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雅楠看著眼前一唱一和的兩人,怒火中燒,想起這是在別人的地盤上,硬生生壓下了奔騰的怒意。


    她一句話也不想和紀九說,但是紀九不依不饒地盯著她,眼神直勾勾的,格外固執。


    季雅楠氣得肺都快要爆炸了,咬了咬唇,強迫自己平複情緒,扯出難看的微笑:“嗯,是挺不錯。”


    哪裏不錯,她明明一點都沒看進去好嗎!


    這紀九吃什麽長大的!力氣居然那麽大,打得她手都紅了!到現在都沒消下去!


    她真的是紀家的女兒?說好的名門淑女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們給我灌溉了營養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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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_^


    第34章


    影院裏, 季雅楠被紀九氣得咬牙切齒,主宅二樓的書房裏,亦上演了類似的一幕。


    唯一不同的是,主角從三個孩子換成了年紀較大的長輩們。


    暗紅色色調的房間裏, 裝潢古典雅致,木頭地板上鋪了一層波斯地毯, 三麵靠牆的地方, 豎立著兩人高的木製書架,中外各國的名著整齊羅列在上麵, 為書房主人增添了幾分格調。


    紀琅天坐在中央的辦公椅上, 季遠道夫婦則自覺落座兩側的單人沙發,主客分明。


    傭人敲了敲門,送進來三杯茶, 然後恭敬地退下。


    一時無聲。


    紀琅天打定了主意,要讓那夫婦倆先開口, 現在是他們有求於人, 難道還幹等著他主動?


    於是, 也不著急, 一小口一小口,細細品著西湖龍井,熱氣嫋嫋,茶香彌漫,不久,室內清香四溢。


    季遠道等了半天都不見紀琅天有說話的意向, 屁股有點坐不住了,搓了兩下手,他還是沒憋住話:“朗天,你看……”


    “我們現在談的是工作上的事情,公事公辦的好。”紀琅天打斷他。


    季遠道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不給麵子,臉上露出一絲難堪,但想到眼前坐的可能是未來的金主,他不著痕跡地改口:“紀總。”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傻到和錢過不去。


    “我想你應該心知肚明,為什麽今天你有機會坐在這裏,和我談所謂的合作。”


    季遠道臉色一變,為什麽?還不是因為他去低聲下氣地求慕容家那老太太,挨了好幾棍子,才讓她鬆口,願意來紀家要個人情。


    季遠道壓下心底的怨恨,強顏歡笑道:“這我清楚,算是為了英賢那孩子。”


    聽他這般厚顏無恥的話語,紀琅天氣笑了,再開口時,口吻嘲諷:“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英賢,那我接下來的要求於你而言,應該不是難事。”


    季遠道有種不祥的預感,紀琅天在商界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談生意不把對方宰下幾斤肉,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尤其是他那閉著眼還能給人挖坑的本事,幾乎讓所有和他交過手的同行都聞風喪膽。


    顧慮到他城府深沉,季遠道遲疑了一下,沒直接點頭,反而說:“紀總,你請說。”


    “你挺聰明。”紀琅天一聲冷笑,“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如今雲尚設計有多少股份在你手上?”


    季遠道心如擂鼓,那股不安的感覺更甚,可事到如今,騎虎難下,隻好如實道:“百分之四十六。”


    這百分之四十六的股份雖未過半,但已經遠高於小股東的股權,所以季遠道多年來,一直穩坐公司第一把交椅。


    “我給你留百分之二十。”紀琅天品了口茶,表情淡淡的,似乎完全不在意剛才那隨口一說,扔出來的是怎樣一顆驚雷。


    威力十足,甚至直接關乎一個企業的存亡。


    季遠道當場傻了,他瞪大眼睛,又問:“……什麽?”


    “沒聽明白麽?另外百分之二十六的股份,你必須拿出來,算是紀氏答應注資的條件。”


    季遠道聞言,整個人如墮冰窖,一股寒意頓時從腳底直衝頭頂:“紀總,你……開玩笑呢吧?”


    百分之二十六,他怎麽不去搶!?


    別以為他不知道這些股份最後會流到誰的手上,全他媽是季英賢那個小兔崽子的!


    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沈瀾這會兒也心慌意亂了。


    她原先確實想到過紀琅天可能會在股份上做文章,畢竟季英賢的母親算是他的幹妹妹,和他們家的關係十分親近。


    可是……


    她萬萬沒想到,這人居然會獅子大開口,直接要雲尚的大半股權。


    她怎麽可能答應!


    那些股權她早有打算,將來是準備給女兒當嫁妝的,那繼子一分錢都別想拿走!


    “紀總,這百分之二十六未免也太多了……”她皺著眉說。


    紀琅天早就看上躥下跳的沈瀾不順眼了,聽她出言反對,麵色微沉,冷聲道:“也是,我倒忘了在座的還有一位,那麽,請問沈夫人,你在雲尚擔任了什麽職位?現在又是以什麽身份來和我說話?”


    “我……”沈瀾還想開口爭取權益,瞬間被他兩個問題問得啞口無言。


    她幾年前就和季遠道提過,讓他在公司裏給自己安排一個掛名的高管職位,誰知道那兩年董事會反對得厲害。


    沒有辦法,計劃隻好暫時擱淺,一拖再拖,直至今日,除了董事長夫人這個可有可無的頭銜外,她在雲尚仍然一點實權都沒有。


    她沒有和紀琅天這樣的集團ceo同桌說話的權利,甚至沒有跨進這間書房的權利。


    她這才看懂,紀琅天今天之所以允許她跟在後麵進來,就是為了用事實告訴她——


    她,沈瀾,在紀家人眼裏,連和他們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沈瀾麵如死灰。


    大腿邊,修剪精致的美甲不知何時掐破了外皮,硬物插入血肉裏,她卻毫無知覺。


    紀琅天嗤笑:“既然想明白了,就往旁邊站站。一些事情我介於你是不相幹的人,才沒點破,給大家都留點麵子,你多少也該心中有數。”


    這些話明明沒有一個罵人的汙穢字眼,可沈瀾覺得,它們就像一個個無形的巴掌,直直落在臉上,打得她抬不起頭來。


    恍惚間,又回憶起那些不堪的過往。


    沈瀾出生在農村,是個地地道道的農家孩子,母親生弟弟的時候,由於環境髒亂惡劣,大出血,難產死了,一屍兩命。


    父親是十裏八村出了名的賭徒酒鬼,喝完酒就愛賭錢,沒了錢還到處借,鄉親鄰裏被他借了個遍,偏偏他有借無還,每到逢年過節,債主們就會找上門來。


    一開始,他們還顧及鄰裏之情,態度溫和,演變到最後,二話不說,拿著棍棒砸光了所有家具,溫馨的小家因此毀於一旦。


    然而苦難還沒有結束。


    她那脾氣暴躁的父親,有一次喝醉了酒,深夜賭錢和賭徒鬧翻了,被另外三個人群毆,摔在地上,磕壞了神經,從此以後,徹徹底底變成了傻子。


    他時而正常,時而癲狂,到了他癲狂的那段時間,沈瀾就成了他的發泄工具,皮帶,棍子,小黑屋,哪一樣都被她嚐試了個遍。


    後來,某一日,晨光微熹,有人來通知她,說傻子父親死了。


    死在田地間的湖梗裏,被人摁著頭溺在了水中,死相恐怖,而後問她要不要報警抓人。


    沈瀾沉默良久,輕輕搖了搖頭,臉上掛起釋然的笑容。


    那人見她這副似笑非笑的模樣,驚悚地望了她一眼,罵一句小白眼狼,自顧自走了。


    幾天後,老書記來找她,告訴她村裏容不下她了,她問為什麽,老書記黑著臉沒說話。


    就這樣,沈瀾孤身流浪到了洛城,找了家酒店,當服務員,卻意外遇見了工作壓力大而常常借酒消愁的季遠道。


    起初看他相貌英俊,她上菜時總會裝作不經意地觀察他,久而久之,發現他談吐優雅,舉止大方,是自己從未接觸過的那種男人。


    之後的幾百個夜晚裏,她總會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


    來到洛城大半年,沈瀾見過太多借助達官顯貴,平步青雲的例子,說白了,就是給權貴們當情婦。


    她羨慕極了,卻始終恪守心底的那根底線。


    但是……見到季遠道的那刻,她動搖了。


    後來的事情,像是水到渠成,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全都成了現實。


    當她被季遠道帶進那棟玻璃高樓的一瞬間,當她看見樓裏光鮮亮麗的白領的一瞬間,當她體會過權利滋味的一瞬間。


    她知道,她放不開了。


    無論什麽,都放不開了。


    安穩地過了幾年,董事長秘書的工作漸漸滿足不了她的貪欲。


    她迫切地希望擺脫過去窮困潦倒的生活,當上上流社會的貴婦人,讓所有曾經瞧不起她的人都暗自後悔。


    利益的趨勢,讓她拋棄一切原則,耍了心機,設計讓那位正牌夫人撞見了辦公室裏淫|亂的一幕。


    一年後,她如願以償地被冠以雲尚設計董事長夫人的頭銜,風光大嫁。


    到了今時今日,若是有人問她後不後悔以前的所做作為,她隻有五個字——死也不後悔。


    就算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依舊會選擇相同的道路。


    因為她窮怕了,那種貧窮的,擔驚受怕,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明天初升的太陽的日子她過夠了!


    短短一分鍾,沈瀾在腦子裏走馬觀花般的,放映完她跌宕起伏的前半生。


    細細想想,走到這一步,她果然還是不甘心的,心底裏有一個聲音在呐喊,激勵她繼續往上爬,也唯有爬得更高,方能對得起她吃過的苦!


    沈瀾這人,其實最像是一棵草,看著不起眼,生命力卻格外頑強。


    所謂“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形容的便是她的性格,韌勁十足。


    紀琅天看著她從平靜,到驚慌,再鎮定下來,一番循環之後,竟又出了聲:“紀總,我的確是微不足道的小卒一枚,您大可不必將我放在眼裏。可是洛城這麽大,資本雄厚的企業不在少數,並非隻有紀氏集團一家獨大,雲尚如今還未到走投無路的地步,大可慢慢挑選合適的合作對象,我們完全沒必要用大半的股份去換取紀氏的注資。”


    這話裏之意,頗有些威脅的意味。


    紀琅天微揚劍眉,沉默片刻,忽然笑出了聲,攤了攤手道:“合作這東西向來講究你情我願,既然你話已至此,我自然不能強求。”


    季遠道聽他這麽說,急了,想要張口挽留,右手邊的袖子卻被人狠狠拽了一下。


    他回過頭,看見沈瀾無聲衝他搖頭,口型作出“回去再說”四個字。


    他冷靜下來,低頭想了想沈瀾剛才的話,覺得有幾分道理。


    洛城這麽大,雲尚又是個潛力極大的企業,隻要他願意讓出點利益,不愁找不到投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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