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羽然被他的想法嚇了一跳,聲音冰冷,“你瘋了!你為了她連命都不想要了嗎?”


    趙佑善隻是個毫無靈根的平凡人,就算是以武入道頗有成果,也並不能讓任羽然產生惜才之意,而蕭再紫卻是在修行之道上天賦異稟。


    孰輕孰重,任羽然心底自然清楚。


    蕭再紫卻走了過去,癡迷地望著趙佑善,冰冷的手指細細描摹著她的輪廓。


    他一字一句道:“是啊,姐姐就是我的命。我怎麽捨得眼睜睜看著她死去。沒了她,我的存在也沒什麽意義了……”


    況且,如果姐姐可以用他的心髒活下去的話,他也算是永遠陪著她了,以另一種方式,生生世世……


    他的心底竟然莫名湧出了一種詭異的快感,以前他曾經三番四次想殺了姐姐。而現在的他,卻能夠心甘情願為她死去。


    仿佛因果循環。


    “荒唐!”任羽然眉目冷冽,轉身就要拂袖而去,蕭再紫卻掏出了匕首,鋒刃毫不猶豫地指著自己的心髒的位置。


    唇角勾起的微笑顯得他整個人病態又驚悚,“師父,您若是不答應,弟子也會這樣做。”匕首近了一寸,他茶白衣衫綻放出點點紅梅。


    “罷了……”任羽然嘆息道,拂袖擊飛了他的匕首。


    他清楚這個弟子向來性烈如火,愛恨情仇都過於執著,可他到底不能看著他疼愛多年的弟子死去。


    隻是,他心底竟然生出了後悔之意,本以為這個小姑娘可以讓蕭再紫收斂性子,結果,她卻成了他最大的劫。


    上一世蕭再紫從未對任何女子動過心,就算入魔了,也依舊潔身自好,任羽然一直以為他這個弟子於情一事一竅不通。


    他抬頭,睫毛顫動,眼中悲憫,“為師有個法子,把你一半的心髒給她,或許能夠讓你們都活著,隻是這樣,風險巨大,或許你們兩個人都會死去……”


    而且,這樣做,為了降低風險,任羽然自身也得折損不少修為。可是,為了蕭再紫,他別無選擇。


    “弟子願意一試。”


    說完,蕭再紫心底卻是滿足地喟嘆一聲,這樣,對他而言更好,同生共死,同心同命,仿佛他和姐姐再也不能分開。


    “好。”


    少微峰。


    顧清明畫出光鏡,窺探著萬翠峰的情形,看到任羽然施法,他端著張板正的臉,唇角卻勾起個嘲諷的笑來:嗬,任羽然竟然為了他的弟子願意做到這一步。


    係統冰冷開口,似有責備之意:你不該這麽快把趙佑善身上的淨元珠取走,等月圓之夜也不遲,反而讓蕭再紫獻出了半顆心髒。


    顧清明搖了搖頭:此言差矣,這不是一舉多得嗎?一來,任羽然的修為會折損不少,不足為懼,方便我那日計劃。


    二來,你不是想在月圓之夜令蕭再紫墮入魔道嗎?他若是完全妖化,又召喚出了九幽魔宮,號令魔兵魔將,怕是很難對付,到時候,萬一我對付不了他的話,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三來,自然是,我要用淨元珠更好的刺激蕭再紫那個妖魔開啟九幽魔宮。


    你說,若是他知道是我以天機派的名義取走了趙佑善心口的淨元珠。


    嗬嗬,憑著他睚眥必報的性子,肯定會在天機派掀起腥風血雨,這樣我才能大展拳腳……


    係統有些疲憊:隨你。


    顧清明緩慢道:“其實,我很在意,你為什麽這般盡心盡力想把蕭再紫打入魔道,甚至會願意與我合作。”


    係統聲音變得冰冷又嚴厲,還伴隨著滋滋的電流聲:這不是你該問的……


    顧清明自顧自閉上眼睛,不再問下去,隨意道:“嗬嗬,反正,我想要的,不過是取代任羽然,成為天機派的掌門人。


    像他這種意氣用事、任人唯親、包庇妖魔,不能做到絕對公平的人,憑什麽能成為天機派掌門人!”


    係統冷笑,若不是因為它無法泄露半點蕭再紫的事,它何必要靠這樣一個假仁假義、野心勃勃的人,甚至還採用這樣極端的方式。


    不過,它清楚,自己到底是利用了趙佑善。


    趙佑善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她仿佛一抹遊魂,無處可去,還墮入了一個幽閉的空間。


    她有些害怕,卻不知所措。


    抱膝坐在這個幽閉空間中,她感覺自己胸口空蕩蕩的,她這才記起來,淨元珠已經離了她的體。


    好蠢,她自嘲,她太蠢了,居然被係統欺騙了這麽久。


    腦中又冒出亂七八糟的想法來:也不知道現在小反派怎麽樣了,月圓之夜就快來了,自己又沒了淨元珠,他如果黑化的話,她豈不是永遠都回不去了。


    她有些不敢想像自己現世中的父母。


    可是,如果這也是係統騙她的呢?


    可惡,她心底發急,要麽讓她見到小反派,要麽就放她回家,這樣困著她算什麽。


    正煩躁不安,一陣靈氣緩緩湧入,心口似乎傳來撲通撲通的聲音,她垂眸撫上心口,居然發現那裏正緩緩跳動起來。


    怎麽了?淨元珠回來了嗎?


    可是,還不待她驚喜,身上頓時傳來千刀萬剮般的疼痛,仿佛蟄伏多年,一朝甦醒,山洪暴發一樣,淹沒她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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