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昌的話說的很直白,一口氣就將自己的心裏話都說了出來。


    瞬間感覺自己胸口憋著的那口氣順暢了許多。


    村長說完,周圍幾個都紛紛向他投去讚賞的眼神,說的好!


    大隊支書這些年隨著年紀越來越大,不但不怎麽管事,還總是幹擾大隊上的一些決策。


    有啥好的都要上楊村摻和一腳,不出力卻總拿好處,占著茅坑不拉屎的行為實在令人厭惡。


    這還不算,本就不是什麽領導,還總一副老領導的做派,比如曲起手指敲桌子這個動作。


    果然,聽完村長的話,楊樹林的臉瞬間就黑了下來。


    皺眉看了一眼他,轉頭對蕭紹徳說道:“紹德,你們村的村長就是這麽說話的?這是會議室,不是潑婦罵街的地方。”


    啥?


    潑婦罵街?


    這老登西說誰潑婦呢?!


    村長忍不了了,指著楊樹林就要繼續開噴,坐在對麵的蕭紹徳適時給了他一個眼神。


    他腦子瞬間清醒,強行壓下已經衝到頭發絲的怒氣坐了回去。


    嗯,老蕭說的對,今天這件事本就不是那麽容易的,這老登西在故意激他!


    要是因為他的衝動,給了這老登西蹬鼻子上臉的機會,真讓他占了便宜,那他就成了新橋村的罪人了。


    “楊支書,咱們今天商量的事你也知道,這件事事關後續藥廠的生產和建設,至關重要。


    你說的也有道理,可人民群眾的意見我們也不能不管對吧?”


    楊樹林沉默,手指在桌麵上得得得敲個不停,聽的人心煩氣躁。


    見他不說話,蕭紹徳繼續說道:“藥廠建設之前我們都開會討論過關於建設的分工,當時你也在,也同意了。


    我不知道什麽情況讓這三個村子的人能同時做這種言而無信的事來,可我們新橋村和陳家村要的無非就是公平二字。”


    蕭紹徳的話說完,會議室內一時間陷入長久的沉默,所有人都在等楊樹林的態度。


    半晌後,楊樹林才停止了敲擊桌麵的動作,笑了笑,“公平,我覺得很公平啊,當初你們用我們整個大隊的名義去申請建廠的時候你們沒經過我們所有人的同意吧?


    在建設過程中也沒人搞破壞吧?並且,這些時間運送材料的車子來來回回碾壓經過我們上楊村的路,我們也沒說什麽吧?


    要知道我們村邊上那條路可是去年剛修好的,你要講公平,那修路的費用是不是也應該幫我們村分擔一下?”


    對於這種不要臉的說法,全場的人都驚呆了!


    村長差點忍不住想再次站起身罵他不要臉的老逼登了!


    他是怎麽做到一本正經的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的?


    果然小瞧了他,年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使勁兒不要臉,反正幾十年的臉皮夠厚!


    村長都快被氣吐血了,被旁邊的牛會計使勁兒壓著,就怕他一時衝動壞了大隊長的計劃。


    “噗呲——”


    就在這時,一聲輕笑打破了會議室裏緊張的氣氛。


    所有人的目光紛紛看向聲音發出的地方。


    村長正在氣頭上,正有氣沒處發呢,此時還有人能笑的出口?


    抬眼就要罵過去,轉頭一看,是方舒年。


    好吧,這個不能罵。


    新橋村的人都很尊重甚至敬重方舒年,可楊樹林不知道啊,他覺得她一個女人就不該出現在這裏。


    見方舒年竟然在這種場合笑出聲,眉間的皺紋更深了,簡直能夾死蚊子。


    方舒年見眾人都看向自己,她擺擺手道歉:“不好意思,我沒忍住。”


    “方醫生,你是有什麽想法嗎?”牛會計一隻手依舊壓著村長,為了緩解場麵的尷尬問道。


    方舒年說道:“嗯……我沒什麽想法,就是覺得好笑。”


    “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把不要臉說的這麽理直氣壯的。”


    這話一出,會議室再次陷入沉默。


    在場人都看出了楊樹林的不要臉,可沒人會像她這樣直接了當的說出來。


    楊樹林自然聽出了方舒年語氣中的諷刺和鄙夷,他當村支書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人當著麵打臉的。


    就連去公社開會,公社領導都會看在他年紀大,資格老而給他三分薄麵。


    他氣手抖,指著方舒年怒喝:“你又是什麽東西?這裏是你能來的?!還不快滾出去!


    一個女人不在家好好待著生孩子,到這來裝什麽瘋?蕭紹徳,這就是你們村的規矩?”


    在他看來,女人就該規規矩矩在家煮飯帶孩子,而方舒年,大著肚子還到處跑就算了,竟還讓她到會議室來裝瘋賣傻!


    楊樹林之前說的話除了村長,其他人都還能穩住,可現在聽他這麽說方舒年,他們不幹了!


    牛會計第一個坐不住,放開壓著村長的手,自己站了起來,“楊支書,你這話就不對了,什麽叫女人在就該在家生孩子?你知道她是誰嘛?”


    此時沒人拉住村長了,他趕緊也跟著站了起來,“就是!這麽瞧不起女人,你不是女人生的?”


    在場其餘幾個人也都紛紛開口幫腔。


    楊樹林一時間愣住了,他不就說了這女人幾句嘛?這些人用得著這麽激動?


    怎麽都一副被他掀了自家祖墳的樣子?


    蕭紹徳的臉色也不怎麽好,隻是他作為大隊長,不好帶頭頂撞楊樹林,唯一能做的就是其餘人在討伐他的時候不予製止。


    嗯,放任也算是幫凶。


    楊樹林做大隊支書這麽多年,很久沒人敢這麽對他說話了,臉色很是難看,他握緊拳頭“砰”地一聲砸在桌子上。


    “你們幹啥?這是會議室!”說完又砰砰砰在桌子上捶了好幾下。


    “楊支書,你這是做什麽?我們也是就事論事啊!你說事兒就說事兒,幹啥攻擊女人?”


    “就是,別發火啊……”


    楊樹林指著方舒年氣得手抖,“那你們說說,她來這做什麽?她在這種場合就嘻嘻哈哈,不是來搗亂是什麽?”


    “楊支書是吧?我說錯什麽了你就說我搗亂?我說有的人不要臉,難道說錯了?”


    方舒年緩緩從座位上站起來,看了看坐著的人。


    再次看向楊樹林,唇角微勾,“你剛剛問我是誰?好,我告訴你。


    我叫方舒年,是我主張建藥廠的,也是我向上麵申請,更是我找來專家參與建設的!


    現在,你說我有資格坐在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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