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雲嫻:目!瞪!狗!呆!


    “你也知道怕她?”


    孟雲嫻想到自己剛才聽到的那句輕飄飄的話,再加上宮宴的經曆和袁蓉的警告,“那、那怎麽辦呀。”


    周明雋正要開口,綠琪已經在找她了。


    他速戰速決:“往後少惹她,離遠點。”


    想再說點什麽,想了又想,趁她不注意摸了她的頭。


    孟雲嫻捂著腦袋不悅的看著他,他忍不住勾唇:“書讀的很認真,毽球也踢得好,湯凍子是獎勵。接下來要更認真些。”


    孟雲嫻保持著捂腦袋的動作,看著周哥哥飛快地消失在眼前。


    綠琪繞了過來:“小姐,您抱著腦袋站在這裏幹什麽呀?是不是又有人用毽球打你!”


    孟雲嫻收回手,頓時覺得前路茫茫,她無力地搖搖頭,朝大門走去。


    ……


    盜用了昇陽縣主文章的這個事情,孟雲嫻從阿茵這裏打聽了一些小情報才想通。


    昇陽縣主是淳王的庶出女兒,沒有生母扶持,還有一個驕縱霸道的嫡長姐,硬生生從沒有地位的庶女變成宮女,最後闖蕩成和嫡出女平起平坐,同享縣主封號的記名嫡女,堪稱京城內庶女界的楷模。


    有人去討好巴結,結果被這個性情古怪還心狠手辣的縣主給收拾的很慘,再無人敢輕易接近。


    此外,昇陽縣主很低調,好比她寫的文章,年年都是高分,卻從不張榜公示,所以除了聖上和閱卷的博士們之外,很少有人能有幸一睹。


    可她二表哥是什麽人物——族學第一閨秀之友,憑實力拿到了昇陽縣主文章手抄本,還隨手傳給了她,她隨口就一背……


    孟雲嫻苦惱的捧臉,怎麽辦啊,明明有那麽多人告誡她,可她還是招惹了昇陽縣主。


    可是,等著她的不僅僅是茫茫的前路,還有一條……回府之路。


    ……


    剛一進門,田氏轉身就指著孟雲嫻和孟雲芝:“在這裏跪著,不想清楚不要來見我!”


    孟雲嫻已經給自己想好了一萬種死法,結果嫡母竟然隻是讓跪一跪!?


    她二話不說,撩起裙子啪嘰就跪下了。


    孟雲芝慌了:“嬸母……”


    田氏沒看她,轉身進屋了。


    孟光朝摸摸鼻子,看了一眼孟雲嫻,可惜孟雲嫻正在沉思,沒有與孟光朝眼神對視。


    孟雲芝紅著眼睛,委委屈屈的跪下。


    田氏一天都在想那個問題,雲嫻為什麽會知道質子夫人的事情,且張嬤嬤留意到,是綠琪那個丫頭先跟雲嫻說了什麽,才有雲嫻挺身而出,於是,田氏將綠琪叫了過來審問。


    綠琪答道:“當時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是一個老嬤嬤打扮的人來告訴奴婢的,二姑娘被退到風口浪尖,奴婢這才轉達給二姑娘。”


    “老嬤嬤?你可知對方什麽來曆?”


    綠琪磕了個頭:“奴婢真的不知,當時隻想著讓小姐解困,現在想來也是後怕不已,若那人是撒謊,小姐就真的毀了禦賜之物,同樣給侯府招災,奴婢輕信他人,實在有罪。”


    不知來曆?


    孟光朝沉默片刻,忽然轉頭看她:“夫人,你說……會不會是五殿下?”


    ……


    宮中。


    周明雋看著麵前的暗衛,淡淡道:“所以,你還沒來得及告訴她的婢女有關於盆景的事情,就已經有人先告知了?”


    “是,屬下晚了一步,已有人先行告知,所以孟姑娘說出來的故事,才與殿下交代的不一樣。”


    周明雋的眼神晦暗不明。


    他的生母身份敏感,早早喪生,他對母親唯一的了解,隻不過是從老奴那裏聽說的點點滴滴。


    看到那盆景的時候,他就想到了,因為老奴曾說過,母親做的盆景,詩句不是刻字,而是浮雕,因為機括全在浮雕上。


    他如今是貴妃的兒子,當時想給她解困,萬不能用用他生母的故事,所以他編了另一個故事,讓手下去告訴她的婢女,意在讓她說出盆景秘密即可。


    可是她張口,儼然是另一個故事,更接近真相的故事。


    若是為了解困,她沒必要在短時間之內重新編纂一個,唯一的解釋,就是有另外的人給她說了這個秘密。


    回來審問暗衛,得知果然另有其人去告密。


    這個秘密隻有母親親近的人才知道,事到如今,還有誰是母親曾今親近過的人?


    這個人,與母親當年的死有沒有關係?


    第37章 情思


    “五殿下?為什麽說是五殿下?”


    孟光朝認真分析:“你仔細想一想,五殿下和雲嫻之間多少有些淵源,五殿下若真的要照顧她,也不是什麽怪事,你何苦因為這件事情耿耿於懷呢?”


    “我不是耿耿於懷。”田氏搖頭。隻是覺得有點奇怪,好像很多事情,都剛好撞到了雲嫻的身上。


    雖然五殿下出手相救的情況有可能發生,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田氏總覺得還有別的可能。


    一切有關質子夫人的事情,都需要小心妥當,當年不得已才造成了那樣的結果,若是有人借此生事,恐怕還有一番亂子。


    正想著這事情,曹氏急忙忙的趕來了。


    她聽說雲芝一回來就被罰了,嚇了一跳,剛巧孟光輝也回來了,曹氏也帶來了孟光輝。


    “侯爺,夫人,是不是雲芝那丫頭做了什麽錯事?那丫頭是個皮癢的,罰著跪一跪怎麽夠?您跟我說一聲,我做母親一定好好教導!”


    田氏的注意力被拉扯回來,態度跟著轉變了一番。


    她笑了一下,“弟妹,有句話你說的很對。”


    曹氏的心七上八下。


    “雲芝總歸是二弟和弟妹的親生女兒,我隻是一個嬸母,真要教訓,反倒越俎代庖了,方才我也是糊塗了,煩請弟妹去將雲芝帶回房,看看這丫頭有沒有什麽磕碰傷,往後我絕不插手幹涉弟妹教導雲芝的事情。”


    曹氏一聽就不對勁。


    怎麽會這樣?


    主母……這是要放棄雲芝的意思?


    一直以來,雲芝作為侯爺的侄女,主母一視同仁,也賜了雲芝一份尊貴,可現在她話裏的意思,儼然是要將雲芝還給她再也不管了啊!


    曹氏趕緊跪了下來:“夫人,雲芝做錯什麽,我一定罰她,您先消消氣!”


    “弟妹請起。”田氏趕緊差人去扶,孟光輝也擰著眉頭去攙扶,對曹氏這種態度有些不解:“你這是幹什麽?”


    孟光朝坐在上首喝茶,沒有表態。


    家裏的事情,他一向尊重夫人。


    若非此刻有人在這裏,曹氏恨不得甩開孟光輝——


    幹什麽?你說幹什麽?


    一家人賴在這侯府裏頭,天天過的七上八下,你這個做丈夫的,做父親的問過一句沒有?


    侯爺將你當做親兄弟,讓你安心住在府裏,你就真的安心了嗎?


    真的能安枕無憂的住一輩子了嗎?


    你不為女兒某前程,我又生不出世子爺那樣聰明伶俐的孩子走仕途,除了讓女兒傍著侯府的名頭嫁個好人家還能做什麽?


    萬幸主母是個喜歡孩子的,總能給孩子足夠多的照應,這才讓雲芝比一般的小門小戶過得好,可現在也不知道這個糟心孩子做了什麽,竟然讓主母生出了放棄之意!


    她隻是一個宅門小婦人,即便有心攀附那些後宅夫人,又有誰將她當做個東西了?


    曹氏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委屈,一把掙開孟光輝的攙扶,哭著去院子裏將孟雲芝帶回房裏。


    孟光朝放下茶杯,輕咳一聲:“二弟,你一向癡迷木工,我從未說過什麽,但二嫁你時也是炙手可熱,既然選了你為你生兒育女,你應當給與更多的關心,而非此刻這樣,連哪裏出了問題都不知道。”


    孟光輝有些沉默。


    孟光朝與田氏對視一眼,知道對方和自己想的一樣——即便是親兄弟,二弟與弟妹的事情也是他們自己的家事,作為兄嫂,點到即止,沒必要說的太明白。


    等到孟光輝追著妻子回房之後,孟光朝清了清喉嚨,說起了雲嫻。


    “雲嫻……可還在外麵跪著啊。”


    田氏心緒繁雜,忽然站起來:“我去跟她說。”


    “哎哎哎——”孟光朝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擋了下來:“你這氣勢洶洶的,是要興師問罪啊。”


    “不然是要讚賞有加?”田氏反問。


    “今日她太莽撞了,那是什麽地方,王公大臣全都聽她一人胡言?”


    孟光朝攤手:“說的有理有據,這不是挺好的嘛。”


    田氏伸手就捏他的耳朵:“那你一起去外麵跪著!”


    ……


    孟光朝真的配孟雲嫻跪著了。


    庭院裏點了一排的燈籠。孟雲嫻跪在那裏數燈籠,孟光朝主動找話:“爹爹沒騙你吧,血肉之軀,擋下來了。”


    孟雲嫻轉過頭來,眼神裏帶著孟光朝看不懂的思慮:“方才,二嬸嬸將雲芝妹妹帶走了。”


    孟光朝:“……喔,你看見了?”


    她輕輕點頭,聲音也輕:“二嬸嬸看起來很凶,好像在生氣,雲芝原本在生氣,二嬸嬸把她帶走的時候,她更氣更不開心了……她是被影響了……我想起我娘了。”


    孟光朝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深邃和認真,他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頭,卻被她閃開。


    “男摸頭丟臉,女露腳失清白。”她一字一頓,教育孟光朝似的。


    孟光朝失笑:“可你是個女孩子。”


    她反唇相譏:“女子就不要麵子了嗎?”


    角落裏,田氏抿著唇盡量不讓自己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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