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服務生讓了一步,台邊上的小門突然打開,順著軌道滑出的是一隻籠子。  季西風的手突然緊了一下,緊緊地抓住了嚴遠洲的袖子。嚴遠洲一邊撫摸著他的背小聲安撫他,一邊在他手心裏寫道:“別衝動。”  聚光燈下,籠子的鐵杆投下一道道影子,籠內趴著一個長發的人。說他是人已經不準確了,他的四肢是扭曲的,皮膚上覆滿了鱗甲,閃著綠色的光芒,眼已經瞎了,口中吐出一條猩紅的長長的舌頭。  在場的女士們幾乎都驚叫一聲,捂住了雙眼,海葵自然也是,她靠在大翅身邊壓低了聲音:“臥槽,那是個人嗎?”  大翅緩緩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這就是我們的最後一樣拍品人類和係外生物蜥蜴種的雜合體。沒什麽別的用處,當寵物養著玩吧。底價兩萬噸能源,最低加價是一,請”主持人退了一步,伸出手來將舞台讓給買家。  “那個組織送來的東西就是這個?”嚴遠洲在季西風手心裏寫道。  季西風湊在他懷裏,咬著下唇輕輕地點了點頭,手指也在嚴遠洲手背上寫道:“應該就是了。”  “確實涉及了人造生物。”  “有點像我們在d-06遇到的那隻蜥蜴。”  兩人交流過程中,拍賣價格已經一路飆升到了兩萬五千噸能源,所有參與的人幾乎都對這個“沒什麽用處”的拍品流露出狂熱的表情。  “他們瘋了吧?用這麽多錢拍一個這種……”海葵頓了一下,艱難地說出一個詞,“怪物。”  “不知道。”大翅也第一次見到這種生物,更是第一次見這麽多衣冠楚楚的人流露出醜惡的狂熱。  籠子裏的那個人,在地麵上爬來爬去,攀住籠子的鐵杆向上爬了兩步,本該脆弱的腹部展現在所有人麵前。  令人驚訝的是,這個生物的腹部也是布滿了鱗甲,直立起來的鱗片讓他覺得奇癢無比,隻能在鐵杆上蹭來蹭去緩解那種癢的感覺。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這一舉動就像是掉進油鍋的水與x希x獨x家。,“滋啦”一聲,將現場的氣氛點燃得更高。所有人都高高扯著嗓子把自己的全副身家都扔了出來。  “三萬四千噸!我出三萬四千噸!”  “三萬四千五十噸!”  “三萬五千噸!”  八爪在前麵偷偷往後看了一眼,卻被一下子嚇了回來。喊價的人扯著嗓子,臉憋得通紅,加價的人聲音更高,臉更紅。他們甚至比籠子裏那個人更像野獸,更加醜陋。  人性在欲望、獵奇麵前變得不堪一擊。  六號桌前也有一個人第一次見這種場景,壓低了聲音問自己旁邊坐著的人:“他們拍這種怪物回去幹什麽?”  “玩唄。”六號桌上是一聲不屑,“這群人有錢有資源閑的,這種東西就是看著好玩,玩兩天他們就殺了,扔了。咱們埋在這些生物體內的監測儀從來沒有監測到活過半個月的。這些生物已經不是人了,自然這些買主也不會用對待人的方式去對待他們,他們買的就是怪物。隻有怪物□□起來才不會手軟,才不會被人說是衣冠禽獸。”  “這還不算衣冠禽獸?”  “哼。”  “五號桌還沒人加價?他們到底來幹什麽的?觀光的?”  “看著吧。”  五號桌上的嚴遠洲正在跟季西風商議著:“拍嗎?”  季西風垂下眼簾思索了一會,又感覺到自己手心裏被寫下幾個字:“沒關係,我有錢。”  “拍。”季西風寫下一個字。  不拍就沒辦法跟那個組織搭上關係,而且誰說的拍賣會拍下的東西就一定要給錢呢?  他季西風帶著“鯨落”闖了這麽多年,還從來沒見過不能搶過來的東西。  征得季西風同意,嚴遠洲笑著舉了舉牌,平淡地拋出一個讓整個會場都安靜下來的數字:“五萬噸能源。”第35章 chapter 35  “臥槽,暴擊提價?!真是土大款吧?”  會場寂靜了一會兒,六號桌上突然出來一聲低歎,隨即就被捂住了嘴。  “閉嘴!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那人掙紮了幾下才被放開,壓低了聲音:“那可是五萬噸能源!夠養活半個躍遷中心的了。”  “估計他沒怎麽來過這個拍賣會,最後的雜交品種,哪怕是人和係外生物的雜交,最多也就拍到四萬,他加到四萬上就沒人再加了。”  “你們別說了,聽趙先生的。”  被稱作趙先生的男人輕咳一聲,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能多賺一萬噸不好嗎?這次的能源都運到c-02星,005號死了之後c-02地下實驗室很久沒出過試驗品了。”  “明白。”幾個人俱是微微低了低頭,輕聲應道。  五號桌這邊,大翅和海葵坐在嚴遠洲身後的位置,看見嚴遠洲舉牌說出那個數字眼睛都瞪大了。海葵捅了捅大翅的腰:“大翅,我第一次見有個人能擁有這麽多能源。”  “嘶”大翅揉了揉腰間的肉,“你以後能不能不捅咕我?嚴組長不會是隨便說說裝大款吧?”  八爪翻了個白眼,歎息了一句:“你們啊能不能多出去見點世麵?”  “你見過世麵,那你見過有人能隨隨便便拿出這麽多私有能源嗎?”  “我沒有”八爪扶了扶眼睛,“但我見過首都楊家是什麽樣的,嚴家跟楊家齊名,想想也不會差。嚴組長可是嚴家的兒子,說他們家手握聯盟一半的財富也不為過。”  另一邊,季西風也在驚訝,他在嚴遠洲的手背上寫道:“這麽多?”  嚴遠洲:“這樣才能喝住那些競價者。”  台上的主持人也愣了一下,但到底是受過嚴格訓練的,率先反應過:“五萬噸第一次,五萬噸第二次,五萬噸第三次!”  主持人喊過三次,交易落定。會場中響起了主持人一個人孤零零的掌聲,掌聲響了兩秒,會場四周才陸續有人鼓掌回應。  “讓我們恭喜五號桌這位先生拍得今晚的壓軸拍品!由於生物的特殊性,黑市允許這位先生在離開黑市之前結清錢款,如果在這位先生離開黑市之前拍品已經死亡的話,那黑市隻抽取傭金,不收取錢款。”  八爪皺了皺眉,問道:“黑市是不是傻?要是有人偷偷進去把那玩意殺了,那黑市豈不是得賠償賣家了?”  “黑市才不傻。”海葵撇撇嘴,“黑市隻提供交易平台,注意了是隻提供交易平台,商品的安全都是賣家自己保證的。賣家自己沒看好,導致自己沒東西交給買家了,關黑市什麽事?”  說話間,主持人已經悄悄退場,會場中的客人們也攏攏衣服,從座位上站起。八爪四處看看:“哎?他們怎麽都走了?”  “拍賣會結束之後的酒會。”嚴遠洲攬著季西風站起來,丟給他們一句話,跟著指引人員往外走。  “酒會不是還有兩個小時嗎?”八爪看了看時間,“還有兩小時才到情報上的時間點啊。”  “酒會是兩個小時之後正式開始,但是拍賣會是現在就開始預熱了。”海葵拎著八爪往外走了一步,八爪掙紮著把自己從海葵的鐵爪下解救出來,鬆了鬆被扯皺的領子。  剛走進酒會的會場裏,嚴遠洲和季西風二人就受到了眾人的注目。畢竟是豪擲千金把最後的拍品拍下來的人,怎麽能不讓人多注意一些呢?  六號桌的一群人湊在香檳塔前,每人手裏端了一杯酒。其中二人互使一個眼色,一人上前,走到嚴遠洲麵前:“敢問先生貴姓?怎麽稱呼?”  嚴遠洲推開他遞過來的酒,自己拿了一杯,湊在季西風耳邊小聲關心道:“寶貝,你想喝嗎?”  看著季西風小幅度地搖了搖頭之後,他才回過頭跟那個上前搭話的人說話:“免貴姓嚴,先生呢?”  “姓周。嚴先生看著麵生,是剛拿到通行卡嗎?”  “嗬,”嚴遠洲笑了笑,“不瞞周先生說,我是上個月做了筆小生意才晉升的,之前的消費額都不夠。”  “小生意?聽嚴先生的語氣這生意是不小了。”姓周的那人喝了一口酒,“我最近也想拿通行卡,不想再跟著我們家大哥來了。”他遙遙指了指酒會中央的方向,“嚴先生方便坐下跟我詳細談談嗎?”  “當然。”嚴遠洲做了個請的姿勢,三個人走到窗邊的沙發上坐下。  周先生向著窗外看了一眼感歎道:“黑市可真是財大氣粗,酒會的會場外還有這種景色。”  嚴遠洲抬眼看去,隻見窗外是一片星海,十三顆行星格外醒目,在窗外運轉自如。這裏占盡十三星星域的地利,加上酒會天時正好,十三顆星正好運轉到近乎一個平麵上,渾然像是星域政府專門為黑市所造的景致。  “是啊,我在a係星域也從來沒見過這種美景。”  “這裏雖然好看,但到底是c係星域了,比不上a係星域靠近聯盟政府。嚴先生這個姓氏想來也不簡單吧?”  “周先生說笑了,不過是大樹底下好乘涼,起步時借一借首都嚴家的勢力罷了。”嚴遠洲假意大笑兩聲,將季西風攬得更緊了一些。  兩人雙手緊握,嚴遠洲在他手心裏寫道:“賣家應該就是他們了。”  季西風偷偷從垂下的眼簾下看了一眼對麵的人,眼神飄忽,笑容下是試探,方才說的話裏在有意無意間套他們的信息。如果不是做賊心虛的賣家,也不懷什麽好意。  他將頭往嚴遠洲肩頭靠了靠,輕輕蹭了一下。“為色所迷”的“土大款”嚴遠洲立刻直起身來,攬著人噓寒問暖:“怎麽了寶貝?不舒服嗎?”  季西風搖搖頭,裝作無力地靠在他胸膛上,手指爬上他胸前的扣子,在他上衣的第一顆扣子上反複撥弄,另一隻手在暗處偷偷寫道:“試探一下他。”  “嚴先生,這是……”  “哦。”嚴遠洲把季西風的手收進手裏,小聲安撫了他一句後回答周姓男人的話,“這是我的……愛人,有點小脾氣,您別見怪。”  “不會不會。您愛人真是生得美麗,美人總是有些特權的。請問您愛人貴姓?”周姓男人伸出手來想要跟季西風握握手,卻被季西風靈活地一躲躲過去了。  海葵隔得老遠都看到那個男人朝自家隊長伸出手來了,頓時柳眉一立,拽了拽身邊的大翅:“你看那個男人幹嘛呢?”  “怎麽了?”  “我覺得那個男的要對我們隊長下手。”  “你看錯了吧?”大翅回她,“你看那不是把手收回去了?”  “大翅,你瞎了?”海葵捏了一把他的手臂,“那是嚴組長攔回去的。我們回去一定要謝謝嚴組長,要不是他,隊長自己一個人來這種地方多危險啊。”  大翅沒話可說,心想:“危險個屁啊,要是沒他,隊長可能直接調一支艦隊打進來了呢。”  “周先生見笑了,我愛人有點害羞,不愛說話。”嚴遠洲把姓周的伸出來的手擋了回去,抱歉地笑了笑。  嚴遠洲也怕,他一怕季西風被人占了便宜,二怕季西風一個不對勁上來把這男的手捏斷。  “沒事,嗬嗬。”姓周的見一次不成就收回了手,轉而進入正題,“嚴先生今天可是大手筆,五萬噸能源啊,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就買個玩物,嚴先生不覺得不值嗎?”  聽到這句話,嚴遠洲笑了一聲,滿身“土大款”的範兒:“我這個人啊,買東西從來不看價格,喜歡就買了。這不是我愛人喜歡,我為他拍下來這東西,就當是買個開心。”  那人心中翻了個白眼,心道:“您這個開心買得真是貴啊”,麵上還要笑著讚同:“說得沒錯。”  沒想到嚴遠洲那邊根本沒有停下的一意思,居然還有話等著他:“再說了,這玩意兒可不是個玩物,我瞧著挺有意思的。”  “嚴先生對這個感興趣?”那人將酒杯往桌上輕輕一放,“我可看那東西有點奇怪。”  “怪不得六號桌今天什麽都沒拍,原來是覺得奇怪?我倒是覺得挺有研究意義。”嚴遠洲裝作無意的說道,“我看他們那些科學家不是經常研究這研究那的嗎?他們都沒研究出這個玩意來。這個人啊,有知識還是不如有錢。”  聽到這話,周姓男人嘴角上揚了一下,隨後便舉起酒杯遮住嘴角,順便也遮住眼中的嘲笑和不屑:“哈哈哈說得是。”  季西風一直用眼角的餘光關注著這個人,從他的表情中獲取信息,再加上嚴遠洲時刻將他們兩個的對話寫出來,直到現在他終於可以確認,最後一個拍品的賣家確實是六號桌。  他手搭在嚴遠洲背後寫道:“是他們。”  嚴遠洲感受到了那三個字,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對著那個姓周的笑了笑:“抱歉啊,我的同伴們在叫我們了。”  遠處海葵和大翅對著這邊舉了舉杯,姓周的也舉了舉,站起來將嚴遠洲和季西風兩人送了兩步。  “謝謝周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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