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翊拍了他一把對開明獸道:“好久不見,這是答應你的蟹膠,送來晚了,抱歉。”


    “啊,蘇老板,好久不見。沒事,蟹膠的味道可真好。這是我攢的醉鰸,給你。”開明獸抱出兩個壇子遞過來,這一年他也就攢出來這麽多。


    蘇翊笑著接過,又送了它一些蟹膠和訛獸。


    “你們是來找掌門的麽?他在門派裏。”開明獸開心地道。


    “謝謝。”


    兩人直接離開了山門前,卻沒有去找元塵子,而是直奔瑤池而去。


    他們前腳剛離開,後腳帝江就趕到了,開明獸立即警覺地將剛收到的食物全都藏好,攔著他道:“今年的考試不是結束了麽?你怎麽又來了。”


    “我找掌門有事談,急事,很急!饕餮是不是已經到了?”帝江焦急地道。


    “是啊,剛走。”


    帝江聽聞饕餮確實在自己前麵,趕緊又瞬移離開了。


    饕餮這行為讓帝江覺得,建木很有可能就在昆侖,並且饕餮一定知道些什麽,不然他怎麽那麽急。


    帝江跟饕餮不一樣,從前他的身份也算是尊貴,但是卻很少外出走動,而饕餮是野慣的,整個大荒哪裏沒去過,說不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內部消息,他得趕緊追上去不能讓他捷足先登才行。


    然而此時饕餮和蘇翊在瑤池轉了兩圈,卻什麽都沒發現。


    如今的瑤池,其實也就是一個很好看的大湖泊而已,昆侖派中的瑤池與外麵人類可以看到的那個自是有些不同,這水中含有靈氣,池中的魚也都長得精神奕奕,肥碩無比,當然,看上去也很好吃。


    據傳說西王母除了在昆侖擁有行宮之外,還有個福地叫別有洞天,而瑤池就是這別有洞天中的一個池,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所有的行宮都消失不見,單單這池子遺落了下來。


    蘇翊念著手機上搜出來的結果:“傳說建木高百丈,可溝通三界,其下無聲日立無影。”又看看瑤池邊的樹木,這裏的樹長得很高大,但是沒有一顆符合的。


    饕餮伸爪撈了些魚出來,這些魚沒有什麽天敵,有人靠近也不怕,呆頭呆腦地就被網了上來。之後兩人又在附近轉了一圈,依舊沒有任何一顆像建木的。兩人隻好轉去了元塵子的住處。


    帝江已經在裏麵坐著了,正在跟元塵子詢問建木的事情。


    元塵子撚著胡子搖頭道:“不知道,真不知道。就算當初建木就生長在昆侖山脈附近,也不能說昆侖就有建木啊,若是有這等神物,我們早就邀請同道來觀賞了,絕不會藏著掖著。”


    元塵子身邊還臥著一隻細瘦的黃狗,黃狗非常通人性地仰頭看著帝江,衝他叫了兩聲,似乎在說什麽。


    “你是說你出生時也沒有見過昆侖有建木?你那時候才多小,哪裏記事了,說不定是你記錯了呢。”帝江道。


    大狗站起身,朝他不停汪汪起來,似乎在給自己辯駁。


    帝江被吵得腦袋疼,他忙道:“好好好,你記得你記得,實我錯怪你了。但是真沒有麽?當初西王母手中也沒有?她不會看著建木就這麽消失吧。”


    黃狗又汪汪兩聲似乎在說沒有。


    元塵子也苦著臉:“西王母這都消失多久了,我哪知道,況且門派裏飛升的前輩全都不在了,連個知情人都沒有。就算當初西王母得到了建木,存在行宮或是洞天福地中,可那些地方也都跟著消失了,還上哪找去。我自小就拜入昆侖,這百年間昆侖上下哪裏我沒去過,真沒有長得像的。您也跟我們合作這麽久了,年年都來,您說哪一顆是建木,您隨意拉走,別客氣。”


    帝江語塞,如果真有他早就認出來了,還用得著等到現在來找?


    饕餮抱著蘇翊站在門外聽了一陣沒進去,黃狗噠噠噠地走出來,一眼就看到了蘇翊,它汪汪叫了兩聲。


    從前蘇翊完全聽不懂它在叫什麽,可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也變成了動物,竟然非常神奇地聽懂了。


    “好久不見。”黃狗禮貌地道。


    蘇翊朝它笑了笑:“好久不見,你在這裏過得好麽?”


    黃狗看著依舊很羸弱細瘦,但是皮毛卻比先前見到時油光水滑了許多,眼神清明精神奕奕。顯然日子過的很不錯。


    “汪汪汪。”


    很好,謝謝關心。黃狗歡喜地道。


    昆侖上下對它都很好,就是能聽懂它話的不太多,好在有幾個開了智會說話的靈鳥可以幫它轉達,所以也還算舒心。


    饕餮聽兩人聊了一會突然問:“你說你出生時沒有見過建木,那你知道,天柱上那棵樹的來曆麽?”


    黃狗轉頭看了天柱一眼,高聳入雲的天柱上孤零零地長著一顆巨大的樹,樹中藏著個奇異的空間。可是這棵樹卻沒有名字,昆侖之人也解釋不清楚它的來曆。隻說是突然飛來的,似乎是什麽法器所化。


    但什麽法器能化成一棵樹的模樣?為什麽不化成別的東西,偏偏是一棵大樹。


    黃狗還真不知道那棵樹是什麽來曆,隻得搖了搖頭。


    其實它出生後也沒在昆侖待多久就被帶走了,當時那棵樹就已經存在了,但是沒人說得出它的來曆,隻默認它長在那裏。


    別了黃狗,饕餮帶著蘇翊又往天柱飛去。


    帝江聽到蘇翊的聲音,出來看了眼,發現兩人又不見了,但是這會他已經沒那麽急了,昆侖大約真的沒有建木,料想饕餮也找不出什麽來。


    時隔一年多再一次來到天柱上,因為不是培訓季,此時的天柱上冷冷清清,建在天柱邊緣的廚房裏也空空蕩蕩,門前用來做飯的桌椅水槽都被收了起來。


    那顆大樹還如從前看到的時候一樣,高大茂密,這個時節已經入冬了,按理說這棵樹應該要枯萎掉葉子了,但它卻依舊如盛夏時見到的一樣青翠,仿佛這外表全都是假象一般。


    摸了摸樹幹,兩人直接穿過樹幹進入到了內空間中,仰頭還能看到裏麵這顆大樹,枝杈上的房屋都還在,隻是此時很安靜,什麽也聽不到。


    蘇翊問:“這就是建木?似乎跟傳說裏描述的不太像,你從前見過建木麽?”


    饕餮點頭:“在建木還能通天時見過,當時還順著建木到頂端看過一次。那會有很多凡人一直往上爬,一層一層的人密密麻麻就像螞蟻一樣多。那時候人類長得不像現在這麽幹淨,身上毛很長,還有股很重的土腥味和臭味,髒兮兮的,幹瘦,味道不太好。”


    聽他明明說著建木,但三兩句又拐到了吃食上去,蘇翊不想聽吃人的部分,趕緊打岔道:“那建木長什麽樣子?”


    “哦,很巨大,枝杈很多,葉子都聚集在枝杈的頂端。我也就見過一次,建木又不能吃,沒記清楚。”饕餮很光棍地道,“後天就聽說凡人往天上去的太多,惹得仙人們煩了,就直接把建木給砍斷了。嘖嘖,那些仙人可真是蠻橫,凶獸見了都要躲著走。建木斷了之後沒有維持多久,很快消失不見了。也不知道是被誰挪走了,沒注意。”


    說了兩句,饕餮就帶著蘇翊從大樹中退了出來。然後,他將蘇翊放到一邊:“你在這等著,我試試它是不是。”


    說著就上前,朝著那顆大樹吹出了一口氣,氣流就像一條巨大的手臂一般纏住了大樹的樹幹,然後開始用力往上拔。


    這一動,整個天柱都跟著晃動了起來,仿佛天崩地陷了一般,整個昆侖仙境都跟著晃了一下。昆侖上下無論是正在幹什麽的,全都愣了片刻,接著整個昆侖派都進入了戒備狀態。


    什麽東西竟然能撼動昆侖境?


    帝江還纏著元塵子沒有離開,也感受到了晃動,兩人驚訝地對視了一眼,立即飛到天空上向四周看去。


    帝江瞬間確定了晃動的源頭是從天柱傳來的。


    “是那邊。”


    兩人立即往天柱飛來。


    饕餮這一下隻是做個試驗,就用了三分力,但是三分力竟然隻讓大樹晃了晃,卻並沒有將之□□。仿佛它的根與整個天柱都連在了一起一般。


    皺了皺眉,他這次直接用了六分力氣,六分力氣就算是天界萬年的仙樹也該被拔起來了,可是這次天柱晃得更厲害了,直接轉圈搖晃起來,整個昆侖仙境跟遭了六級大地震一般,靈禽全都不安地撲騰了起來,開明獸也不安地大吼了幾聲。


    元塵子遠遠地就看到了站在天柱上的身影,他大吼一聲:“快住手!”


    這一聲用上了法力,震得饕餮耳朵疼,他法力一收,天柱晃晃悠悠地又立穩了。


    “你在幹什麽?!”元塵子落下來心疼地問,剛剛那一刹那,他還以為整個昆侖都要被毀滅了,嚇得心髒都快要停了。


    帝江也上前問道:“饕餮,你在幹什麽?你要把天柱□□?”


    饕餮一臉莫名地看著他:“你怎麽看的,我明明是在拔樹,什麽時候動天柱了,是這棵樹有問題。不覺得它長在這裏很詭異麽?掌門,這棵樹到底是什麽來曆?”


    元塵子還在為他的行為後怕不已,聞言瞪著一雙死魚眼,也不回答問題,隻是道:“饕餮大人這是在做什麽,想要毀了我昆侖?”


    饕餮現在可是能屈能伸,自己理虧就道歉:“抱歉,我剛剛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看看這樹到底是什麽來曆。記得先前你們門派的弟子說過,它是由仙器化成的?是什麽仙器?”


    “這是昔年西王母留下的仙器所化的仙樹。”元塵子道。


    “什麽仙器?”


    “這我哪知道?”元塵子直接攤手。


    “你這昆侖掌門,若真是仙器,肯定是有記載的,你也一定看過,別賣關子了,快說,到底是什麽仙器?”饕餮催促道。


    元塵子哼了半響才不情不願磨磨唧唧地道:“據說是一支釵。”


    “木釵?”


    “大約是吧,門派玉簡中隻說是隻釵。”


    饕餮仰頭看了大樹半天,突然笑了:“我現在已經能確定了,這棵樹應該就是建木了,隻是現在並不是它本來的模樣。它被人改頭換麵過了。”


    帝江心中一驚:“你確定?!”


    元塵子也驚呆了,整個昆侖幾千年來都無比相信,這棵樹就是仙器所化,除了做空間法器之外它並沒有別的用處,不管是攻擊還是防禦都不行,這竟然是建木?


    “你,你怎麽確定的?這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讓我將它□□就知道了。”饕餮說著又要上前拔樹。


    可是剛剛鬧出的那麽大動靜,元塵子真害怕他把樹□□的同時,整個昆侖都被震倒塌了。


    “有沒有委婉點的辦法,你這麽拔,昆侖都要塌了。”元塵子上前阻止道。


    帝江這時候可不甘心功勞都是饕餮一個人的,道:“我也來幫忙吧,這棵樹似乎跟天柱連到了一起,我用結界穩一下天柱,不影響到別的地方應該就好了。”


    饕餮朝他挑了挑眉,帝江的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裏麵似乎沒有眼瞳,這還是他頭次睜眼,看得饕餮一愣。


    隨後帝江直接變回原型,在天柱周圍布下了一個超級大的結界,看著還挺輕鬆的模樣。


    這次再拔樹,天柱搖晃的更厲害了,幾乎就快倒成了九十度,轟隆的聲音震天響,頗有些嚇人,元塵子和蘇翊全都飛到半空等待。


    巨大的轟鳴聲不間斷響起,天柱撞來撞去,撞得結界不停泛起漣漪。帝江隻能一次次加固,輸入法力。帝江的臉有點青,這震蕩讓他很難受,他大喊道:“快點!”


    饕餮這會也開始認真了起來,已經從六分力到九分了,他還有功夫杠一句:“你才多久你就撐不住了?”


    帝江想給他翻白眼,天柱終於被撬動了,但這時候他們才發現,大樹的樹根竟然穿過百丈高的天柱深深地紮入地麵,紮根在了昆侖的土地上。


    天柱在空中還能用結界抵擋,若是再繼續拔下去,可真要把昆侖給震塌了。


    這動靜惹得昆侖有點實力的全都飛了過來,甚至連開明獸都上來了,但是因為有結界擋著,他們隻能待在外麵看著。


    開明獸焦急的想要衝進去,被元齊子一把攔了下來。


    眼看著蠻力不行,饕餮吸了口氣,直接將天柱和樹又放了回去。


    放回去的瞬間震動停止,帝江猛地撤了結界,大喘氣地呼了幾口。


    “為什麽放手了?”他問。


    元塵子快把自己胡子都揪下來了,心裏既悲傷又欣喜,欣喜自然是因為這顆大樹若真是建木,那留在昆侖更好,畢竟那是傳說中的通天樹,名頭響亮,不得羨慕死蓬萊和蜀山,以後又有東西可以炫耀了。


    然而悲傷的是,這棵樹在昆侖這麽多年他們都沒發現它的真麵目,現在被饕餮發現,建木肯定是留不住了。


    饕餮搖著頭:“不行,它的根已經深埋在地下了,跟昆侖連在了一起,若是強行把出來,會直接毀掉昆侖境。”


    元塵子忙道:“不行,不能這麽做!”


    後麵一同湧過來的昆侖眾人也全都齊聲反對:“不行,你們不能再動了。”


    剛剛還想著好久不見要不要跟饕餮和好的開明獸,這會看饕餮的眼神簡直就像在看自己的殺父仇人一般。


    “一定還有辦法的。”饕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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