小巧的袖鏢直奔他來,原清越橫身側移蕩劍擋住袖鏢,轉瞬間騰挪數尺。原清越一係列的反應極快,但幾發暗器的速度卻更快一些,手臂被袖鏢劃傷。“該死的。”他一手執劍,如臨大敵。餘光卻瞥見一抹黑影襲來,原清越下意識將長劍舉在身前,是有人撲向了他。兩枚袖鏢直直沒入後背,寧無劫的身子短暫的僵硬了一下,低聲道:“別害怕。”原清越的長劍沒來得及收,隻感覺到阿衍的鮮血汩汩湧出,直燙得他放了手。“我沒有對你的族人下手。”寧無劫的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帶著一絲喘息聲。原清越驟然緊繃,“寧無劫,你怎麽樣?”“別動,讓我抱抱你。”寧無劫死死抱著。原清越眼中升起一片霧氣,他感覺到肩頭似乎濕了一小片,不禁瞪大了眼睛。“寧無劫!”原清越捂住他的傷口,但鮮血卻源源不斷地流出,將他的手心染紅。寧無劫的氣息愈發虛弱了,他卻固執的死死不肯撒手,“我喜歡聽你叫我阿衍。”“少廢話,吃藥!”原清越紅了眼,翻出瓷瓶倒出兩粒止血藥,想要喂給寧無劫。寧無劫卻笑著對他搖了搖頭,喉頭湧上一股濃重的腥甜,“曉曉,以前我說過倘若我負了你,我便死在你的手上請罪。”他的身體,他再清楚不過了。隻怕是熬不住了。“曉曉,我求你別恨我。”他斷斷續續道。寧無劫是一個利己的壞人,他情願聞人曉真的恨他一輩子,便再也忘不了他。臨了,卻又舍不得了。“我不恨你了。”原清越聲音顫抖。他一臉滿足的笑了,“我、我心悅你……”寧無劫的手撫上他的臉頰,似是想要親手掀開雪白的麵紗,卻緩緩落了下來。原清越眼見著他的手滑落下來,伸手想想抓住他卻慢了一步,“阿衍,太遲了。”其實,我已經在心裏叫了你幾百次阿衍。虹光乍現,天降祥瑞。“踏蓮毒仙下界曆經情劫,度盡苦厄,位列仙班,速速歸位。”幾抹朝霞將天際映得發紅,邢燃緩緩地睜開了一雙眼,“師兄,終究還是來了。”想要改變的,能否就此改變?☆、劍靈青霜劍拔出,濺落一地鮮血。原清越此刻完全冷靜下來,方才覺得有好幾處蹊蹺的地方,或許還另有死因。他的青霜劍並未傷在要害,這一劍並不足以要了阿衍的命,那究竟是何原因。原清越俯下`身扣住他手腕,片刻後神色嚴肅地蹙起了眉頭,“體內竟然有蠱蟲?”他咬破食指,鮮血的味道吸引著蠱蟲。半晌,指甲大小的蟲子爬出,從寧無劫腹部的傷口鑽出的,嗅著鮮血爬過來。一滴鮮血落在蠱蟲的身上,隻見銀珠蠱蟲的身子輕輕一顫,瞬間失去了性命。原清越見狀心下便了然了,銀珠蠱蟲幾乎蠶食了他的身體,他才會這般虛弱。而寧無劫對蠱蟲一竅不通,所以能做到的隻有他身側的人,他眼神帶著狠戾。指尖緩緩掐入瑩白的手心,原清越提著佩劍旋即原路返回,臉上帶著抹決絕。唐弈抬手摸著四周的牆壁,卻隻摸到一了手黏膩,是苔蘚。怎的長在這地方?沿途隻聽得到他的腳步聲,期間周遭永遠是死一般的寂靜,消磨著他的意誌。唐弈在心裏默念著清心咒,一道影子略過他霎時抽出長劍,卻隻是一隻鬆鼠。鬆鼠站在它麵前左右張望,小眼睛似乎在打量附近的環境,隨即惶然弓起身。隻聽它發出‘吱吱’的聲音,就逃也似的一蹦一跳的跑出老遠,唐弈見狀怔了怔。“是我大驚小怪了嗎?”他不禁喃喃自語。一道勁風陡然從背後襲來,唐弈迅捷地挽出劍花複一橫推,隻聽得‘當啷’一聲。慣性震得他手臂微微發麻,尹天齊手握長劍傲然立在一旁,靜靜地注視著他。“你就是清峰觀的唐弈?”他輕飄飄地問。“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唐弈是也。”“嗬,”尹天齊冷笑了一聲,抬手一揮整個石洞立刻燈火通明,“我拿到了判官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