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女人看她們的眼光像是來市場看豬玀,看馬,看騾子。


    籠子的木門當啷一聲被拉開鎖門的鐵鏈,剛才女人挑中的女子被一個個帶出來,一字排開站在外麵空地上。


    林芊芊盯著伸手過來抓自己胳膊的小廝,她不想他碰自己,甩開他的手,自己主動走了出去。


    跨出籠子的那一刻,林芊芊停頓了一瞬,回頭看了一眼。


    她感覺自己和這裏的女人一樣成了待宰的羔羊,擺在架子上的貨物。


    此刻,在現代受到的教育,讀了十幾年書成了大學生……這一切都不存在了。


    那個老女人笑著走過一個又一個女子麵前。


    不是捏捏胸脯,就是低頭看看屁股,然後讓她們張開嘴,檢查她們的牙齒。


    “這個人有爛牙,客人會不喜歡的。這個要便宜點。”


    那個小胡子走過來道,“九大姐,有爛牙怎麽了?不是還有專門把牙齒全部打落的嗎?一口好牙,多鋒利啊,咬到人怎麽辦?”


    九大姐瞥了他一眼,有些埋怨,“也不能專門講實用性,她一張口說話,客人看見她的牙都倒了胃口,這單生意肯定做不成了。要是跑一個客人,再跑一個客人,我得少賺多少錢?”


    林芊芊注意到有兩個小女孩,六七歲,個子到成人的腰間,還一臉無知天真的樣子。


    那個老女人走過去,看了她們兩個一眼,問,“這種小的,還有沒有?好些個上了年紀的很喜歡這種小的。”


    小胡子道,“都在這裏了。”


    老女人開始和小胡子談價格,砍價。


    小胡子說著自己的種種不易,“你不知道我這一趟有多累,南來北往的到處拉貨。有一些地方鬧了饑荒,發了瘟疫,要不是我跑得快早就被傳染上了。”


    那女人說,“這不更得便宜了嗎?發了天災,價格才會降下來。那些人三個饅頭,半碗稀飯就把女兒給賣了,你給我要價也太貴了!”


    “貴?這還貴?我一路上不得伺候她們吃喝拉撒,生病了還要看病。這些都不算錢嗎?你買回去一個多劃算?能為你賺好幾年的錢。”


    林芊芊對那個女人說,“小孩子你們也不放過嗎?她還這麽小。”


    那個女人聽到還有人為別人說話,嗤笑了一聲,


    “就算是我不買,有的是人買。過了這村,還有那村。少了這兩個小的,我要比別人少賺多少?少賺了的銀子你賠給我嗎?”


    “她們爹娘都不要了,你還為她們說話?可不可笑?”


    林芊芊想起了之前見過的妞兒。


    希望她爹好好養著她,不要把她賣了。


    林芊芊感覺自己像是走進了一片黑暗森林裏。每走幾步,就會遇見血淋淋的場麵,不過吃人的不是猛虎野獸,而是披著人皮的怪物……


    九大姐圍繞著林芊芊走了一圈,忽然伸手放在她的屁股上用力掐了一把。


    她對她一笑,甜膩到惡心的脂粉味立刻迎麵撲來,“行啊,屁股也有料,男人最喜歡的。”


    林芊芊回頭看向了那兩個小女孩,忽然對女人道:“你能不能把兩個小女孩放了?我能為你賺錢,賺很多很多錢,這些錢遠遠超出她們的價值。”


    “實際上,我能賺這裏所有女人加起來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還不如把她們放了,給自己積一些陰德,這壞事做多了,刀子也就架在脖子上了,你沒看見鬼嗎?好多好多的鬼纏在你的後背上,有幾百張扭曲恐怖的臉……”


    小胡子站在原地一愣。


    老女人有些不屑地一笑,“你在說什麽啊?”她眼裏明顯沒有方才那麽得意洋洋了,似乎被林芊芊的話語給影響。突然地想起什麽,臉上有一絲害怕閃過。


    “如果是嬰兒能拿來賣,你是不是也要剖開人的肚子去賣?人應該有一些底線,我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這些父母的魂魄也會在晚上過來找你的。”


    “這世上哪有鬼?”老女人嘴硬地說著,背地裏卻用手不停地揉搓另外一隻手的手臂。


    她的臉,有點白了。


    林芊芊對著她道,“怎麽會沒有鬼?人死了,有魂魄去陰間,然後見閻王下十八層地獄,之後再投胎。”


    “你沒見過鬼嗎?”女子聲音如羽毛一般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凜凜寒風,吹蕩孤魂,灰蒙蒙世界,何處飄零,”一道幽怨淒慘的戲腔唱聲,陡然在空中響起。


    女子那悠長平緩的出氣聲,時隱時現詭異陰森的呼吸聲,似乎就在耳畔呢喃。


    “鬼!有鬼啊!”一個膽小的女子尖叫一聲,抱住頭,把腦袋埋進了膝蓋裏。


    籠子裏受到影響的人也嚇得紛紛抱在一起,害怕地左看右看,上下尋找。


    小胡子猛然轉過身看看四周,他驚悚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像是拂去什麽髒東西,額前的冷汗瞬間下來了。


    似有女鬼幽怨的歎氣聲,從脖子後麵吹過來絲絲涼意。老女人嚇了一跳,一副真見鬼的樣子,臉色變得十分可怕。


    “我本是青春女郎,卻為何落得這般模樣,誰讓我青春喪,誰讓我變容樣,誰讓我失歡笑,誰讓我陷泥塘,風塵賣笑少尊嚴,改變真性心淒涼,遍體鱗傷哭無淚,強作歡顏苦難當,到如今我被責罵,被鞭打被強迫被淩傷,無人憐憫無人看望,無人同情無人想幫,無處去。無處歸,好似草芥棄路旁?”


    “可憐我生前恰似萬人妻,死後啊又有誰憐我孤苦痛我淒涼?一道白綾來斷送,化作厲鬼,我定要伸冤枉!”


    ……


    “是、是你!你在裝神弄鬼!”小胡子膽寒不已,指著林芊芊,手指在顫抖。


    “你唱的什麽東西,鬼氣森森的!不要嚇人了!”


    那老女人反應過來,不斷地抬起手帕擦,她汗如雨下,鬢發都濕透了。


    她咬牙切齒地看著林芊芊,“原來是你在搞怪!”


    林芊芊臉色平靜,“我隻是唱一段戲而已,怎麽兩位就怕成了這樣?”


    經典恐怖片,給無數人留下了心裏陰影。詭異嚇人的bgm一響,在女鬼出現的片段突然響起某個花旦的戲曲唱腔,讓人頭皮發麻,脊背一涼。


    可見,音樂就是有調動人情緒的力量。膽小的人怕了,心裏有鬼的怕了。


    悲情的音樂叫人傷心落淚,恐怖的音樂叫人害怕,聯想起種種恐怖事件,想轉身拔腿就跑。


    能說它沒有影響人感情,操控人心的力量嗎?


    林芊芊故意夾著嗓子,捏住詭異嚇人的調調。


    像女鬼在哭訴,呼吸,喘氣,又包含怨恨。叫小胡子和老女人著實心底裏打顫,心裏的鬼都跑出來了。


    那個老女人努力穩住心緒,她指著林芊芊道,“沒想到,你還是個會唱戲的。”


    “你會唱就好好唱,給客人去唱,別唱這些恐怖的。老娘差點被你嚇尿了!”


    她拽起後背的衣服,不停地向外扯扯。後背被冷汗濕透了,衣服貼在上麵黏糊糊得難受。


    老女人對著自己帶來的小廝,“把這些都帶走。”


    然後她又揚起下巴,指林芊芊,“把這個給我看好了,她會整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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