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你讓淮兒見你一麵吧,他錯了,他真的知道錯了……你給他一次機會,讓他見你一麵。”


    侯爺終究還是對林芊芊說出了這番話。


    顧淮到底是他的兒子,他因為林芊芊不願意見他。不吃不喝,身體都垮了,一直跪在她家門口。


    他私心裏希望兩個年輕人能和解。


    林芊芊嘴角浮起一絲微笑,“還請您不要再提起此人,再說此事了。”


    “我想要自己的世界清靜一些。”


    趙姨娘看著林芊芊再次捏起帕子擦拭眼角的淚珠,她為她哭了好幾回,她難以想象她這麽年輕就不行了。


    劉庸來看林芊芊,他身後帶了二十幾位學子還有他做官的學生。一群人把房間裝滿,大家都關心地看著中間病弱的林芊芊。


    劉庸慈愛地將林芊芊摟在懷裏,看見一旁睜著烏黑葡萄眼睛天真懵懂的小知意,伸手摸上她的小腦袋忍不住落淚。


    他一雙布滿皺紋的老眼紅著,“你放心,我會替你教導好小知意,她就是我的孫女。”


    “以後她就是我的親孫女。”


    “多謝師父。”


    太子領著永琰來了,永琰一看見知意。牽著她的小手去旁邊玩,給她看自己路上撿的寶貝樹枝,


    太子一進來,眾人都向其行禮,他叫眾人都免禮。


    他坐到林芊芊身邊關切地看著她,伸手撫摸過她耳邊的頭發。湊過去看,方才瞧見到她脖子後麵又多了一片紅色淤斑,果然是。


    “你今日想去哪裏?我帶你去。”


    林芊芊道,“多謝殿下,我想去看馬拉鬆比賽,想看郊外的野花野草。”


    太子對她柔和一笑,“好。”


    這兩日,京城裏很熱鬧,一半是因為馬拉鬆比賽,設置跑道的街道上沒有車馬來往,隻有行人,吸引了好多百姓去看。


    林芊芊帶著小知意出門後,很多百姓朝她問候,她一一微笑點頭。


    太子對林芊芊道,“這就是你給我提到的體育強國,提升國民身體素質,我看這一次比賽有很多人參加賽跑。”


    林芊芊點頭。


    太子雙手背在身後,他跟隨林芊芊的步伐,走得很慢,林芊芊坐在一架木質輪椅上,由沈堅推著她走路,侯爺葉芙蓉等人一直陪著她。小知意被永琰牽著手,走不動了,他便蹲下來背著她。


    他們路過長街時,見到馬拉鬆賽跑隊伍興奮地跑過街巷,有百姓追著比賽人員一起跑。


    林芊芊見到人群,見到奔跑的百姓臉上露出笑容。這樣有活力,有生命力的感覺真好。


    她好羨慕好喜歡他們能隨意跑跳,能放肆大笑。看見街上端著碗大口吃麵的白胡子老伯,她也好羨慕,她已經好久沒有這樣隨心所欲地吃過麵條了。


    麵條,長長的,勁道,拌著調料,澆頭,做成不同種類的麵條。


    林芊芊終於吃到了久違的包子,又站在烤爐旁邊靜待香香脆脆的燒餅出鍋,站在鍋邊吃燒餅是最好吃的,林芊芊嚐了一小口。


    之後又品嚐了一小塊佛手酥,一塊燒雞……


    能夠正常吃東西真的是太幸福了,她已經多久沒有正常品味到食物五花八門的味道了。


    剛開始,林芊芊身邊隻有太子葉芙蓉劉庸張琦等一行人陪她逛街買吃的,後麵又跟隨了十幾位百姓,她走哪都被人圍觀。


    百姓們默默看著她,討論她,人群中,不時有人低頭落淚。


    近日寺廟裏的香火特別旺盛,有很多百姓來祈求林芊芊身體好轉。住持看著一批一批百姓進出,十個裏麵有七個是來祈求林芊芊健康平安的。


    之前他們寺廟漏雨,需要給菩薩塑金身,林芊芊捐了不少錢。


    主持握著念珠雙手合十,對著上天,誠心道:“如果佛祖能聽到的話,一定會保佑林姑娘平安。”


    碧空如洗,郊外的天湛藍,陽光也溫柔。林芊芊坐在搖椅裏,閉上雙眼享受著溫暖的陽光在臉上撫摸。


    一個下午什麽也不做,就這麽安靜舒適,真是舒服。


    微風吹來,青草地裏一片淡藍色的小雛菊隨風搖擺,女子搭在椅子上的纖弱瘦手忽然無聲垂落。


    一隻碧色的小瓷瓶掉到草地上,兩粒黑褐色藥丸從瓶中滾落,靜靜躺在纖長的碧草裏。


    “娘親,娘親……”


    小知意伸出小手,費力才緊緊抓住了林芊芊一根右手食指。


    她揮動著小胳膊使勁搖晃,呼喊她的名字,可是,上方的女子再也不會動了。


    “芊芊,芊芊”


    “你當真這麽狠心,死也不願意見我一麵……”


    趕來的顧淮伸手將林芊芊緊緊擁進懷裏,豆大的淚珠一滴一滴砸落在女子臉上。他抬起手,輕輕擦拭掉她嘴角蜿蜒而下的一縷鮮血。


    低頭吻過她的唇。


    “芊芊,你怎麽這麽狠心?這麽冷酷!”顧淮悲痛萬分,放聲痛哭。


    “你太狠了!死也不願意見我,不願意原諒我……”男子哭著哭著,胸中傳來尖銳絞痛,他難受地閉緊眼睛,暈厥倒地。


    ……


    清音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難以置信地看著平躺在床上,再無聲息的女子,強烈搖頭。


    “不可能、不可能,她怎麽能這麽快,這麽快就……”


    “姑娘!姑娘!”


    清音衝過去抱住林芊芊的屍體,放聲大哭。


    室內,葉芙蓉桃枝等人均是不能接受,淚水唰唰掉落,眼前的視線模糊了。


    幾個人搖晃著林芊芊的身體,可是怎麽搖動,她都醒不過來了……


    一夜之間,院宅裏上下掛上了白布經幡,所有人換上了孝服。


    小知意懵懂無知地看著清音一邊低聲哭,一邊給自己綁腰帶,穿上小孩子的孝服。一雙眼睛始終睜得大大的,不明白為什麽所有人都在哭。


    她扭轉過小身子,看向靈位上的林芊芊,張嘴叫道:“娘,娘,”


    “媽咪,媽咪……”


    “娘,娘……”


    “節哀順變。”


    高大人靜靜看著林芊芊一時悲從心來,他看完了林芊芊深吸一口難受的氣息,又去看小知意。


    越來越多的人,進入靈堂祭拜。


    到了中午,靈堂裏外站滿了吊喪的百姓,人潮向這邊湧動,


    太後得知林芊芊去世了,前來為她吊喪,用帕子捂住臉一個勁地落淚,“多年輕的孩子,多好的孩子,就這麽沒了。”


    皇帝看著林芊芊長眠於床上,哀傷歎氣。


    安樂公主,嫻妃,太子妃均是對著林芊芊傷心,“人死了,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她還這麽年輕,孩子還這麽小就沒有了娘……”


    侯爺難受地趴在床邊哭泣,“怎麽這麽突然,走的這麽倉促……”


    趙姨娘眼睛紅了,伸手拍上侯爺的肩膀安慰,“侯爺,節哀順變……”


    ……


    “芊芊,芊芊。”


    顧淮趴在靈位前,伸長手欲上前觸摸屍體,被清音葉芙蓉拉走,“請您不要對屍體不敬。”


    顧淮突然發瘋,他一把甩開兩個人的手,大喊大叫,“她沒死!她沒死!她怎麽可能死了!”


    “她明明好好地躺在那裏,隻是睡著了,她隻是疼暈過去,睡著了……”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聽不見。


    越來越多的淚水,模糊了雙眼,顧淮的大喊大叫引來靈堂裏的其他人不滿,太子命人將他趕出去。


    張琦靜站在林芊芊靈位前默默垂淚。


    她竟然就這麽死了,病死了……


    像一陣風一般,消逝了。


    他突然像是失去了骨頭一般,鬆散倒地,灰頭土臉地跪在了林芊芊的靈位前。


    “對不起,對不起,我要是去得早一點就好了。”


    “我要是早一點找到你,你還不至於病死……”


    “對不起,對不起,我要是對你好一些就好了,可惜再沒有機會……芊芊,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


    “她真的咽氣了?”程迦瑤笑著問麵前的二月,臉上掛滿了勝利者的笑容。


    二月點頭,“聽說是突然死了,”


    “死的可真輕鬆啊,一點罪都沒有受,”程迦瑤伸手撫摸上自己的臉頰,“如果她生的是個兒子多好,還能養在我的膝下,可惜了,是個沒用的女兒。”


    “生的是個兒子,我也就不用受生育之苦。”


    “孩子隻記得養育之恩,誰養她,誰對她好,她就記得誰。四歲之前的孩子沒有記憶,最好養了,養了,就會記得我這個養母的恩情,以後隻孝敬我,為我養老。”


    二月點點頭,孩子都是隻記得養育之恩的。她是祖母養大的,最愛她的祖母,對母親的印象幾乎沒有。


    程迦瑤忽然捏住自己的手,定睛道,“林芊芊的孩子也是世子的啊,是世子的,就是我的。”


    “雖然是個閨女,但是是世子唯一的孩子,世子也會愛這個閨女的。我看,有一個孩子在膝下,總比沒有的好,我見她長得也挺漂亮,平時帶她給我解解悶也好,比小貓小狗可愛,聽話些,不會亂咬人的小寵物。”


    “現在讓她改口叫我母親,也比較容易。”


    二月想到了小孩子多麽活潑可愛,這院子太悶了,缺的就是新鮮活力,“孩子比貓狗可愛多了。有了這個孩子,誰不說一句您仁慈大度呢。”


    “我看就算您不說,世子也會把孩子帶回來的。”


    程迦瑤笑著點頭,“那就等他把孩子要回來,終究是我這個嫡母辛苦帶孩子。”


    “不用經曆生育痛苦,也不用哺育,白得一個孩子。”程迦瑤冷笑,“林芊芊,你都死了,拿什麽和我鬥?”


    ps:還有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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