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倪璿五歲時,倪父就因為懷疑妻子出軌而偷偷去做了親子鑒定,鑒定結果表明,倪璿確實不是他的女兒,憤怒之下,他就和倪母離婚了。


    倪母又是委屈又是驚疑,仔細查探了好久才發現,原來倪璿根本就是小時候抱錯了的,她的親生女兒,已經成為了知名富商的獨生女。


    她不舍得讓親生女兒回來受苦,就隻能昧著良心瞞下了這件事,一直把倪璿撫養到大,直到臨死之際,才愧疚地說成真相。


    於是,倪璿上門來尋自己的親生父母。


    而親子鑒定的結果也表示,她確實就是池家的親生女兒。


    現在唯一隻差最後一個驗證環節:鑒定池杉和池家的血緣關係。


    池父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等到倪璿條理有序地把這個故事說完,才從沙發上站起身,揉了揉眉心,一副很疲倦的樣子,也不去看池杉:“走吧,你過幾天還有考試,現在抓緊先去把親子鑒定給做了吧。”


    池母歎了口氣,也跟著站了起來,挽著倪璿的胳膊,抬眸溫和地看著池杉:“杉杉,你放心,不管結果怎麽樣,媽媽養了你二十年,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孩子。”


    “你現在說這些幹什麽。”池父皺著眉,低斥道,“一切都等結果出來再說。”


    事實上,池杉忽然就覺得,根本都不用等結果出來了。


    因為爸爸媽媽的態度已經變化的非常明顯。


    一路上,媽媽一直挽著倪璿的手,撫摸著她的頭發,語氣帶著濃濃的愧疚:“璿璿,你也太瘦了。”


    倪璿笑了笑:“我從小就是這樣的,我媽......倪阿姨說,是因為我小時候因為吃壞東西了生過一場大病,從那之後,消化就變得不太好了。”


    “沒事。”媽媽幾乎要落下淚來,“等明天,媽媽帶你去醫院看看,找最好的醫生,我們好好養養,一定能養回來的。”


    爸爸也歎著氣:“璿璿,這些年......苦了你了。”


    池杉默不作聲地縮在位置上,不敢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其實她到現在都還沒辦法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事實,但是周圍人的態度變化的太快,爸爸看著她的眼神中甚至已經帶上了幾分恨意,導致她不敢表現出一點驚惶和錯愕,隻能咬著唇,沉默地接受著這一夜間天翻地覆的世界。


    從家到鑒定機構,並不算太遠,工作人員取了池杉和池父池母的幾根頭發,倪璿也拿出了一個信封,裏麵就裝著她養母的頭發。


    池父要了加急,但是再急當日也不能出結果,池杉坐在回家的車上,腦子裏已經冒出了很多“證據”。


    對啊。


    媽媽是舞蹈家,可是自己沒有半點舞蹈天賦,小時候每次去上舞蹈課都像是在受難,老是讓媽媽歎著氣戳腦門。


    爸爸非常有做生意的天賦,可是她高中學的最差的就是政治課中的經濟知識,盡管大學聽家裏人的話雙修了金融,也還是修的很費力。


    爸爸一米八五,媽媽一米七三,照理說,自己應該很高,但哪怕是從小天天灌牛奶,她頂天了也隻有一□□。


    媽媽最討厭芒果的味道,而她最喜歡的水果就是芒果,爸爸媽媽都愛吃蝦吃螃蟹,她卻偏偏隻對海鮮過敏。


    ......還有好多好多。


    女生垂下眼眸,靜靜地盯著自己的手腕。


    上麵有一串玉鐲,是媽媽送給她的成年禮,專門送去廟裏開過光的,當時,寺裏的老主持說,她麵相好,眼睛通透,是福緣深厚之人,家裏人聽了都特別高興。


    現在看來......老主持說的沒錯。


    她鳩占鵲巢,在池家呆了那麽多年,錦衣玉食地長大,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和倪璿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別。


    當然是福緣深厚了。


    雖然,現在親子鑒定的結果還沒出來。


    但是就和池父池母一樣,池杉在心裏,已經給這段親子關係判了死刑。


    其實她也是看過藍色生死戀的。


    她記得她當時看的時候,站的是女配,甚至還一度因為芯愛的可憐很討厭恩熙。


    而現在,相同的事情居然荒唐地發現在了自己身上,該怎麽辦呢?


    討厭自己嗎?


    池杉忽然迷茫了。


    第5章


    親子鑒定的結果最早也要隔天才能出。


    池杉暫時沒有回學校,因為爸爸說,結果出來之後,說不定還要抓緊弄戶口什麽的,她人在會比較方便。


    於是池杉請了最後兩節金融課的假,請假理由是:突生急病。


    不然她還能怎麽說呢?


    ——我爸媽發現我可能不是親生的所以急著把我叫回家去做親子鑒定?


    那還不如突生急病這個理由更可信一點。


    池杉坐在書桌前,望著窗外圓圓的月亮。


    因為睡不著,她幹脆披了件外套起來寫論文。


    今天剛好是月中,夜空中月光皎潔,寄托了人們無限遐思與期望。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家裏隻有她和阿姨在,爸爸媽媽帶著倪璿去爺爺奶奶家“認親”去了。


    在認回倪璿這件事情上,他們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畢竟親子關係已經確定,一想到自己的親生女兒從小不養在自己身邊,還吃了那麽多苦,是對正常的父母大概都忍不住。


    至於剛得知消息時的那些震驚、錯愕與尷尬,想必在池杉回家之前,他們應該都已經經曆過了。


    池杉到家......不,從接到那個電話起,一切就都已經塵埃落定,大家都接受了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唯有她一個人在這驟生的漩渦中掙紮不安。


    手機在書桌上震動了一下。


    池杉拿起來一看,發現是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路溪寧給她打的電話。


    “喂?”


    “喂,池杉啊,你今天是不是回s市了?”


    “你怎麽知道?”


    “翠翠說她今天去澄西園那邊拍鴿子,剛好看見你,她以為是她看錯了,結果後來又看見了你旁邊的池伯父......小姐妹,你回來怎麽也不通知我一聲,太過分了吧,今天還是我生日呢,怎麽著,你要逃酒是不是?”


    忘記了。


    今天是路溪寧的二十歲生日,池杉本來因為期末考試沒法兒回來,就提前給她寄了生日禮物。


    結果家裏橫生變故,她匆匆忙忙回了s市,卻把好朋友的生日給忘得一幹二淨,連句生日快樂也沒說。


    池杉揉了揉眉心:“對不起啊溪溪,忘了跟你說生日快樂了。祝你二十歲生日快樂,一輩子開開心心,永遠都是......”


    “開心個屁嘞,你幹嘛,就打算這樣在電話裏敷衍我嗎?我告訴你沒門兒!我現在在翹尾巴這邊兒呢,你快過來!他們一幫人非要灌我酒,池杉杉,大家可都怕你,你得來幫我擋擋!”


    池杉還沒來得及拒絕,對方就匆匆忙忙掛了電話,最後還不忘強調一句:“你可一定要來,不許找借口!池杉杉,這是老娘二十歲大生日,你要是不來,咱倆友誼就斷送在這轟烈青春裏了!”


    ......


    池杉在位置上沉思半天,沒辦法,最後隻好起身換衣服化妝出門。


    算了,就讓她以池杉這個身份,最後再和好朋友們團個聚吧。


    畢竟是路溪寧這丫頭的生日,明天之後,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機會能見到了。


    更何況她現在心情超級不好,急需要一個宣泄口。


    池杉化了一個華麗的濃妝。


    珠光的眼影,灰綠色美瞳,口紅挑了支姨媽色,高光塗到飛起。


    然後套了一件高貴冷豔的v領小黑裙,挎著包就出門了。


    翹尾巴是s市一家高檔私人會所。


    之所以取這麽難聽的名字,是因為會所的老板姓喬,單名一個葳字,在家族裏排行老八。


    所以有個外號叫翹尾巴。


    池杉第一次進這家會所,還是路溪寧她男朋友帶著她們進來的。


    不然以她自己,怕是還不太夠資格在這裏麵消費。


    跟普通工薪階層比起來,池家固然已經是大富之家,但階級這種東西,本來就是沒完沒了的。


    不說別的,哪怕就在s市的富豪圈子裏,池家也排不上太前。


    畢竟池杉爺爺隻是一個普通的中學教師,既牽不上關係也給不了資金支持,池父白手起家能混到如今這個地步,已經算是很了不得的了。


    而路溪寧男朋友的父親,是s市有名的鋁業大王。


    自由戀愛能找到這麽一個男朋友,路溪寧媽媽當時高興了好幾個月,逢人就要炫耀一句。搞得路溪寧心驚膽戰,生怕以後分手要被她媽給打死。


    ......


    池杉到翹尾巴時,路溪寧已經被人灌了好幾杯酒了。


    她一看見池杉,整個人就從沙發上撲過來:“池杉杉,你終於來了,快,我們去跳舞。”


    說著,挽著池杉的胳膊就東歪西倒地開始跳華爾茲。


    得,已經醉了。


    池杉把她扶回位置上:“你就安分點吧,小心像上回一樣,跳著跳著又摔個腦震蕩。”


    她蹙著眉頭,問身旁的人:“她喝多少了?”


    旁邊的程槐摸摸鼻子:“也不多,就一兩瓶吧。”


    “你瘋了吧!什麽叫就一兩瓶,讓你看著人,你怎麽還讓她喝這麽多酒啊。”


    “......這酒度數不高,跟啤酒似的,我以為不會醉來著。”


    “我謝謝你了哎,還啤酒呢,她喝白開水都要醉你不知道啊?”


    程槐就低下腦袋,默默喝酒,不敢再說話了。


    池杉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


    她長相冷豔,大部分時候臉上都是沒什麽表情的,再加上那一身高傲的氣場,再囂張的公子哥兒,在她麵前都莫名其妙氣短一截。


    他們這一圈朋友,還在背後偷偷猜過,究竟誰能摘下這朵高嶺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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