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墨見她依依不舍,含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明天晚上來吃,當晚飯了。”


    在沙子上走了兩圈,紀九感覺渾身都黏糊糊的,趕忙回酒店泡了個澡,從浴室出來,涼風一吹,神清氣爽。


    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在陽台上吹了會兒風,紀九想回屋找吹風機吹頭發,剛一轉身,鼻尖措不及防撞上個硬邦邦的物體。


    紀九差點淚崩。


    揉了揉手上的鼻子,她沒好氣衝溫墨吼:“你敢不敢下次走路出點聲!”


    溫墨眼瞼低垂,隔了許久,才遲鈍地眨了眨眼。


    他被吼得實在有些冤枉。


    明明他走路有聲音的,隻是她一直在發呆,壓根沒注意!


    不過,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種情況下,不管媳婦說什麽都是對的!


    於是,溫大爺很果斷放棄了辯駁,老老實實道歉:“我錯了,我下次走路一定記得跺兩腳。”


    “……”


    真想把他扔到海裏去喂魚!


    溫墨對她的想法毫無察覺,笑眯眯地拉她進屋,從櫃子裏找到吹風機:“小九,我幫你吹頭發。”


    紀九語氣透著幾分狐疑:“你確定你會吹?”


    溫墨不是沒給她吹過頭發,記得他第一次自告奮勇,要幫她吹頭發的時候,紀九還高興了一下。


    結果十分鍾後,看到地板上掉的一大撮黑發,紀九氣得想殺人。


    難怪她覺得頭皮疼!


    這家夥以為是在擼雞毛嘛!!!


    自此之後,紀九對吹發小哥墨同學業務能力,表示深深的懷疑!


    溫墨臉上的表情頃刻間凝固,眼眸低垂,一言不發地放下了吹風機。


    紀九感覺到了一股來自他靈魂深處的——喪。


    認命地閉了閉眼,紀九做好奔赴戰場的準備,絕望道:“行了,你吹吧。”


    身後那人一個激靈,眸子綻放出異樣的光彩,信誓旦旦道:“小九,別擔心,我給我媽吹了好幾次,沒掉頭發。”


    紀九:“等等!你再說一遍給誰吹了???”


    “我媽。”他自信得不行。


    紀九心態崩了。


    她千算萬算,沒算到這兒子坑娘啊啊啊!


    愧疚感油然而生,紀九默默念了聲對不起。


    馨姨。


    我回去一定記得給您買霸王生發水……


    嚶。


    第72章


    事實證明, 熟能生巧。


    比起從前的“擼雞毛”行為,溫同學的業務能力實現了飛躍式的進步。


    一邊吹,還一邊幫紀九按摩太陽穴,力道不輕不重, 十分舒服。


    太舒服的結果就是, 紀九靠坐在沙發上,凝神盯著某處發了一會呆,沒多久就犯了困,濃濃睡意翻湧上來……


    骨節分明的手指穿過發絲, 一縷縷柔順的黑發滑落, 直到再無一點濕潤之感。


    溫墨見差不多可以了, 關上吹風機, 拔掉插頭, 輕輕擱在床頭櫃上。


    繞到沙發前,剛想喊一聲, 卻發現那人不知何時闔起了雙眸,小嘴微張,呼吸淺淺的, 顯然已經睡熟。


    這一刻,丟下了工作上的嚴肅和雷厲風行, 她安靜得像個洋娃娃, 幹淨,純粹,沒有任何雜質。


    海風順著窗戶的縫隙飄了進來, 吹起她胸前的一綹碎發。才洗完澡,她穿著浴袍,沐浴露的芬芳還沒散去,風一吹,溫墨感覺鼻腔裏盈滿了薰衣草淡雅的香氣。


    默默別過頭,微屈食指,抵在唇瓣上


    良久。


    低咒一聲。


    靠。


    真他媽的遭罪。


    溫大爺最後瞥了眼那盤渾身散發著誘人香味的美食佳肴,忍痛把人抱到床上,扯過旁邊的毯子給她蓋好。


    期間,她似乎有點睡得不安穩,咕咕噥噥地翻了個身,被子瞬間被拉到了腰際。


    酒店的浴袍是v字領,還是那種深v,她這個身子一翻過來,正對溫墨,胸前美景一覽無餘。


    “……”懵逼臉。


    抬頭望天。


    溫墨閉了閉眼,默默為給自己點了根蠟燭。


    他今天不該同意來海邊的。


    比鴨子飛了更絕望的事情——那隻肥碩的鴨子明明就在眼前晃啊晃啊,卻一口也不能吃……


    ——


    第二天紀九醒來,伸了個懶腰,神清氣爽。


    屋外是蔚藍的大海,金色的沙灘,點綴著一扇扇斑斕的貝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離開了燈紅酒綠,光怪陸離的大都會,這些鮮為人知的地方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紀九換了那件碎花沙灘長裙,又花半個小時化了個淡妝。一切打理妥當,推開房門。


    剛一出門,措不及防對上一雙冒綠光的眼眸。


    紀九:“???”


    溫墨表情無比怨念,幽幽道:“小九,你好狠的心。”


    “???”發生了什麽!?


    他語氣溫吞,眼底含了一些別的東西:“我昨晚給你吹完頭發,你居然不說一聲謝謝就睡著了。”


    紀九還以為出什麽事了呢,大清早在這站得跟木頭人一樣。


    “好吧,我認錯,的確是我的鍋。昨晚太困了,作為賠罪,中午給你做蛋包飯?”


    她的拿手絕活,也是他最愛的一道菜。那時候在美國,隻要見麵,她基本上下廚都會做一次。


    可今天溫墨好像對蛋包飯的熱情沒有從前那麽強烈了,因為紀九看見他還是那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


    搞得她心髒都不由得打起鼓來,暗想難道自己昨晚不小心睡著了,真的是一種十惡不赦的行為?


    房間裏死一般的靜寂。


    紀九幾乎快要不耐煩的時候,溫墨長長歎了口氣,豎起五根手指:“一頓不行,五頓。”


    紀九一愣:“……好。”


    ——


    得到另一種美味補償的溫大爺維持了一天的好心情,到了傍晚,紀九在酒店前台預約了沙灘燒烤。


    燒烤的工具和食材都是酒店提供,算在房間費用裏,離開時一起結算。


    晚間的沙灘上有不少出來散步的客人,海水卷起細浪,在浩瀚的海麵上盡情撒歡。


    海浪褪去,留下一地的貝殼和礫石,偶爾還會帶出幾隻小蝦小魚,運氣好,還能抓到螃蟹海膽之類的。


    天色漸晚,海水有漲潮的跡象,溫墨把燒烤爐架在高地上,保證漲潮時不會被淹沒,又拎了一袋新鮮食材,肉塊用竹簽穿好,放在炭火上烤。


    夜風徐徐,滿是大海的氣息。


    紀九在沙灘上溜達了一圈,回來時一手抓了一隻大螃蟹,溫墨餘光瞟了一眼綁在蟹鉗上的細繩,沒說話,手下不停地給烤肉翻麵。


    紀九眉開眼笑,將兩隻螃蟹丟進桶裏:“墨寶,待會螃蟹我來烤,晚上做一頓海鮮螃蟹宴!”


    他漫不經心嗯了一聲。


    “剛才蹭了隔壁的繩子,等肉熟了,還一串肉回去。”她轉手拿起鉗子,又加了兩塊炭火進去。


    身旁的人忽然有些沉默。


    紀九擰了擰眉,疑惑地抬頭,發現溫墨根本沒把注意力放在燒烤上,反而扭過頭望向了遠處,下顎微微緊繃。


    頭頂騰的冒出幾個問號,循著他的視線看去。


    另一處高地上,條紋t恤的外國男人正在朝他們這邊揮手打招呼,笑容燦爛。見到她轉頭,還揚了揚手裏的烤串。


    紀九隻能回以一笑。


    唇邊笑意還沒收回去,身側傳來一聲重重的冷哼。


    紀九眨了眨眼,目光落回原處,泄憤般的,烤架上的肉被他翻來覆去折騰了個遍,發出滋啦滋啦的炸油聲。


    再這樣下去,慘遭飛來橫禍的肉串都快被烤糊了。


    如果肉串能說話,紀九想,它現在的尖叫聲一定無比淒厲!


    忍無可忍。


    一巴掌拍開那雙作惡的爪子,接過烤肉,沒好氣道:“又想犯胃病了?烤糊的東西能吃?就算你想吃,我還不想呢!躲一邊去。”


    他嗤笑一聲,雙手抱胸,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紀九給烤好的肉串撒上孜然,一點點辣椒麵,察覺到溫墨幽幽投來的視線,好笑問他:“你去送還是我去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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