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峰是嚴悔生在孤兒院裏最好的玩伴,可是後來小峰被收養, 他也被爸爸帶走,兩個人再也沒見過麵。


    “你怎麽變得這麽瘦了?你的養父母對你不好嗎?”


    從前的小峰白白胖胖的,根本不是現在骨瘦如柴的樣子。


    他到底經曆了些什麽?


    厲隨風點點頭。


    他那對極品養父母對他真的是挺不好的。


    這對夫妻結婚了快八年,不孕不育, 迫不得已才在孤兒院收養了個孩子。


    然而他剛被收養沒多久,養母就懷孕了。


    養父母瞬間就覺得他多餘了,又要吃飯又要照顧還要交學費,想反悔把他送回去又不合法。


    弟弟一出生, 厲隨風原本就很艱苦的生活更是一落千丈了。


    弟弟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他隻能白水就饅頭;弟弟有一大堆的玩具,他隻有臨走前從孤兒院帶來的一個小玩偶;弟弟什麽都不用做都會得到表揚, 他又要洗衣服又要洗碗又要拖地,還經常因為幹得不好被打罵。


    那段日子裏, 他每天都生活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


    厲隨風身上還有好幾個被養父用煙頭燙傷留下的疤。


    不過現在和以前可不一樣了。


    他眼神閃了閃,神情莫測。


    “那你怎麽會轉到這個小學的啊?”嚴悔生有些好奇。


    如果小峰的養父母對他那麽差的話,他基本上不可能會進入這個貴族小學啊!


    厲隨風靦腆地笑笑:“嘿嘿,其實我是靠成績進來的。”


    靠成績嗎?嚴懷瑾了然地點點頭。


    他所在的這個小學每年確實會招上幾個學習成績特別好的孩子來撐場麵。


    隻是沒想到,這一次招的竟然是個一年級的。


    他記得之前招的至少都是三年級來著。


    看來小峰的學習成績是真的很好啊!


    “以後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再受欺負了!”嚴悔生看著比自己瘦弱了一圈的厲隨風,心裏有些酸澀。


    厲隨風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嗯!”


    這個時候的阿悔哥,果然還和以前一樣呢……


    他默默感慨著。


    不知道他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轉變的呢?


    ******


    嚴悔生今天回家格外的晚。


    蔣雨晴沒去接他,在家裏等了很久,他才心事重重地回來了。


    他皺著一張小臉,時不時地就歎口氣。


    “小孩子家家的,怎麽唉聲歎氣的?”蔣雨晴把他摟到懷裏。


    嚴悔生已經被她“動手動腳”習慣了:“今天轉來的新同學是我以前的朋友。”


    “那不是很好的事情嗎?”蔣雨晴玩著他軟軟的頭發反問著。


    嚴悔生又蹙起了眉頭:“是很好,可是……他的養父母對他並不好。”


    放學的時候,他看到厲隨風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走在路上。


    就像……就像之前的他一樣。


    不過他還有小劉每天接送就是了。


    嚴悔生下車陪著厲隨風走了好長的一段路,才到了他住的地方。


    那是一個小區的地下室。


    裏麵空空蕩蕩的,除了一張破舊的小木床,和一個生鏽了的鐵盆,什麽也沒有。


    “你就住在這裏嗎?”嚴悔生有些不敢置信。


    厲隨風苦澀一笑:“是啊,那一家三口住在樓上,嫌我礙事。”


    嚴懷瑾突然沉默了。


    他有些愧疚,不明來由的愧疚。


    為什麽他的生活這麽好,他的小夥伴卻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呢?


    他輕聲向蔣雨晴問著。


    蔣雨晴靜靜地看著他頭頂的發旋:“也許這就是一種叫命運的神奇的東西吧。”


    “阿悔,這個世界上的人有很多,生下來就是富家子弟的人卻寥寥無幾,大部分人都在底層苦苦掙紮著。如果不努力,他們或許一輩子都得不到這些你們輕易就能得到的東西。”


    “可是這樣,不是很不公平嗎?”


    “是不公平,可那又怎樣呢?”蔣雨晴歎了口氣,“你現在的生活,其實也是你爸爸辛苦打拚起來的啊!”


    嚴悔生似乎有些懂了:“所以……沒有依靠的人就必須學會依靠自己,對嗎媽媽?”


    蔣雨晴看著他亮亮的大眼睛。


    她知道嚴悔生從來都是一個早慧的孩子,所以才會和他講這麽多的事情。


    隻是他的早慧還是超出了她的意料。


    蔣雨晴輕輕點點頭:“阿悔,你的這個朋友他抱怨過嗎?”


    “沒有。”厲隨風講述這些事情的時候,一直都在笑,所以他才會更覺得難受。


    “他會是一個很棒的人。”蔣雨晴篤定地說著,“他叫什麽名字?”


    或許這種經曆過苦痛的人才會更有韌性吧,比如這個孩子,比如嚴懷瑾。


    “他叫小峰,媽媽,他是我在孤兒院裏最好的朋友!”聽到蔣雨晴誇讚自己的朋友,嚴悔生挺起了胸膛。


    “是微風的風還是山峰的峰啊?”蔣雨晴覺得好像隱隱約約在哪看到過這個名字似的。


    “是山峰的峰啦!這個名字是他媽媽給他起的呢,說是希望他能向山峰一樣忠厚樸實。”說到這裏,嚴悔生怔了怔。


    那他為什麽會叫悔生呢?


    院長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他。


    蔣雨晴察覺到了他情緒的低落,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阿悔一定是在想自己名字的來曆吧?


    可是她也不清楚,為什麽阿悔會叫這個名字。


    悔生,悔生。


    是後悔把他生下來嗎?


    嚴悔生的身子微微顫抖,蔣雨晴握住了嚴悔生微涼的小手。


    ******


    第二天來了學校,厲隨風發現嚴悔生明顯有些萎靡。


    他眼底一片青黑,一看就是沒有睡好的樣子。


    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阿悔哥,你沒睡好嗎?”


    “嗯。”嚴悔生有氣無力地哼哼了一聲。


    他糾結了整整一個晚上,總是忍不住胡思亂想,直到很晚很晚才撐不住睡著了。


    以後再也不要熬夜了,他真的好想睡覺啊!


    厲隨風雖然想知道他為什麽沒睡好,但是識趣地沒有多問。


    肯定是一些讓人糾結難過的事情吧。


    他眯起眼來,隻要別是關於那個女人的就好了。


    第一節是數學課。


    一年級的數學雖然不難,但畢竟也是數學,不管老師在講台上講的多麽天花亂墜,下麵也總有打哈欠的孩子。


    嚴悔生更為尤甚。


    他幾乎已經是“小雞啄米”式的聽課了。


    眼皮像是被強力膠粘住一樣,根本睜不開啊!


    厲隨風偷偷用手肘撞了他好幾次,也沒能讓他清醒過來。


    站在講台上的老師扶了扶眼鏡:“嚴悔生!起來回答一下這道題!”


    嚴悔生突然被點到,條件反射地站起來了,可大腦裏卻一片空白。


    這道題,這道題是哪道題?


    “132+262是394!”厲隨風聲音超小地提醒著。


    “3,394!”嚴悔生瞄了他一眼,把答案說了一遍。


    老師沒有注意到厲隨風的提示,滿意地點點頭:“很好,坐下吧,上課要注意聽講!”


    嚴悔生回答了個問題,不敢再打瞌睡了。


    上課睡著被抓包,玩得就是心跳啊!


    “謝謝啊,小峰。”他小聲向厲隨風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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