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呀都快在府裏哭死了,哪裏還能來。”


    “怎麽回事?”


    “這麽大的事,你們還不知道啊?她爹永乾侯爺回京途中遇刺,她哥在與歹徒搏鬥中失蹤了……”


    “啊?她哥哥徐乾死了?”


    林凰即將邁向一樓,陡然聽到“徐乾”的名字,腳步一頓。明知不可能是自己的徐大哥,林凰還是忍不住回過身朝那群議論紛紛的姑娘望去。


    “隻是失蹤,倒沒說死。但這失蹤,要是一直失蹤下去不現身,就與死也差不多了。”


    莫名的,林凰胸口一陣悶痛。想邁步繼續下樓,腳卻跟黏在地上似的,不聽使喚。


    “姐姐,有人同名同姓也是很正常的。”林姝見姐姐心神不寧地站在那,忙握住姐姐的小手,強行帶著往樓下拉。


    林凰被妹妹拉到甲板上後,迎著湖麵吹來的風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心頭那股悶痛才消下去了一點。


    林凰又何嚐不知天底下同名同姓的男子,多了去了,可想起有一陣子沒收到徐大哥的來信了,林凰就是不由自主慌了神。


    林姝絲毫不覺得方才那個徐乾與她的準姐夫有什麽關係,拽著姐姐的手就往放小船的太監那走去,邊走邊打趣姐姐一番:


    “姐姐要是實在不放心,回到府裏就給徐大哥去一封信,問問平安。”


    林凰還從未主動給徐乾去過信,以往的都隻是被動的回信。


    陡然想到要打破常規,變“被動”為“主動”,唰的一下,麵皮又發燒似的滾燙起來,咬緊唇不說話了。


    姐妹倆坐上小木船後,林姝依舊各種打趣,林凰在一陣陣害臊中逐漸緩過勁來,胸口的悶痛感漸次消失。


    ~


    畫舫劃向湖心半個時辰後,逗留在畫舫上的大多是婦人,那些貴族子弟大都陪著自家的姐妹,亦或是表姐妹劃了小船去采蓮。


    一時,紅蓮朵朵的地方,熱鬧極了。


    林楚原本是跟著林國公府一大家子人來的,但是大房、二房合不來,她便故意疏遠林姝她們,隻跟著母親到處去結交旁的貴人。其實,唐冰母女在京城這麽多年,京城的貴族圈早就是混熟了的,哪裏還有什麽不認識的新貴。


    可奈何,林姝一家子回京,尤其是世子之位落到林正淵頭上後,他們二房的地位就直線下降,連同曾經交好的人家都不大與她們來往了。


    “娘,那些姑娘真是夠勢利眼的,一見我爹爹沒當上世子,立馬就不跟我說話了。”林楚被一眾姑娘們排擠,甚至看到她都繞道走,這讓林楚滿心委屈,朝唐冰訴苦個不停。


    說著說著,眼淚都掉下兩行。


    唐冰臉色不大好,今日不光她女兒備受冷落,她自己也是備受冷落。那些貴婦人看到她倒也沒繞道走那麽過分,但每每人家說得正樂嗬時,她一去打招呼,立馬就冷場,她一離開,人家又說得熱火朝天了。


    唐冰長了這麽大,何曾受過如此冷遇?


    真真是氣得心肝疼。


    恰好女兒也這般抱怨,唐冰便也附和上了:“可不是,都是些勢利眼,虧得咱們前些年待她們那般好,隻要有事求到咱們頭上都給辦了……”


    母女倆正憤慨地你一句我一句時,身後陡然冒出一句“嗬”,那鄙視的意味太濃,母女倆反過頭來時嚇呆了。


    隻見不知何時,她們身後站了一排姑娘,各個嘴角帶著嘲諷的笑意。


    唐冰頃刻間後悔死了,本以為找了個沒人的犄角旮旯,就可以盡情吐槽,哪曾想翻了船,竟被一溜姑娘聽了去。


    “林楚,你還要不要臉了,咱們一群姐妹不搭理你,真正原因你心底會沒數?”領頭的那個高個子姑娘,是帶了點皇室血統的,杏眼一瞪,先數落上了。


    其餘幾個姑娘也分著開腔:


    “就是,假山洞裏一鑽,就敢跟自家表哥做下那等不要臉的事……”


    “別家父母怎麽管教的,本姑娘不知道,反正我爹娘是特意叮囑我,不準跟那種不要廉恥的姑娘搭訕說話的……”


    “就是,自個臭不可聞還沒點自知之明,還敢抱怨咱們姐妹勢利眼?”


    “可笑!”


    “同為林國公府的姑娘,怎的你林楚就與林凰姐妹倆差那麽多?林凰被個番外世子搭訕幾句話,都巴不得趕緊甩開,難受得不行,很是講規矩的一個姑娘。你林楚呢,都在假山裏做下那般不要臉的事了,還有臉轉移視線,說是咱們勢利眼不搭理你?嗬嗬,臉皮也真真是堪比銅牆鐵壁,厚得沒邊。”


    聽到這些毫不留情的指責,林楚整個人都呆住了。她以為那件事都過去一個多月了,京城裏都沒聽到討論的聲音了,大家應該早已忘記了。


    驟然當麵被捅一刀,林楚除了臊以外,更多的是恨。


    不就是與自家表哥做了那種事嗎,又不是沒定親,又不是表哥不對她負責,用得著先是繞道走,後又這般奚落她嗎?


    尤其還將她與林凰擺在一處對比,有對比性嗎?


    那幾個姑娘一走,林楚立馬鑽進唐冰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唐冰摟住女兒,一時也是張著嘴,不知該作何安慰。


    其實唐冰多精明的人呐,哪能不知道一眾人等真正排斥她們母女倆的原因,甚至唐冰早就猜到了她們母女倆怕早已成了京城貴族圈人人都避之不及的醜聞人物了,但唐冰就是不願意承認,口頭上要將罪責歸為“她們的勢利眼”,讓自己討個心裏舒坦罷了。


    唐冰哪裏想得到,口頭還沒舒坦兩下,就被人偷聽了去,反被更狠地奚落呢。


    “娘,咱們該怎麽辦啊,女兒活不下去了……”林楚趴在唐冰懷裏一個勁地哭,她還夢想著回到曾經受歡迎的日子,她不要就此名聲狼狽的活一生,“憑什麽林姝她們一回來就風光無限,女兒卻陷入如此境地啊……”


    “不公平,不公平!”


    她和林姝、林凰都是林國公府的姑娘,怎能她倆受到讚譽,她卻跟坨屎似的被嫌棄?


    林楚哭得眼淚打濕了唐冰衣襟。


    唐冰也很是心累,任誰眼睜睜看著兩個侄女跟個鳳凰似的走到哪都被讚揚,自己女兒卻成了老鼠.屎一般的人物,都得心痛死。


    不行,這般難受的滋味決不能她一人承受,可惜,鐵木裘不是個中用的,林凰還沒落水,他倒是自個掉入湖中變成個半死不活的人了。


    否則,林凰一旦中計,被賜婚到北番那等鳥不拉屎的地方,大房一家子也該愁雲慘淡了。


    看到大房難受,唐冰的心也能好受點。


    要慘大家一起慘不是,憑什麽他們二房從上到下落到如今這個地步,他們大房卻還能笑聲陣陣?


    別說女兒覺得不公平了,她唐冰也覺得不公平。


    突然,窗外湖麵上幾個姑娘的身影吸引住了唐冰的視線,心頭一道閃電掠過,唐冰猛地有了主意:“楚楚,不怕,打壓你的都是與林姝她們交好的那群人,你不凡結交些與林姝她們不對付的姑娘……”


    “滿京城也找不出幾個啊。”林楚委屈極了。


    “諾,那幾個不就是現成的嗎?”唐冰朝湖麵上努努嘴。


    林楚從唐冰懷裏抬起頭來一看,隻見一艘小船上坐著秦玉媚。


    方才秦玉媚與林姝鬧了不痛快,林楚可是知道的。


    林楚與唐冰對望一眼,林楚立馬領悟了娘親的意思,借秦玉媚的手,攪亂林姝、林凰的好日子。尤其秦玉媚還是鐵木裘的表妹,有秦玉媚從中幫忙,林凰嫁去番外更是指日可待。


    說幹就幹,林楚立馬離了唐冰,飛快也乘坐一條小船去巴結秦玉媚了。


    秦玉媚自視甚高,哪裏會搭理林楚這樣聲名狼藉的貨色,遠遠看見,就命令掌船的小太監掉頭了。


    可林楚夠死皮賴臉啊,硬是命令小太監撐船過去,舔著臉對秦玉媚道:“你看林姝不順眼是不是?我也看她不順眼。我是林姝的堂姐,你若是想對付她,說不定我能幫襯你一二……”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卡文,卡文呀……


    第81章


    可林楚夠死皮賴臉啊, 硬是命令小太監撐船過去,舔著臉對秦玉媚道:“你看林姝不順眼是不是?我也看她不順眼。我是林姝的堂姐, 你若是想對付她, 說不定我能幫襯你一二……”


    聽到這話, 秦玉媚震驚地看向林楚。


    林楚誤以為秦玉媚被自己說動了,滿臉堆笑:“林姝和她姐林凰,就是小地方長大的土包子, 我對她倆甚是了解, 你想要怎樣的信息, 我都有……”


    林楚說得是眉飛色舞。


    秦玉媚忍不丁問道:“你真是林姝的堂姐?”


    林楚停住嘴裏正往外冒的私人信息,笑道:“我真的是林姝的堂姐……”


    “身為堂姐, 卻幫著外人算計自家堂妹?”秦玉媚道。


    林楚心底咯噔一下, 這話怎麽聽怎麽不對勁啊, 腦子一時有些發懵,轉不過來。


    秦玉媚快人快語,坐在小船裏高昂下巴,一副極其看不上林楚的樣子:“先頭聽人說, 你不知廉恥, 本姑娘還當是訛傳。如今,你連自己親堂妹都想算計, 可見是個心思歹毒的,難怪那麽多人看輕你……”


    林楚麵色發僵地坐在小船裏,耳朵裏嗡嗡作響。


    後來秦玉媚還說了什麽,林楚沒聽清, 隻記得秦玉媚最後拋給她一記白眼,就命令小太監快速劃船而去,隻留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


    “這人有病?”


    林楚腦袋空白好一陣後,才漸漸回過神來,忍不住對秦玉媚一頓臭罵:“裝什麽清高啊?半個時辰前還故意撞向林姝,惹下一身腥臊,在我這就擺出一副賢德淑良的樣?”


    “我呸!”


    林楚對著秦玉媚遠去的小船,狠狠呸了一口。


    掌船的小太監看到湖麵上飄蕩的汙穢唾沫,趕忙偏過頭去,一陣惡心。


    ~


    秦玉媚坐在小船裏,一直麵皮緊繃,滿湖的好風光都沒能使她展顏。


    “你說世上怎會有那樣無恥的人,連自己堂姐妹都想法設法去陷害?”


    秦玉媚對著自己的丫鬟癟嘴道。


    “姑娘又何必生氣,世上的姑娘多了,什麽壞心腸的都有。姑娘若遇上一個,就心底鬱悶一次,不是白白傷了身子。”丫鬟跟在小船上伺候,一個勁寬慰秦玉媚,“姑娘切莫因為別人的過錯而懲罰自己,不值得。”


    如此勸說了一刻鍾,秦玉媚臉上的表情才舒緩了些。


    丫鬟也暗暗舒了口氣,見湖麵上的紅蓮開得美豔,隨手摘了朵遞到秦玉媚跟前:


    “姑娘跟老爺一樣高風亮節,最是對蓮花‘出淤泥而不染’的性子,這片紅蓮怕是知道姑娘今日要來遊湖,所以進入初秋都舍不得凋謝,硬撐著也要延遲花期在姑娘跟前綻放一回。”


    “你倒是越來越會哄本姑娘開心了。”秦玉媚伸出白皙的小手,接過那朵紅蓮,先是撫弄了一陣它柔嫩的花瓣,才嘴角帶笑地拿到鼻下去嗅,“罷了,出門在外,哪能不遇上幾個心思不正之人。”


    丫鬟見姑娘笑了,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暗自舒了口氣,心道,一頓板子可是省了。


    原來,這個丫鬟是第一次跟著秦玉媚出府,之前那個常跟著出府的貼身大丫鬟因著上次家裏哥哥出了事,導致滿腦子總惦記哥哥的事,一時嘴不夠甜,沒能及時襯托得別家姑娘卑劣,自家姑娘品行高尚,惹了姑娘不快,被杖責二十大板,今日還躺在床榻上沒能下地。


    這才換上了她。


    丫鬟自打出了秦府,就一直祈求著上蒼今日千萬別出事,可黴得很,姑娘還是遇上了林二姑娘,一番交手後還是落於下風,被眾人嘲笑的那個。


    這真真是讓丫鬟頭疼死了。


    好在,正在丫鬟想著自己倒黴透頂,不知該想啥法子能讓自家姑娘重展笑顏時,林楚竟找上門來,自動給自家姑娘羞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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