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誰將世子夫人大哥的事傳出來,他們反倒怪到了我頭上,我隻多嘴向姨娘說了這件事,並沒有再向別人說。”


    桃枝低頭哭起來。


    林芊芊伸手抱住她,輕輕拍她的肩膀,“莫不是是用你給丫頭們立威呢,指不定是她身邊的誰說了一嘴,被人聽到了,悄悄議論。這一悄悄議論,怕是又被更多的人聽到,這事就這麽傳了出去。”


    “你是我身邊丫頭,她隨便用一個由頭就把你叫過去,這樣對你。難不成說……她也有幾分打壓我的意思?”


    思及此,林芊芊麵色沉下來,她攥緊了腰間的手。


    以往她都是避著女主,不找她撕逼,不讓她抓住錯處,也盡量減少與她見麵的機會。


    今天這事,倒是讓她忽略了。


    如果女主拿她不得,卻是隨意能拿捏她身邊伺候的丫頭下人。


    《紅樓夢》裏璉二爺偷娶尤二姐,他用娶的大婚禮儀來納一個妾,可見是相當重視她了。可是進了賈府,竟然被王熙鳳派去的一個小丫頭欺負,胭脂頭油要不來,整日吃的飯菜竟然是清湯米水陪配硬餅饃饃,連丫頭平兒都看不下去,拿出自己的錢來給她添菜添飯。


    男人的一點愛,竟然也庇護不了一個小妾麽?


    她果真是陷進了一灘淤泥裏。


    貌美如尤二姐,她溫良不生事。可這樣,有什麽好下場?


    美貌有什麽好處?遭男人們惦記玩弄。


    連得了男人一點愛,盡管那愛是貪圖美色,見不了多少真心,換來的也是妒忌和暗害。


    鳳姐是封建社會的受害者,卻也是加害者。威脅到她,哪怕是和她毫無衝突的無辜受害者,也是直接叫人殺。


    倒是這樣,還不如出家做尼姑去?


    不沾男人,也不會進這樣吃人的窩,她一點也不想和後院的女人鬥個你死我活。


    身為一個現代人,她還做不到隨便殺人,哪能隨隨便便殺人呢?


    打一個做錯了事的人,她下得去手。可若是叫她冤枉桃枝這樣的本分丫頭,打她為了維護自己的體麵,她做不來。


    再次看向桃枝臉上被打得厚厚的幾層巴掌印,林芊芊心疼:她對漂亮的女孩下不去手,更別說沒做錯事,被平白冤枉了的。


    自她穿書以來,她對身邊的這些舊社會的女子始終帶著一股子憐憫,覺得大家都是可憐人。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如今到了這樣的環境裏,她才發現,底層的人才是可憐人。


    上位者,既得利益者的那點可憐,是哭哭啼啼的委屈。底層的人不光是哭哭啼啼的委屈,可是說沒命就沒命了,連死也不明不白的。


    她一個丫頭,竟然去可憐地主婆子,真是可笑。


    林芊芊沉吟道,“不問清楚緣由就糟踐人,哪裏是欺負你,分明是欺負我。哼!”


    “姨娘萬萬不可!”桃枝連忙拉住林芊芊的手臂。


    “世子夫人是世子夫人,你哪裏能為我得罪了她?”


    “我已經得罪了世子夫人,還怕什麽。”林芊芊神色平靜地開口。


    桃枝驚詫地睜圓眼睛,有些不解,卻聽林芊芊說,“在世子夫人進門的那一晚,我就得罪了她。且不說在外人眼裏霸占著世子爺,教唆他冷落了她。”


    “世子爺這樣對世子夫人,有我的一分緣由在裏麵。世子夫人難道一點都不會怨我讓她守活寡嗎?”


    “表麵上是風平浪靜,實際卻是暗流洶湧,刀光劍影。”


    “我若是這一次任她欺負你,下次呢,下下次呢?再要將你隨便攆出去,我難道屁都不放一個!”


    而且,若是女主程迦瑤就這一次借著桃枝認為她是個好拿捏的,恐怕日後會變本加厲。


    她隻想爭取自己的權益,逾越的事情她暫時做不出。


    心髒處沒由來的鼓脹。


    讓桃枝心頭一熱。


    她眼眶濕濕地看著林芊芊,“姨娘,姨娘,我……”


    桃枝捂臉哭起來。


    見她又哭,林芊芊再次把桃枝抱進懷裏,“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替你討回公道,總之,先這樣試試。”


    ……


    紅嬤嬤領著丫頭去廚房抬今日的飯菜,見到金姐兒坐在廚房灶前啃一樣新鮮玩意。


    金黃的外皮,外麵裹了一層不知道什麽做的麵漿糊,吃得滋滋冒油,滿嘴生香。


    “你吃的什麽東西?竟然躲在廚房偷偷地吃?也不怕叫人告到夫人那裏去。”


    金姐兒笑嗬嗬地對紅嬤嬤說,“這個是炸雞,我聽到丫頭說林姨娘又做了新玩意。昨天跑去跟她學了,自己做出來愣好吃。”


    紅嬤嬤,“原來是林姨娘會的吃食,你可倒好,放著不孝敬主子,竟然留著自己吃,莫不是以往把廚房裏的好東西都藏著自己吃了!”


    金姐兒惶恐地大喊,“冤枉啊!紅嬤嬤!你可真是冤枉我,林姨娘說自己做的是家鄉的零嘴,是什麽垃圾食品,平日裏就解個嘴饞。”


    “這樣的食物哪能上夫人的飯桌?當一碟正餐呢。”


    紅嬤嬤拿了一塊炸雞,吃完了,拍拍手掌裏的碎屑,“不錯,好吃。”


    “近日裏,夫人為了世子爺的事胃口不好。想必是吃慣了往日的飯菜,嘴裏沒滋味,也想吃點新鮮東西。”


    “你將這炸雞放進一個小碟子裏,當做小菜端上去不就行了嗎?”


    金姐兒連忙低頭,“是!”


    她用筷子夾起幾塊炸雞放進一個拳頭大小的骨碟裏。


    又對紅嬤嬤說,“之前我也跟著林姨娘學習做了辣條,這也是她家鄉的零嘴。吃了一回後,丫頭們便央求著我連連再做,現在成了丫頭們日常的零嘴。要不,讓夫人也嚐嚐?”


    “辣條?”


    紅嬤嬤問。


    “是什麽東西?拿過來讓我嚐一嚐?”


    金姐兒端過來一個大碗,笑著說,“昨天做了兩大碗,今天就剩下這一碗了,總是不夠吃。”


    “你莫不是私摳了府裏的食物,做了自己喜歡的吃食?”


    紅嬤嬤一句嚴肅的話,叫金姐兒臉上的冷汗快下來了,“哪能呢?這是用剩米飯做的。”


    “當初林姨娘用這個法子時,令我恍然大悟。這樣也就不浪費糧食了,外麵的蔬菜水果可都越來越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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