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呢?”  “隊長手裏。”大翅往身後一指,季西風從門口出現。  “休息得怎麽樣?任務來了。”季西風也不走進來,隻在門口宣布任務,“今晚行動,逮捕趙燕川。”  “這麽快?”八爪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任務信息,“我還以為得到選舉完畢呢。”  “趙燕川的選舉優勢這麽明顯,難道還要等著他選上委員會主席再行動嗎?”  海葵下意識地反駁大翅的說法:“可是軍部不是要保趙燕山?”  “民意是最難揣測的。”大翅搖了搖頭,說出了一句看似十分有深意的話。  八爪拖著剛複建完有點疲憊的身體走到門口點破了真相:“其實是因為軍部那邊證據鏈完整了吧?”  “沒錯。”大翅一點都沒有自己剛裝了個逼的自覺,連連點頭道,“情報處的這批人真是厲害,完整緊扣的證據鏈,再給我們三個月我們也搞不出比這好的來了。”  “那當然,他們有三萬人呢。”八爪伸出三根手指,重重地強調了兩遍,“三萬人!情報處的三萬人!這得花多少錢才能弄出來啊?”  “其實也沒多少?”大翅的話語也不太確定,“大概有三四五六七八個‘鯨落’那麽貴吧?”  “那還不多?光咱們就花了多少錢了y、x、z、l。?”八爪顯然對自己的身價有很正確的認識,那全仰仗平時軍部的同僚們一見他們就酸了,老在背後討論他們的補貼到底有多少或者一場演習又花了多少錢。  “那可數不清了。”大翅一邊開玩笑,一邊拉出晚上的作戰計劃,“這是我跟隊長一起做的作戰計劃,你們看看還有沒有什麽錯漏?”  “隊長跟你做的計劃還有什麽錯,我信你們啦。”海葵一眼都沒有看,大咧咧地笑了一聲就劃了過去。  “……”八爪仔細地看了又看,臉色有點羞恥又有點為難,“我有點問題。暴力破拆這裏,我恐怕做不了了。”  “怎麽了?”  八爪顯然不想說,但是大翅和海葵的眼神又太熱切了,他隻能又輕又快地說:“我還沒恢複好!”  他的臉色裏不止有羞愧還有些難以啟齒的為難,還有一點隱秘的擔憂,在兩個人的眼神下顯得格外窘迫。季西風上前一步:“那你就全程負責場外援助,等回到訓練場再進行實戰恢複。”  “是。”八爪挺直了脊背,點了點頭。  “那就好了。”海葵拍了拍手,舒展了一下身軀,“可算是有任務了,這幾天我可是閑壞了。”  八爪陪著她笑了一下,看著海葵和大翅湊在一起商量晚上的作戰計劃,手伸到背後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脊椎骨,笑容中帶上了一絲苦澀,心想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跟你們一起做這種任務了。  他轉身時卻差點碰到季西風身上:“隊長……”  “別擔心。”季西風看了一眼他的身後,“會好的。”他並不是安慰,語氣也不算好,但是八爪卻如沐春風一般,季西風的這句話仿佛憑空給了他許多的力量。  無論多困難的任務,隻要他說能成,那就能成。  他說自己會好,那就會好的。  八爪就是這樣盲目地相信著他的隊長。  當夜,八爪在趙燕川住宅對麵的大樓上等待著行動時間的到來,個人終端上顯示著一秒不差的首都星時間,當晚十一點,行動開始。  這個行動還要多虧趙燕川雖然與趙家關係深重,但是並沒有住在趙家。為了保證競選的成功,趙燕川主動搬出趙家,另外住在一處小公寓裏。  雖說是“小”公寓,但是八爪看著這套房子可真不夠“小”。要不是自己從小就像是長在趙家一樣跟著師父學習,那恐怕也得奮鬥個十幾年才能買到這樣的房子。  真黑,這幫搞政治的真黑啊。  他一邊吐槽一邊跟隊伍頻道裏的隊員對時:“十秒。”  “準備好了。”海葵作為破拆的主要人員應答道,手頭的工具已經迫不及待了。大翅也在隨時等待著。季西風心中默數了十秒鍾。  “三,二,一。”  一聲輕響敲破寂靜的夜空。  嚴遠洲就在家裏,抱著一隻大大的盒子,盒子裏放著幾隻小魚幹,一條一條地喂給胖虎吃。說是小魚,其實也不算小了,嚴遠洲和季西風兩個大老爺們一頓一條還能有的剩。但對於胖虎的嘴來講是小了那麽點。小樹是不是還在旁邊偷一條喂給胖虎,直喂得胖虎隻知道張嘴。  自從幾天前胖虎發現了世界上還有這樣的零食吃,就對這個東西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但偏偏他自己胸鰭短得可憐根本拿都拿不起來。從那天起,小樹就成為了胖虎的專屬投喂人員,敬業程度堪稱史上最敬業飼養員了。嚴遠洲也時不時投喂這個大胃口的小寵物。  小寵物還能看家護院,可經濟實惠了。  嚴遠洲一邊投喂一邊跟胖虎連告狀帶訴苦:“胖虎呀,咱們家季西風又出去執行任務了,留下我們孤兒寡父的,可真是好可憐啊。”  胖虎吃得開心,一邊張大嘴,一邊拍拍胸鰭。胸鰭拍在肚皮上啪啪響,表示自己同意的心情極為強烈。  “沒錯沒錯!”  胖虎一邊這樣想一邊還回味著小魚幹的滋味,這條魚兒可真好吃。第88章 chapter 88  d-06上,王常憫還在辦公室裏等著,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那個動作的效果到底怎麽樣了。  他反複地撥打著趙燕川留給他的通訊,但是始終以不能接通結束,門外的的人已經聽到了好幾次王常憫摔通訊器的聲音了。  “聯絡通了嗎?”張教授溜著彎過來,透過玻璃窗看了裏頭一眼,不想去招惹王常憫這種人,幹脆就問問站在門口的警衛。  警衛轉了轉眼珠,嘴角撇了一下,小聲道:“還沒有……”  “真是個廢物。”張教授冷笑一聲,轉身一把推開王常憫辦公室的門,臉上的表情瞬間變了一下,笑容瞬間爬了上去,“王局長,趙先生的聯絡什麽時候才能通啊?”  王常憫看他一臉幸災樂禍的笑容,壓了壓自己心裏的怒氣,裝出一副平和的樣子:“現在還沒有通,我想應該是咱們d-06的線路出了問題,現在已經派人出去看了。”  如果是平常,他這句話還真是沒說錯。d-06畢竟偏僻,離恒星也遠,哪怕經過了改造,也就是剛剛到達人類能夠居住的程度,但是要像首都星那樣發達就有點像做夢了。平時d-06的通訊斷裂還算是常事,畢竟無線波段並不算穩定,但是現在卻不太一樣了。  走帝國通道的無線通訊是以帝國通道為介質實現通訊的,隻要帝國通道不倒,那通往d-06的通訊自然也不會斷。  而王常憫現在還沒有意識到危機即將到來。  “你在說什麽?”張教授看著王常憫故作平靜的眼睛,“你不知道通訊線路已經改了嗎?”  他本來心中十分氣憤,氣王常憫這個人居然如此糊塗還用著老的通訊線路,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哦,對。修改線路的時候你不在d-06,你試著切線試試。”  王常憫哪能不知道他其實瞧不起自己,不是他太過高看自己,而是這個張教授對自己的輕視簡直能從眼睛裏流出來。那倒也正好,他瞧不起自己自己也未必瞧得上他,一個瘋子罷了,隻知道窩在實驗室裏,他知道個屁。  “張教授看來是不信任我啊。能切線的話,我早就切了,問題是切了也依舊聯係不上趙先生。”  “什麽?”張教授對帝國通道的了解也並不多,但比王常憫多一些,當即擠到他麵前奪過通訊器,反複切線。  但是,毫無反應。  徒勞無功地拍了拍通訊器之後,一絲恐慌終於爬上他的瞳孔。他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沉默的通訊器,又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王常憫,奮力將通訊器一摔:“完了……”  王常憫還在狀態外,追問他:“什麽完了?到底什麽完了啊?”  張教授像是突然被他喊醒了一樣,歇斯底裏地大喊:“我們!我們完了!”說完他奪門而出,匆匆忙忙地衝進實驗室。  王常憫追出來的時候,天空上的景象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樣兒了。數列戰艦橫裂天空,以旗艦為中心呈十字形交錯著,戰艦快速降落時邊緣與空氣摩擦發出藍色的焰火。  “他們來了。”王常憫心想。  奇怪的是他一點都不驚訝於這件事,盡管他自己並沒有意識,但是從最開始他就已經做好了這一天到來的準備。  從被趙燕川說服加入那個奇怪的組織的那一刻,從走了趙燕川的關係走到d-06的那一天,從他第一次用哨兵監獄的犯人喂養能量體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隱隱約約地看到了這一天。  數百戰艦橫裂蒼穹,藍色火焰劃破寂靜的空氣,荷槍實彈的軍人在地上奔跑。在d-06這塊地方沒有哨兵也沒有向導,隻有無數普通人,無頭蒼蠅似的亂跑亂逃。  但是能逃到那裏去呢?  聯係不上趙先生,d-06已經沒有退路了。  “是他嗎?”一支隊伍的隊長停在他麵前,對著個人終端上的照片眯著眼看了又看,“王常憫?”王常憫看到這個人胸前的銘牌上寫著什麽東西,他又不敢靠近一點去看那是什麽字。  “是我。我……”王常憫一貫怕死,但此時此刻卻覺得解放了似的,心中的枷鎖一下子卸了下來。他主動上前一步,想要自我介紹一下,但又突然頓了一下,再沒有說什麽。  他本人跟照片上差別不小,畢竟他上次去更新個人信息還是在他進入政府機關之前。那時候的他還沒有發胖,整個人雖然說不上好看,但也五官端正,眉宇間還有少年的意氣風發。現在的他整個人像是氣球吹起來似的,不僅身體胖了,就連五官都被擠得看不出原樣來了,油膩得像是能從皮膚裏冒出油來似的。  “真陌生。”王常憫不小心瞥到了一眼照片,心想,“不僅臉,連名字也陌生。”  “是他,帶走。”那個小隊長並沒有再給他多少傷春悲秋的時間,朝身後揮了揮手,便有一隊人走上前來。  “哢”一聲,王常憫的手腕就被扣住了,他低頭看了一眼,竟然不禁笑出了聲:“束縛石特製的手銬,沒想到我王常憫這輩子還有這份福氣,能被這玩意拷住。”  束縛石難以開采,又很難打造成型,不然聯盟也不至於把個哨兵監獄建到這裏來,束縛石製品自然也少之又少了,凡是能用得上的,無一不是大犯要犯。  王常憫若是還是c係星域的小軍官,那別說被束縛石拷住,那恐怕這一生到頭也見不到這玩意造的東西。  “還有別人嗎?”那個小隊長看也不看王常憫一眼,畢竟王常憫在他眼裏最多也就是個敗軍之將,還不知道有沒有軍,當然不需要多關注了。他們更關注的是這個星球還有多少通緝令上的人。  “還有一個姓張的,還是個生物學教授?”  “張教授啊……”王常憫意味深長地開口,言語中頗有一股“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訴你”的樣子。  看得那小隊長那叫一個反胃啊,一腳踹過去,向著身邊的隊員抬了抬下巴:“一個門一個門地找,我就不信找不到。你!王常憫是吧?你看著!”  王常憫自知身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低聲提醒道:“那個人手裏有完成體的試驗品。”  “是嗎?”那小隊長笑了笑,揚聲道,“那咱們不找了,回去!”  “那個人可是在通緝令上的。”  “走!”  被直接派下戰艦的軍人不多,多數都是普通人,有一小部分向導,大概是顧及d-06的束縛石影響不敢讓哨兵下去。  而王常憫顯然就是他們的主要目標,因為在回到戰艦的途中,王常憫看到幾隊人見到他已經被逮捕了就收隊回去了。而到了旗艦上見到的人則是更加坐實了這個判斷。  “王常憫?”張呈雋眯著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出他的名字,“上次在旗艦上的那個人就是你吧?”  張呈雋看著眼前這個肥碩得連腰帶都被撐開的人,簡直不敢想象自己上次就是輸在這樣的人手裏。  簡直是恥辱。  張呈雋把他的身子拽過來狠狠地踹了一腳:“要不是軍部留你還有用,你一定活不過明天。看著點。”  他把王常憫按在玻璃上,讓他盯著地麵,這時候王常憫才能看得清地麵上的狀況。  張呈雋的這支艦隊是借用了重新搭構起來的帝國通道才能這麽迅速地到達d-06的。俗話說“兵貴神速”,帝國通道為奇襲做出了巨大的貢獻,自然其中也少不了帝國方麵的資助了。  總之d-06這次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不要說王常憫現在腦子還是懵的,就連那些死在太空裏的係外生物現在也都還是懵的。  王常憫不是沒有作戰常識,他也知道在外圍設置關哨,但是奈何人實在是不夠,隻能由係外生物來執行這個任務。  係外生物執行任務的弊端便是他們無法說出人類的言語,沒有辦法在第一時間內通知d-06的守軍。  就是這兩個條件下,張呈雋才能帶著艦隊殺進d-06,不然僅憑這些人的戰鬥力恐怕完全是在給這些叛軍送人頭來了。而王常憫安排在地麵上的係外生物則是被化整為零的小支部隊躲開了。  等他收回視線,艦隊上派出去的地麵部隊已經全部回收了,而唯一一個被他們從地麵上帶出來的人就是王常憫。  “你們……”王常憫看著兩手空空的張呈雋,“你們不要逮捕張教授嗎?他才是人類和係外生物雜合體實驗的主導者啊,他才是一切痛苦的根源。”  “不需要逮捕了。”張呈雋攤了攤手,“因為等我們離開之後d-06就再也不會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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