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林芊芊再次見到嫻妃,發現她早已在壽安宮侍候太後。


    嫻妃將親手煮的雜米粥,從食盒裏小心地端起來給太後。


    太後旁邊的桂嬤嬤趕緊伸手接過來,嫻妃笑著捏捏自己兩隻耳垂道,“太後,你最喜歡吃我煮的雜米粥了,我今日給您煮了一碗。”


    “好好好,放下吧,你可別亂來,現在月份大了,更是要處處小心,這些事,交給下人去做就是了。”


    嫻妃道,“我今日來,一是想著在能走動之前見見太後您,力所能及地孝順您。要是接下來生產,坐月子,可得好長時間不能伺候您了。二是也是因為閑來無事。想借借太後您的光,來聽林氏講《紅樓夢》,打發打發時間。”


    太後笑起來打趣她,“原來你這丫頭想著這一出呢,我就說今日你怎麽過來了。”


    隨即,太後神情嚴肅,“也是,皇帝最近去其他妃子院裏,你又不能受寵,自然就冷落你了。你一個人怕是也有些孤單無聊的。”


    “正好,來我這裏,陪陪我這個糟老婆子。”


    “隻是,你身體越來越不方便,怎麽能這樣頻繁走動?”


    嫻妃扶著太後的肩膀說,“太醫說也不能一直躺著,適量地走路有助於順產,我自己也會多加注意的。”


    太後忽然道,“要不,你就住在壽安宮裏吧。正好這林氏在這裏,你在生產之前日子也就不悶了,她不僅會唱戲,唱歌,還會講故事,陪我們聊天。”


    嫻妃心中大喜,“謝謝太後。”


    嫻妃欣喜地摸上自己的肚子。


    自打她懷孕後,她被皇帝冷落半年了。原是想來太後這裏聽故事解悶,順便盡盡孝心,讓太後見到自己心生憐惜勸皇上多來看看自己,沒想到直接被太後納入保護範圍裏。


    她這一胎,應該是穩了。


    見到太後對嫻妃如此愛護,林芊芊突然有些心生羨慕。


    太後對皇帝的妃子都很和善,把這些人都當做自己的兒媳。


    而在侯府裏,女主才是虞氏唯一的兒媳。其他小妾不過是生孩子的工具罷了,虞氏隻站在女主這一邊。


    林芊芊發現自己講完一段,嫻妃會和太後一起討論劇情,像極了一起嗑瓜子追劇的姐妹。


    有時候,一個人看電視劇還真的有些無聊。遇到誌同道合的人一起吐槽,就突然變得格外有意思起來。


    嫻妃和太後關係越來越融洽,原本兩個人隻是簡單的每日公事公辦地請安問好,就因為多了一個共同話題,更進一步了解了彼此。


    這天,皇帝來向太後請安。


    請完安,轉身見到旁邊的嫻妃有些意外。


    他驚訝於嫻妃的肚子竟然已經這麽大了,像一口大鍋扣在肚子上麵,“你怎麽在這裏?”


    嫻妃用之前的一副說辭,講給皇帝聽。


    “你肚子這麽大了,還想著孝順母後,這份孝心實屬難得。”


    皇帝看向林芊芊,“不錯,有你陪著母後,還有嫻妃,她們也就不孤單寂寞了。”


    太後,“嫻妃快生了,你也要多來看看她。正好,她和我住一塊,你也少走一趟。”


    皇帝點頭,“我知道了,母後。”


    “你們聽的什麽故事?說來聽聽。”


    太後欣喜地拉住皇帝的胳膊說,“這個故事是真正有趣的,我給你講……”


    太後和嫻妃兩人坐在皇帝一左一右,講起了故事,而皇帝竟然真的聽進去了,坐了有半個小時。


    嫻妃笑著說,“我們已經聽到第四十章了。給皇上您講故事,肯定趕不上我們的進度了。”


    皇帝忽然伸手拍了拍嫻妃的腿麵,“我也聽著這故事有些趣味,今天就講到這裏吧,我得去批閱奏折了。”


    “明日再來看你和母後,明天你再給我講。”


    “謝謝皇上,恭送皇上!”


    嫻妃親眼看著皇帝出了大殿,眼眶漸漸濕潤,心裏有著說不出的感動,他是說明日還要來看她。


    皇帝第二日真的來了,第三日,第四日也來了。


    第五日,他留下和她過夜。


    雖然晚上隻是簡單躺在被子裏一起睡覺,最多親吻擁抱。嫻妃也十分滿足,感動地半夜偷偷流眼淚。


    在這後宮裏,論容貌她比不上月貴人,論才學比不上德妃,論家世比不上慧嬪。性格更是悶悶的,皇上不說話,她便不會開口,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麽。


    她想是她一個人呆久了,越來越不喜歡說話。如今在太後這裏待了才幾天,她的性子竟又活潑起來,皇上喜歡她多說話。


    而正是林芊芊講故事,唱歌,豐富了她的感受,激發了她的表達欲。


    因為這些,她和皇帝也有了新的話題,關係漸漸回溫。


    嫻妃賞賜了林芊芊一支金貴的釵環,和兩根金條,“這些日子,我算是琢磨過來了。為什麽皇上在我懷孕後,去別人院裏,又回來了,明明之前冷落我那麽長時間。”


    “是我身上沒有吸引他的點。”


    “我之前以為是我懷孕後身材變形,容貌變醜,長了很多斑。現在發現,一個話題,一個故事,也可以吸引皇上,並不是精通唱歌跳舞,年輕美貌才會吸引皇上。現在想想,皇上看那些跳舞唱歌看得多了,應該也會看煩吧。”


    “多謝你讓我明白了這個道理。”


    林芊芊道,“娘娘美貌已經是得天獨厚,要是再加上吸引人的內在,在皇上心裏肯定是獨一份的。”


    “也是娘娘聰慧,領悟到這一層,人遲早會容顏老去,生過孩子再隨著年齡增長,維持身材真的很困難。而若是有詩書藏於心,歲月從不敗美人。”


    嫻妃笑道,“我突然不焦慮了。”


    “你知道我之前因為容貌,因為身材多麽焦慮嗎?真的很怕被皇上嫌棄,頭發大把大把地掉,吃不下飯,睡不好覺,皇上見到我掉成禿子,嫌棄我醜。第一個孩子就因為自己心情鬱悶,悄悄流走了。”


    林芊芊聽聞,眉頭微微皺起,“娘娘你再怎麽樣,也要保重自己的身體。流產對身體的傷害也是很大的。”


    “身體才是本錢。”


    嫻妃點頭,“你說的對極了,我也是經曆過後才知道這個道理。”


    “流產之後調理了好久,我的身體才恢複正常。”


    ……


    “你一定要和淮兒圓房。”


    虞氏對程迦瑤嚴肅地開口要求。


    “等他養好身體後。”


    “可是……他喜歡的是林姨娘,”程迦瑤眉心緊蹙,下半張沉靜的臉隱藏在陰影裏,看不見她全部的表情。


    “這和他喜歡誰沒關係。我要的是孫子,我要的是從你肚子裏生出來的親親的嫡孫,哪怕生一個也好。”


    “他不過是一個生孩子的種子,我要的是你和我唯一兒子的孩子。林氏那樣的狐狸精,把淮兒害成這樣,還不配有我們侯府的種,我隻想你生下我們侯府的孩子,我喜歡你這個兒媳,隻想撫養你生下的孩子。”


    “她那個狐狸精,憑什麽生世子的孩子?讓她母憑子貴、還要我們浪費心血撫養她肚子裏生出來的賤種嗎?她要是生了孩子,真的就擺脫賤妓的身份,成為世子的妾了,看在孩子的麵上,我還得接受她。”


    程迦瑤眼睛微眯,“說不定她現在肚子裏已經有了。”


    “有了?”


    “這樣的人,孩子可以留,人不能留。她在侯府也是給你添堵,霸占淮兒的寵愛,你就永遠不能和淮兒圓房,要是日後淮兒死活要為她整個平妻,還要索取侯府管理權,你怎麽辦?她怎麽配和你平起平坐?”


    程迦瑤心道,這虞氏和她想的一模一樣,孩子可以留,大人絕對不可以。


    先是爭取平妻位置,接著權力要交付出去,一山不容二虎,她怕真的要和她平起平坐。而世子又如此寵愛她,哪怕她有理,定是處處受那個林芊芊的氣。


    這以後,侯府就漸漸沒有她的位置了。


    可憐她爹娘培養她這麽多年,剛進門受丈夫冷漠不說,要被一個青樓帶回來的妾死死壓住。她爹娘從此沒了顏麵,出門便因為她的不爭氣,處處被人談及此事笑話鄙視,說她爹娘不會教育女兒,沒有當家能力。


    林芊芊,不是我要對付你,而是你的存在真的會讓我失權,還會讓我家因為我臉上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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