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波陣仗被帶起來,崇宣帝終於不再猶豫,吳子與被帶了下去,關押進天牢。他允許周明雋主理此事,務必查的清清楚楚!


    孟雲嫻終於狠狠地鬆了一口氣,她手裏還握著父親給她的黑匣子,想要將東西交給他,不料還沒開口,整個人倒了下去。


    “雲嫻!”


    周明雋的臉色都變了,再也顧不上任何人,抱著孟雲嫻就往殿外衝。


    “快,送入貴妃宮中!”皇帝也嚇壞了,趕緊命人去帶路。


    隨著周明雋的離開,吳子與的關押,這個早朝終於走到了尾聲。


    崇宣帝命人招待了羌國的貴客,散了群臣,自己則是先往貴妃宮中去。


    他還沒走到,一個喜訊就傳開了——


    昭王妃有孕了!


    第153章 終章


    太醫確診了孟雲嫻的脈象時,她與周明雋紛紛怔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不過頃刻之間,在朝堂上備受質疑都淡定自若的男人竟紅了眼眶,惶惶不安的湊到床頭,輕輕握住她的手。


    她竟有孕了。


    孟雲嫻觸到周明雋的手,方才稍稍回神,下意識的將手放在自己的腹部,細細去看時,能見到她指尖的顫抖。


    “我、我有孕了……”孟雲嫻怔怔的,小聲的與周明雋說話。


    綠琪喜極而泣,當即要回府向侯爺和夫人回稟這件事情。


    周明雋將其他人都譴退出去,隻身一人陪著她。


    孟雲嫻巴巴的往他懷裏鑽,一直沒掉的眼淚終於在這一刻掉了下來。


    周明雋五味陳雜,輕輕吻她的發絲,啞聲道:“都讓你在府裏等我,隻要事情完結了,我就會去接你,為什麽不聽話?”


    周明雋握住她放在小腹上的手,想要狠狠苛責,又怕傷到她,遂這個苛責十分的低調隱忍:“我一直教你如何讓自己平穩安順的過下去,往日都學會了,怎麽偏偏這一次學不會了?你知不知道離開侯府來我身邊,稍有差池,可能會被牽連?


    孟雲嫻享受著這個久違的懷抱,喃喃道:“這裏有你,我來也甘之如飴,外麵沒有你,我出去也隻覺得孤身一人,再無樂趣。”


    “正因你教我許多,我才不能做一個事事都要依靠你的廢物。你自然是希望我留在侯府的,我被扣在那裏,你若真的保不住自己了,一紙休書便能將我撇的幹幹淨淨,是不是?”


    周明雋失笑,情緒複雜的溫聲哄逗:“我怎麽舍得。”


    孟雲嫻忽然伸出手,反握住他,緊緊地握著。


    “周哥哥。”她仰起腦袋看著自身後抱著她的他,一字一頓,說的極其認真:“我們因為同一樁恩怨,被送離這個地方,又因為這樁恩怨帶來的糾葛,被一同送了回來。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總是會在是非定論之前先選我,但我已經長大了,不需要你時時刻刻的保護,所以無論以後發生什麽事情,不要在第一時間想著如何將我推開,而是我們一起想如何解決,好嗎?”


    周明雋抱著她,無聲的點頭。


    孟雲嫻說一不二,當即緊張兮兮的詢問起這件事情之後的解決方向。周明雋尚未從她有孕之喜中緩過神來,此刻見著她虎著一張小臉嚴肅的分析著局勢,竟然有些想笑。孟雲嫻生氣的睹他一眼:“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


    雖說皇後能直指他的罪證都已經撇的七七八八了,但是吳子與的事情還沒有了結,而且曲曇樺那邊所言也是真的,有人在暗中謀害曲氏真正的後人,從而侵占曲氏的一切,來假冒成曲氏門人,吳子與就是其中一個,現在揪出來一個吳子與,後麵不知道還有什麽人。若是想要過上真正太平的日子,這一次絕不能逃避,而要調查到底!


    周明雋被她虎頭虎腦的樣子給逗笑了,思及她如今不好再分心憂愁這個,他認輸般的將人抱住:“稍安勿躁,等了這麽久,今日這麽一鬧,自然有人坐不住了。”


    孟雲嫻掙紮著要繼續問,周明雋已然惱火的將她的腦袋按進自己懷裏:“你給我聽好,從此刻開始,半點心思都不要放在這上頭!你也說我是你的丈夫,若我連這件事情都解決不了,又如何保護你和孩子一生平順?”


    周明雋略重的語氣裏透著惱怒,是真的不希望她再插手這件事情。


    孟雲嫻委屈巴巴的撇嘴,他又立刻心軟自責起來。


    “人力有盡時,我們無法將所有的事情做得盡善盡美,即便全力以赴,也隻是堅定自己的決心,而不能左右別人的決定。”


    “可是若不掌控大局,你便會被別人左右,上一次是叛軍,這一次是謀害皇儲,下一次呢!?”孟雲嫻眼睛一眨,眼淚就掉下來了:“你總是讓我不要擔心,可是我怎麽能不擔心?你了解我,我就對你一無所知嗎?你心裏就沒有委屈難過,又或是失望嗎?”


    “他是你的父親,卻永遠隻選擇壓抑你的法子來保護你,你從未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也不是你求著他生下你來做這個皇子,可是他從未有一次真正的站在你的立場為你出頭!”孟雲嫻激動地哭起來,抽抽搭搭,她認認真真捧著他的臉:“周哥哥,等到我們將這裏的麻煩都解決了,我們便回雲縣吧,與你分開這些日子,我總是夢到小時候的事情。若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興許我早就嫁給你了,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周明雋握住她的手,終於輕笑間再次落淚。


    “好,我們先回王府,等到這裏的事情都解決了,我們就回雲縣,你想做什麽我就陪著你做什麽。”


    在貴妃宮中稍作歇息後,周明雋甚至沒有跟任何一個人打招呼,帶著孟雲嫻回到了王府。


    宮中的微觀山亭中,貴妃牽著小皇子一步一步登上頂端,看著周明雋離開的人影,對著周明陽笑道:“看,那是你五哥。”


    周明陽很喜歡五哥,也很喜歡五嫂,開心的笑起來,喊著“五哥”。


    宮婢疾步從假山下衝上來,對著貴妃一陣耳語,末了有很不放心的加了一句:“娘娘,此人怕是不可信。”


    貴妃帶著和藹的笑逗兒子,漫不經心道:“可不可信,都威脅不到本宮半分,本宮有何所懼。良禽擇木而棲,他們二人是聰明人。”


    “可若是那幾個人不上鉤呢?”


    貴妃搖搖頭:“曲氏女顯然是有備而來,她躲得過追殺,自然也學得會反殺,現在還有雋兒撐腰,頂著皇命為自己的門人討回公道,庇護於麾下,被揭穿是遲早的事情。若他們真的這麽沉得住氣,本宮不介意幫一幫他們,叫他們明白,什麽叫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就在這時,閔祁也過來了,他對著貴妃一拜,送上兩樣東西。


    是兩個木匣子,一個是黑木,一個是紅木。


    貴妃看著覺得有趣:“這是什麽?”


    閔祁道:“回娘娘的話,此乃昭王殿下與昭王妃命屬下交給貴妃之物。黑木匣子由榮安侯爺所贈,紅木匣子,是殿下要給娘娘之物,如今昭王妃有孕,無論是昭王殿下還是榮安侯爺,都再精力理會其他,此物,交給娘娘最為合適。”


    貴妃將其中一盒盒子打開,隨意翻看了一下,眼中笑意漸濃。


    “雋兒這個孩子,本宮說過多少次,來就來,不必帶這些虛禮。這一次,本宮暫且收下,你回去告訴他,若是下次再這樣見外,本宮就要生氣了。”


    “是。”


    “對了,昭王妃有孕,立即備下厚禮送往昭王府。”


    ……


    早朝的事情已經落定,很快就有了具體的說法傳出來。


    被眾人所知的一個說法就是——煥玥公主與昇陽縣主這場代表羌國與大禹的對戰,結局為平局。


    起因是因為羌國的那位煥玥公主在使臣前往大禹之時,被不懂事的官員怠慢,由此認定大禹是藏了巧技不肯示人,這才用了激將法,找了一個傳說中才有的玩意兒當做挑戰的名頭,結果別說是大禹,就連羌國自己都做不出來。


    羌國王子鄔哲聽聞妹妹這番鬧騰,不遠千裏前來大禹,親自向國君賠罪,又因皇上本就仁慈開懷,此次事件說到底隻是兩個小女子之間的胡鬧,雙方一笑泯恩怨,此事就此作罷,結果因為這件事情,再次落實了皇上欲與羌國聯姻的說法,事情遠遠沒完,據說此次的挑戰雖然隻是小女兒家的淘氣鬧劇,但是卻牽扯出了一宗“冒名頂替”的案子。傳聞多年前的吳國,曾有能工巧匠曲氏一脈,被定為輔助吳國國君侵犯他國疆土的幫凶,卻不知當年的曲氏門人早已經分裂成兩派,那些主張戰亂的門徒早就被逐出師門,也隨著吳國覆滅被一網打盡。剩下一些專注於農工水利開山鑿渠的匠人們,不僅被當時的吳國國君打壓,還在吳國覆滅之後,被不知名的人追殺。


    那些冒名頂替的人,都衝到皇上麵前謀前程了,真正的曲氏門人,卻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眼看著無數珍貴的匠人巧技要隨著曲氏門人的被害而消失,皇上萬分痛心,令昭王殿下務必將這件事情徹查清楚!


    之前叛軍一事,所有人都知道昭王殿下乃是曲氏前門主的兒子,放眼當今,再無人比他更有立場和身份來為這些曲氏門人做主。且昭王殿下現在不僅有爵位,還有貴妃母家相助,與從前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且昭王殿下若是能在這時候為當年的曲氏門人討回一個公道,又為現在的曲氏後人撐起一片太平,興許就能留他們為己所用,大禹的工學將會比過去的三年發展的更快,成為令所有國家都仰望的大國。


    就在這些事情被眾人傳的沸沸揚揚之時,孟雲嫻已經在田氏的欣喜若狂與孟光朝的緊張不安下,被扣在了侯府。


    饒是王府有足夠的下人,但是周明雋現在要查謀害真正曲氏門人的事情,定難兼顧雲嫻這一頭,女子懷孕頭幾個月最是重要,田氏已經在孟光朝的做主之下放孟雲嫻走出侯府一回,此刻是怎麽都不會放她走了。


    “侯府的院子都是我親自給你打理的,大大小小的東西我都清楚得很,王府的下人再好,也是剛剛派過去的,哪裏知道什麽輕重?你盡管好好的養胎,其他的事情由我頂下!”


    孟光朝也一反常態,不似前一刻那樣大大方方讓她出去,希望孟雲嫻能聽母親的話,留在侯府養胎。他想的自然更深一些。如今周明雋身上還擔著重任,要分心去查案子,而太子到底還在重傷,皇後將太子當做自己的命,一旦太子這邊再出什麽亂子,保不齊皇後要傾其全力再次針對周明雋,這時候雲嫻留在王府,一旦周明雋顧及不到,出了閃失,後悔都來不及。不過,這些事情他未曾明言。


    周明雋對嶽父嶽母的堅持沒有什麽異議,甚至是很讚同孟雲嫻在父母的照顧下安心養胎。


    孟雲嫻一個人反對根本毫無用處,這一次,她隻能順從。


    萬沒有想到,就在孟雲嫻於侯府養胎之時,宮中發生了一件大事!


    先是賢妃娘娘因謀害皇室子嗣被打入冷宮,再有二皇子和三皇子被送往寺廟,剃度出家!


    此事一出,整個朝堂嘩然。


    首輔劉充在殿外跪了三天三夜,為女兒喊冤,為自己的兩個外孫喊冤,沒等到皇帝的一麵,卻等到劉氏子弟打著皇妃與皇子旗號在外麵為非作歹的種種罪證。這些罪證是隨著賢妃被處置,皇子被送走之後送到崇宣帝麵前的,崇宣帝氣得不輕,率先將這些罪證甩到了跪地不起的劉充麵前。


    劉氏一時間腹背受敵,少了一個宮中妃嬪和皇子,頂多是少了在朝中站穩腳跟的支柱和內應,但若是自己的足下生了蟲,自己都站不穩了,那是真的要完。劉充再顧不上管宮中這母子三人,轉而去查探到底是誰在此刻落井下石,想要對他們不利。


    賢妃娘娘在宮中一向頗受敬重,如今攤上這樣的罪名,很多人都不敢相信。


    孟雲嫻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將參湯給噴出來。


    “怎、怎麽會這樣?”


    將消息告訴她的,不是別人,正是孟光朝。


    和她猜的一樣,孟光朝雖然人在家中坐,但是很多事情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孟光朝也同樣了解自己的女兒。當日昭王水深火熱之時,她說什麽都不要被庇護,選擇站出去和他共同進退,如今昭王殿下身上的麻煩還沒有完全解除,想讓她安心的養胎,實在是很難的一件事情。


    “想來你也知道,皇後因為太子殿下受傷的事情,一直針對著雋兒,即便是皇上也無力左右。當日在大殿之上,左一言右一語的,雋兒已經為自己洗清了嫌疑,可是瞭望台的事情始終是雋兒主理,他沒辦法完全脫開關係。或許是皇後自己心虛,所以一直認定了雋兒就是那個凶手。若是這時候太子殿下出什麽意外,為父敢斷言,皇後娘娘哪怕是棄盡了她母儀天下的風範,也要讓雋兒來賠命。”


    “賠命”兩個字,榮安侯說的輕飄飄,卻讓孟雲嫻的心頭狠狠一震。


    與此同時,孟光照的這番話也透露出了許多的消息。她一一分析,眼珠子瞪得老大:“爹,你與我說實話,皇後娘娘和太子一直這樣針對周哥哥,真的是因為她們和扈王刺殺周哥哥母親的事情有關嗎?”


    孟光朝失笑:“傻姑娘,事情的關鍵,從來就不在於皇後娘娘到底有沒有參與扈王刺殺一事,而在於,無論她做或者沒做,她都會將雋兒當做一個顧忌,因為在她看來,隻要雋兒稍稍出類拔萃一些,必懷不軌之心,而心思之起,自然是他生母在禹國遭受的一切苦難。”


    “所以,她認定的是——雋兒必定將她當做了殺母仇人之一。她身為皇後,他朝為太後,太子便是她的命,自然不會允許有半分意外出現。處決一個五殿下,對她來說隻是多一重保障。”


    孟光朝與她一起喝參湯,幽幽道:“這樣的心思,一旦被人知曉,掌握,甚至利用,便能直接挑起東宮與五殿下之間的矛盾,若是順利,不僅能借五殿下之手除了太子,甚至連皇後也能逼死,你說這樣的招數,巧不巧妙?”


    孟雲嫻大驚:“所、所以那個幕後黑手……是賢妃娘娘?還有二殿下和三殿下?”


    孟光朝給她添了一碗湯:“雲嫻,無論家國,繼位之法,講究嫡庶有別,除非沒有嫡庶之分,才會是長幼有序,你明白嗎?”


    這一句話,令孟雲嫻茅塞頓開,恍然大悟。


    怪不得……


    怪不得自從周哥哥在朝中掌管一些事物之後,頻頻與太子和皇後發生矛盾。之前的流言也好,之後的汙蔑也罷,皇後和太子本就對周哥哥的才能心存顧忌,賢妃和二皇子掌握了這個心思,隻要稍加挑唆,就能幫皇後和太子把周哥哥逼到絕境。


    周哥哥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一旦他開始反抗,將矛頭對準皇後和太子的時候,就等於幫賢妃和二皇子除掉太子和自己,讓他們漁翁得利。


    一旦太子殿下無能力再繼承大寶,二皇子就是名正言順的人選……


    “那之前所謂的亂軍……周哥哥的那些流言……”


    孟光朝笑了一下,幫她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這些的確都是賢妃和二皇子挑起的,二皇子周明文一直處在太子和昭王殿下之間,看似誰也不得罪,但其實他是為了讓這兩人能真正的鬥起來。


    孟雲嫻咬咬牙:“所以,那些背地裏暗害真正的曲氏門人,逼得他們走投無路的,也是賢妃和二皇子的人?”


    說到這裏時,孟光朝有些愧疚唏噓。


    當年,他為崇宣帝處理吳國覆滅之後的大小事宜,在處置曲氏門人的事情上,選擇了留一條生路,他也曾向皇帝言明,曲氏一脈貴在巧技,若是人死了,這些手藝極有可能就會失傳,若是留下他們,好生的藏起來,甚至助他們繼續將這門巧技延續下來,等到五殿下長大成人之後,便是最有資格統領他們開大禹工學先河之人。


    崇宣帝當時也很清楚這個兒子的處境。母親的身份與他來說,隨時都會是一道催命符,他需要一個更合適的機會,在大禹站穩腳跟。


    可是無論是崇宣帝還是他這個自負聰明的榮安侯都沒有想過,這些留下來的人,竟被人暗中追查殺害不少,若非那曲曇樺機警,領著人逃出生天,今日的曲氏一脈隻怕早就被賢妃等人牢牢握在手中,用自己的人學他們的東西,然後完全取而代之,接著,他們不僅可以利用這一點來陷害五殿下,還能憑著他們從曲氏這裏得到的東西,代替五殿下掌控大禹的工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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