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再紫笑了笑,“嗯,你們記住,可千萬別讓他死了。”說完,他起身,“今日我正好有空去看他,你們若是沒有別的事,便先退下吧。”


    “是。”


    一名魔將本想說天機派因為掌門人顧清明被抓走,好像聯合起了不少修仙門派想要對付九幽魔宮。


    可看到蕭再紫的樣子,他立刻咽下了到嘴邊的話。


    算了,宮主喜怒無常,他還是將這事擱置一旁,先不要掃他的興了,況且,他知道宮主雖然年輕,卻是個厲害角色。


    天機派掌門人顧清明都被他抓回來了,其他的,想必也不在話下。


    眨眼間,魔兵魔將潮水般退了出去,魔宮大殿內隻剩下蕭再紫和那名少女。


    “善善,把手伸過來。”蕭再紫的聲音不復剛才的清冷,分明是對情人的溫柔。


    少女聽到他的話,笨拙又緩慢地伸出手,她手心蒼白到近乎透明,青色的脈絡清晰可見。


    這根本不是活人的手。


    蕭再紫牽住了她,少女的手卻比他的手還冷,像一塊經年不化的冰。


    他攥緊了,心底卻是一顫,他很清楚,這不是姐姐,“走吧。”


    少女安靜地跟著他的步伐,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眼前是漆黑的魔宮大牢,蕭再紫停下了腳步,眼中晦暗不明,望向了陰影裏的顧清明。


    他頭上玉冠早已不見,鬢髮淩亂,滿臉傷痕,肩胛骨處被幾寸長的釘子穿透,衣衫幾乎被血浸透。


    就算在黑暗中,被折磨地不成人樣,那個人仍然有著一雙利刃般的眼,狠狠剜著蕭再紫。


    蕭再紫討厭極了他這副樣子,自顧自戲謔開口,“顧掌門,別來無恙。”


    顧清明冷笑一聲,並不答話,蕭再紫也不在意,他側頭,對著少女癡癡道:“善善,看到他這個樣子,你開心嗎?”


    少女也側過頭,望著他,烏黑的眸子中看不到一絲光,像是沒有焦距。蕭再紫仿若未覺,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我可是很開心。”


    顧清明望著少女蒼白的側臉,終於捉住了他的弱點嘲諷道:“真可憐,這丫頭的軀殼已經死了,你麵前的,隻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沒有意識的傀儡,她不會恨我,更不會愛你。”


    “砰”一道煞氣擊出,顧清明的身子被擊飛出去,狠狠撞在了牆壁上。


    身上傷口頓時裂開,蝕魂釘在他的肩胛骨中移位,他的魂魄仿佛也被刺穿了,疼得他悶哼一聲,額上都是冷汗。


    蕭再紫的心髒不可抑製地顫抖起來,語氣卻依舊輕蔑:“看來還是從高高在上的掌門人淪為廢人一般的階下囚比較可憐些。”


    顧清明卻是輕笑起來,“嗬嗬,是嗎?最起碼,我想要的東西還被我牢牢握著,而你呢?那個丫頭,最後還不是離開了你?你永遠都得不到你要的了!”


    蕭再紫額上妖紋忽然變得灼灼,身上煞氣溢出,想要立刻置他於死地,眼看顧清明閉上了眼睛,他又冷靜下來,“你想激怒我,給你個了斷嗎?別做夢了。”


    顧清明聲音變得淩厲:“蕭再紫!你不是恨我嗎?那就快點殺了我,替那個丫頭報仇啊!”


    “顧掌門,來日方長,好好享受這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吧。”說完,他唇角帶笑,捉住趙佑善的手,“善善,我們回去。”


    回到自己的寢殿,想到顧清明的話,蕭再紫唇角的笑再也維持不住。


    他抱著趙佑善坐到床沿,懷裏的少女卻像一尊雕像,木然又冰冷。


    看著她秀美的輪廓,蕭再紫忽然無比渴望她的雙臂能夠柔軟纏住他的脖頸,好讓他能感受到她肌膚的溫熱,能讓他聽到她心髒跳動的聲音。


    “姐姐,抱著我,好嗎?”蕭再紫的聲音不自覺帶著祈求,可是少女卻毫無反應,他隻好命令一般道:“善善,抱著我。”


    她的雙臂才微動,圈住了他的腰肢。他垂頭,隻見她的眼睛直直望著自己,裏麵卻沒有一絲感情。


    隻是如同一對烏黑的瑪瑙,泛著冷光,倒映著自己狼狽可憐的模樣。


    任是他如何自欺欺人,他也清楚,懷中人真的隻是一具沒有感情的傀儡,真正的她早就不在這裏了。


    他不過是用法術控製著她的動作而已。


    他的手在她臉上流連,最後輕輕捏著她的耳垂,像是在把玩,冷意從指尖一直蔓延到了心髒,帶來刺痛感。


    鼻端傳來熟悉的梅花香,被他吸入胸腔中,卻也察覺到一絲冷氣。


    不一樣,處處都昭顯著她和姐姐的不同。


    姐姐是鮮活且生動的。


    “姐姐,你什麽時候回來?”他的聲音很輕,手指忽然抵在她唇瓣處,小心翼翼地來回摩挲,試圖感受到一絲暖意,卻隻是徒勞。


    三年了,他等了整整三年,她卻從來沒回來兌現承諾。


    腦海中忽然想起“係統”最後一句話:宿主陷入重度險境,將被強製送回現世。


    他輕笑一聲,捏著她的下頜,帶著自己都不能察覺的惡意,冰冷開口:“姐姐,你是不是已經忘了我?”


    懷中的少女順勢仰視著他,一如既往的木然,他終於放開了她。


    他自嘲,看,他已經快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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