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芊芊靜坐在桌前,伸出雙手試探著撫摸到桌子邊緣,摸到筷子,然後捉著筷子嚐試去夾碟子裏的菜。


    一次沒夾到,她就嚐試第二次,第三次。


    看到她笨拙到和嬰兒一樣,張琦道,“我來幫你,你不用著急學著吃飯,我可以喂你。”


    她現在眼睛看不見,卻自己學著穿衣服。


    每次她把衣服鋪展到床上,先摸到是背麵還是反麵,然後摸到領口在哪裏,現在已經學會了自己穿衣服。


    林芊芊麵對著他說,“我總不可能要你永遠為我喂飯,你總有不方便的時候,比如現在,你生病了。”


    “你生病了,應該要先顧慮好自己的身體。”


    林芊芊現在已經基本不會把飯菜送到鼻孔裏,下巴上。她雖然吃得慢,卻也有三四次精準夾到食物,送往嘴裏。


    每次這個時候,她就會露出孩子一樣喜悅的神情,會興奮地對他說“你看我,夾到菜了。”


    她記得盲人是可以生活自理的。


    她記得之前看到一個視頻,一位姑娘是盲人,她自己穿衣吃飯不成問題,還能自己做飯。


    現代社會為他們配有導盲犬,還有道路上有專門的盲道,而且社會教育大家要幫助愛護弱勢群體,盲人出門基本都會得到幫助,一些盲人可以自己出門曬太陽。


    別人都可以做到自己出門了,自己一定也可以的,林芊芊這麽想。


    她隻是眼睛看不見,她的手和腳都可以用,她的大腦也能思考,她有什麽好氣餒的!


    她要向看不見的世界,發起挑戰。


    一次不行,她就來第二次第三次,十幾次……她一定會學會自己吃飯,也可以避開障礙物出入屋子裏。


    因為擔心衛生清潔,林芊芊比往常更加注意個人衛生幹淨。


    摸到水去洗臉,因為看不見,想著把每個角落都仔仔細細清洗過四五遍。每次都會低頭聞聞自己胳膊,看需不需要沐浴。


    她摸到了梳子,便去自己梳頭發,也慢慢學會了自己戴珠花,發簪。


    張琦很喜歡現在的林芊芊,她現在看不見了,需要靠嗅覺和觸覺來判斷距離和方向。


    她要用手來摸自己的肩膀,臉龐,來感知他們之間的距離。


    他非常喜歡她觸摸他,每次這個時候,他都能通過她的動作感受她心裏的變化。


    她若是心情好了,手上動作會很輕柔,帶著一些勾連,撫摸的收尾動作,像是飽含著感情。


    而心情不好,動作會變成拍,隻是用掌心位置觸碰。


    因為她看不見,他便起了捉弄她的意思。突然地把嘴唇湊上去偷襲她的臉,看她驚慌又煩惱的反應。


    她被捉弄得煩了,就會請求她不要繼續了,這個時候她生氣又帶著小女人撒嬌的嫵媚,無可奈何。


    因為看不見,她的觸覺更加敏銳,她的身體被觸碰到,變得格外敏感。


    他很享受她全身心依賴他,那是把自己交給他,全身心的信任與依靠。


    他從未感覺到如此被人需要。


    如此對別人重要。


    他憐她,護她,愛她,她已經成為了他的摯愛。


    *


    *


    侯爺一直待在侯府裏,修養身體。


    自從那日林芊芊告別後,他以為她回梧桐城了,但是總是同身邊的丫鬟和趙姨娘提起她,心想著有朝一日去看她,準備把她當親戚走。


    關於林芊芊的事,是從出門采買的廚娘口中傳出來的,她們在廚房裏邊做飯邊談話。小丫頭,小廝們去給各房主子端飯送茶,聽到後便在各自院裏議論起來。


    就這樣傳到了侯爺的耳朵裏。


    “芊芊,她還在京城啊。”


    “她竟然懷孕了。”


    侯爺看向身邊的趙姨娘,問她,“你可知道這件事?”


    趙姨娘點點頭,“我也是從丫頭們的口中知道此事的,我整日待在後院裏,帶著盼兒玩耍。”


    “她懷的是誰的孩子?”侯爺問。


    吳媽媽走進來,為侯爺趙姨娘端上了茶水。


    她道,“我聽說她的男人已經死了,看她的肚子才那麽大點,三四個月有餘。”


    “死了?那個男人是哪裏人?做什麽的?”侯爺實在好奇林芊芊和什麽男人在一起,還有了孩子。


    她明明之前和顧淮那麽恩愛,他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愛他,她眼裏流淌著情意。


    三個月……


    三個月的孩子,有沒有可能是他們侯府的?


    他心裏因為這一猜想,而充滿了期待,臉上隱隱透露出喜悅。


    侯爺在心裏盤算著日期。


    這孩子有了的時間,和虞氏喪期。


    實在是挨的太近了。


    她怎麽可能在那個時候,突然和別的男人有孩子?


    那個時候,她很傷心啊,怎麽可能一下子接受別的男人。


    “你去叫冬青打聽一下,芊芊她現在住在哪裏,我要去看看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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