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鐵樹聞言,哈哈大笑,“兵不厭詐,這,可都是跟你們宋人學的。”


    “這是西夏奇毒,喬峰,你武功雖高,但也支持不了多久。我看你是個好漢,不如歸順西夏一品堂,我保管你從此平步青雲,從此享盡榮華富貴。”


    而這時,蔣舵主上前,跟喬峰說道:“幫主,兄弟們身體並無大礙,但渾身酥軟,內力全失。”


    赫連鐵樹看到丐幫的人都倒得差不多,唯獨喬峰和千歲憂等人神色無異,內心有些詫異。但想想中原能人頗多,這幾個大概是高手,因此能比旁人多支撐一會兒而已。


    他聽到蔣舵主的話,臉上帶著微微的笑容策馬上前,“這是西夏奇毒,悲酥清風。無色無臭,是我們西夏的藥師收集了大雪山歡喜穀中的各種毒物煉製而成,任你們武功再高強,也無法幸免。喬峰,你若識相歸順,自有你的好處。若是不從,那就免不了要吃些苦頭了。”


    “喬某一屆草莽,過不慣那錦衣玉食的日子。江湖莽漢,不興你們那一套,閣下還是下馬說話吧。”


    話音剛落,隻見喬峰灰色寬袖揚起,一道勁風就已經直掃赫連鐵樹。


    赫連鐵樹沒想到喬峰來這一招,勁風逼來,他整個人騰空而起,而座下駿馬受驚,嘶叫了起來。


    “將軍!”


    在赫連鐵樹身旁的一個勇士牽住駿馬的韁繩,其餘幾個親兵圍了上來。


    赫連鐵樹落在地上,擺手製止了親兵的舉動,他整了整披風,與喬峰相對而立。


    “你不降?”


    “喬某從不知降字,是怎麽寫的。”


    赫連鐵樹聞言,做了個手勢,在他身後的武士一擁而上,要衝過去將丐幫倒在地上的乞丐綁起來。


    項長老等人擋在前方:“何人敢動我丐幫弟子?!”


    這時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丐幫弟子有什麽能耐,為何不能動?在下段延慶,前來領教丐幫絕技打狗棒法和降龍十八掌。”


    隻見一個穿著青色袍子的男人此時從林中而出,他看著已經上了年紀,長須及胸,雙手拿著鐵杖。


    抱著小洪七的千歲憂此時跑到段譽和木婉清身旁,段譽見狀,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要好好保護這兩個小姑娘的想法。


    他上前一步,將木婉清和千歲憂護在身後,朝喬峰說道:“大哥當心,此人便是四惡之首,惡貫滿盈段延慶。”


    喬峰看向前方的青袍人,隻見他雙手的鐵杖直立外地,雙足懸空,顯然是以鐵杖代足。


    方才在千歲憂手中吃了虧的雲中鶴見狀,神色大喜,“老大!”


    段延慶聽到他的聲音,轉頭看向雲中鶴,隻見他一身狼狽的模樣,“怎麽回事?”


    還不等雲中鶴說話,葉二娘就笑了起來,“老四死性不改,見了漂亮的姑娘就想帶回家,如今踢了鐵板,被那個小姑娘給放了毒針,快不行了。”


    言辭之間,竟還有些幸災樂禍。


    雲中鶴聽到葉二娘擠兌他的話,氣得險些破口大罵。


    段延慶順著葉二娘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抱著一個小孩兒的紅衣少女正在看著他,一雙明眸裏還有些好奇的神色。


    少女的眼神讓段延慶莫名覺得,她是在看一隻在街頭賣藝的猴子。


    段延慶眉頭一皺,目光掃過葉二娘,“你的孩子也被她搶走了?”


    葉二娘依然微笑,下巴朝喬峰的方向示意:“不,我的孩子是被這位喬幫主抱走的。”


    段延慶:“四大惡人同氣連枝,既然喬幫主抱走了二娘的孩子,難麽我就與你一同,向喬幫主討教丐幫的絕技吧。”


    段譽頓時急了,“什麽同氣連枝,你們有本事找上門來,怎麽沒本事單打獨鬥,以多勝少算什麽?”


    段延慶卻是理也不理段譽,看向喬峰,“喬幫主,請。”


    話音才落,他身旁的葉二娘已經攻到了喬峰身邊。


    段延慶和葉二娘兩人一左一右朝喬峰進攻,喬峰暫時無法脫身,赫連鐵樹覺得此時機不可失,就讓手下的武士去將丐幫中了悲酥清風的弟子綁起來。


    昨晚千歲憂取了段譽的血,配合她師父給的解毒丹配方,熬了一些藥。她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心裏沒底,段譽就這麽點血,她總不能將段譽身上的血放光。於是就隻將那些藥分給了喬峰和幾個長老服下,當然,她可喜歡了的蔣舵主也是不能缺的。


    因此就在丐幫弟子都中毒了的時候,項長老和蔣舵主等人才能不受影響。


    項長老幾人雖然沒有中毒,武功也高,但架不住西夏武士眾多,而且拳腳無眼,西夏武士動手無所顧忌,而項長老等人還要顧及幫中弟子的安全,交起手來難免投鼠忌器,到頭來自己身上還掛了彩。


    木婉清在旁邊看著忍不住問段譽:“喬峰是你大哥,我們要不要幫他們?”


    段譽苦笑:“我倒是想幫,可、可我的六脈神劍不會用啊。”


    木婉清:“你不是會用那套古怪的步法嗎?”


    木婉清倒是提醒了段譽,段譽啊了一聲,走著淩波微步衝上前方,扛起一個乞丐就走。


    木婉清見狀,跟千歲憂說:“那個姓葉的女人武功很厲害,我打不過她,我去幫丐幫的人,你別亂跑,這小娃娃這麽小,別讓那個姓葉的女人抱走了。”


    抱著小洪七的千歲憂:“……”


    小洪七被千歲憂抱在懷裏,聽著耳邊的打鬥聲,轉過頭,看那些人打架好像是看到什麽興奮的事情一樣,嘴裏嘰裏呱啦地說著讓人聽不懂的嬰兒話。


    稚兒的世界,哪有什麽打打殺殺,或許他以為這些人在耍雜技給他看呢。


    千歲憂抱著孩子,看向前方的喬峰。


    葉二娘和段延慶也是當今難得一見的高手,段譽的伯父武功夠高了,段延慶與他不相上下。


    喬峰雖然遇強則強,但是要拿下這兩人恐怕也要一點功夫。


    而這時,一道白影從千歲憂眼前掠過,千歲憂一看,原來是段譽。


    段譽扛走了一個中了毒的乞丐,又來扛第二個。


    千歲憂扯住段譽的衣袖想問他一些事情,誰知段譽抱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心情,隻留下一片衣袖的布料就扛著那個乞丐走了。


    千歲憂看著手中的布料:“……”


    小洪七見千歲憂手裏拿著布料,好像是看到了什麽好玩的東西一樣過來搶。


    千歲憂見他看到一塊布料都能這麽好奇,幹脆把破布給他玩,省得等會兒他又來搶其他的東西。


    抱著小孩兒的千歲憂四下看了一下,然後她抱著小洪七施展輕功,飛到了山頂東側的一塊大石上。大石後兩仗遠,就是懸崖。除非有人有能耐從懸崖底爬上來,否則不會有人從後麵偷襲,而且此地是風口,蜂蜜的香味兒順風而走,才能將山林中的蜂群呼喚出來。


    她心中還想,還分神瞅了一眼被她抱著的小洪七。


    小洪七手裏拽著段譽的破衣袖,又是咬又是拽,好像跟那塊破布有八輩子的仇怨似的。


    千歲憂無語地伸手敲了敲小洪七的腦袋,取出裝著玉蜂蜂蜜的瓷瓶。


    瓷瓶放置在她的掌心中,被她用內力烘熱。瓶口冒出白煙,蜂蜜的芳香已經順著夜風送往山林。


    片刻之後,隻聽得山林中傳來翁嗡的響聲。


    丐幫的弟子和西夏一品堂的人都愣住了,月光下,隻見一些密密麻麻的小點點從林中飛出,接著便集結成隊。


    那些蜜蜂分成幾路,全部朝西夏一品堂的武士所在飛去。


    “啊!”


    “這是什麽?”


    “蜜蜂!這些都是蜜蜂!”


    “火把呢?快點火把!”


    “……”


    一陣兵荒馬亂,因為是林中野蜂,自然也不可能像千歲憂在古墓馴養的玉蜂那麽有靈性,也有部分不聽話的跑到了丐幫的弟子那裏去。


    但丐幫弟子幾乎都中了悲酥清風,癱軟在地連手指都不能動一下,蜜蜂飛過就飛過了,不會蜇人。


    至於喬峰那裏,千歲憂根本就不需要擔心,高手過招,周圍的氣壓都不一樣,加上幾人來去如風,別說蜂群,就是人都不敢貿然靠近。


    蔣舵主等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奇觀,他們總算是明白全冠清被群蜂追得屁滾尿流,最後還被蟄得不死即傻是怎麽回事兒了。


    就在蔣舵主等人震驚的瞠目結舌之時,喬峰一聲怒喝傳來。


    聞聲看去,隻見喬峰已經連續拍出三招降龍十八掌,降龍十八掌的威力橫掃過去,段延慶後退了幾步,雙杖在地上劃出了深深的痕跡。


    葉二娘內力謙遜,直接被拍飛,後背撞在了一棵大樹的樹幹上,猛烈的撞擊讓她五髒巨疼,幾乎喘不上氣來。


    喬峰連續拍出三掌,將段延慶和葉二娘都逼退了之後,直接躍向赫連鐵樹所在的方向。


    西夏武士手中拿著火把驅趕蜂群,將赫連鐵樹圍在中間。


    喬峰施展輕功飛過,落在西夏武士眾人麵前。


    “快!保護將軍!”


    赫連鐵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在場的這些中原人士竟然有人不受悲酥清風的影響,更沒想到竟然會有蜂群來襲,當即懷疑西夏武士中有人走漏了消息,震怒異常。


    此時見到喬峰前來,手中□□便朝他刺去,竟是要迎戰的意思。


    喬峰側身躲過他的攻勢,左手抓住□□的一端,右手一招擒龍功,已經將赫連鐵樹的搶奪了過來。


    □□在他的手中轉了一圈,隻見鋒芒一閃,槍頭已指向赫連鐵樹的喉嚨。


    冷清的月光灑在手持□□的男人身上,在他周圍,是舉著火把的西夏武士。但那些武士看到赫連鐵樹被擒,並不敢上前攻擊,生怕他們多走一步,赫連鐵樹就要交代在喬峰的手裏。


    喬峰冷眼掃了一圈眼前的場景,丐幫的弟子狼狽,西夏武士也是蜂群折騰得灰頭土臉。


    喬峰指向赫連鐵樹的□□更進了一寸,“叫他們住手,否則,別怪喬某下手無情。”


    赫連鐵樹板著臉瞪向喬峰,“你竟如此大膽?”


    喬峰目光冷冷,沉聲說道:“喬某不愛聽廢話。”


    赫連鐵樹氣得一噎,他是西夏王爺,當日帶著一品堂的武士到來中原時,曾向國主誇下海口,定會將中原武林拿下,即使無法拿下,也斷然大傷他們的元氣。


    他怎麽也沒想到,悲酥清風居然會對喬峰這些人毫無影響。


    心中再怎麽不甘,在生死存亡的時候,也是該要知道怎麽抉擇的。


    赫連鐵樹:“眾武士聽令,住手!”


    西夏武士聞言,全部停了下來,回到了自己的陣營。


    喬峰:“還有悲酥清風的解藥。”


    赫連鐵樹:“……”


    他看向前方的武士,朝他微微頷首,那武士就在腰間解下了一個瓷瓶。


    喬峰朝前方的蔣舵主示意了一下,蔣舵主立即會意,上前將那瓷瓶接過,按照那武士的說明給丐幫其中一個弟子嗅了一下,那丐幫弟子被那臭味嗆到麵容都扭曲了,可過了片刻,便已恢複了正常。


    喬峰見狀,手中□□一收,“我本以為一品堂到無錫與丐幫相會,是江湖朋友的相聚,誰知閣下卻抱著如此歹毒的心思。若非你是從官道進入大宋去汴梁朝拜,我早已將你項上人頭取下。”


    這時段延慶已經到了赫連鐵樹身旁,低聲說道:“將軍,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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