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正午的陽光有些刺眼,少年微眯著眼,抬手本能地擋了擋光,表情裏出現了一絲不耐,“你要跳就快跳吧。”


    就在所有人都懷疑自己耳朵出現了幻聽時,他又開了口,“跳下來如果沒死的話,就麻煩救護車直接將她轉去精神科。”


    全場靜默,氣氛一度尷尬到了極點。


    饒是對八卦從不上心的許沐,都忍不住側目將視線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這一瞥,令她直直撞進了一雙幽深的眸子裏——包羅了整個宇宙,碎滿了漫天繁星,似是能穿透進一個人的靈魂深處。


    她的心頭突地一跳,慌亂錯開視線。


    心道:也難怪有女生會為他要死要活,就衝他這張臉,也絕對有資格惑亂眾生啊。


    隻不過,這個惑亂了眾生的主,在扔下了那麽一句絕情話語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夏珊珊見狀,臉色煞白如紙,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就這麽傻傻地僵在了原地。


    最終,男主角散場,這場大戲落下帷幕,女配不知是惜命,還是沒那個勇氣,跳樓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


    如果情景再倒回許沐與江彥初對視時的那一秒。


    如果所有的愛情,都是由一秒的心動開始。


    那麽,許沐與江彥初之間的愛情,早就幹柴烈火,一點即燃了。


    但是很顯然,這樣的驚鴻一瞥過後,兩人並未有任何的交集。


    不過,有緣之人,自會再見,不論以何種方式——


    三個月後,兩人代表a大參加大學生辯論賽那天,便有了真正意義上的接觸。


    “你好,我是江彥初。”


    這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簡單而客套地寒暄。


    她當時是怎麽回答的呢?


    嗬……現在想起來,她當時一定是被他那完全擊中她審美的俊逸外表給迷了心,才會婊裏婊氣地來了句,“許沐,這將會是你一輩子都忘不掉的名字。”


    他聞言,眸光微頓。


    事實上,話剛出口,許沐便後悔了,為了挽尊,她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怎麽樣?你覺得就我剛剛那個迷之自信的氣場,能不能鎮住對方辯友?”


    江彥初,“……”


    這就是他們第一次麵對麵交流的開場白,充斥著弱智且無語的尬聊。


    以至於不論過了多少年,許沐每每回想起來,都想將當時那個不爭氣的自己,給狠狠地扇上幾巴掌。


    ——


    此刻,江彥初冷冽的氣息逼近,硬生生打斷了許沐的回憶,將她拉回了現實。


    她眼睫微微顫動,落在他身上的視線,仍舊有些恍惚。


    男人似乎有著十足的耐心,並不急於得到她的回答。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睇著她。


    她整理好思緒,深吸了口氣,告誡自己:總不能五年前和五年後,全都輸在了開場白上。


    下一秒,她的臉上便堆起了職業性的假笑,“好久不見,江彥初。”


    不刻意套近乎,也不顯冷淡,公關技巧滿分。


    許沐對自己的表現顯然十分滿意。


    隻不過,對於她突如其來的寒暄,江彥初表現得略顯冷漠,隻低低“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許沐,“……”


    他的回答,讓許沐徹底意識到,江彥初果然還是那個五年前連人家為他跳樓,都能目不斜視,沒有半分憐憫,甚至催著人家早點跳的冷血男人。


    見對方神色冷淡,顯然不想再與她多做交流的樣子,許沐也樂得自在,忙擺出了一副職業經紀人的工作模式,“江總要是沒什麽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如果到現在,她還沒領悟到江氏集團如今的總裁就是江彥初,那她這個關盛娛樂金牌經紀人的頭銜,也算是白叫了。


    隻是,下一秒,江彥初竟是徑自鑽入了她的副駕駛,在她滿是不解的目光中,沉聲道,“不是要談合約嗎?我餓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許沐,“……”


    五年不見,他怎麽就變成了無賴?


    見她不回話,仍保持著一副被雷劈過的模樣,他催促道,“你是要在這裏做一尊雕像嗎?”


    許沐,“……”


    看著男人那意味不明的笑意,她無語地扒拉了下額間的碎發,拉開車門,發動車子,駛出了停車場。


    途中,許沐始終目不斜視,一副“誰也不要打擾我專心開車”的生人勿近模樣。


    江彥初見狀,唇邊扯出了一絲極淡的笑意。


    以前,她每次生氣都喜歡這樣。


    明明氣得牙癢癢,可就是不發作。一個人冷著臉,故意不理人,也拒絕和任何人溝通。


    說白了,就是冷暴力。


    好在,她的氣性來得快去得也快,一路抵達目的地,氣也就消了大半。


    ——


    站在一頓飯至少五位數以上的皇家私人會所門口,許沐暗自琢磨:如果她想報銷,公司財務部批下來的可能性究竟有幾成。


    還沒等她得出結論,旁邊的男人便身高腿長,先她一步,眼也不眨地推門進去了。


    許沐,“……”


    兩人入座後,江彥初還算紳士,直接將菜單遞給了她,讓她先點餐。


    她擠出了一絲笑容,擺手道,“我早餐吃多了,現在還不餓,江總點吧。”


    江彥初隻是微抬眉眼,淡淡瞥了她一眼,垂眸開始一本正經地報起了菜名。


    他每說一個菜名,她的心都跟著顫一下。


    許沐默默數了數,足足三十多道菜!


    得,這頓飯過後,她就要徹底宣告破產了。


    這麽內心煎熬了許久,她終究是沒忍住,試探道,“江總,你確定我們兩個人……用得著點這麽多菜嗎?”


    男人眼尾淡淡一掃,狀似無意地落到了許沐的包包上,“許大經紀人,你該不會是舍不得兜裏的鈔票吧?”


    許沐表情扭曲了下,但也隻是一瞬,便又露出了她那職業性的微笑,“哪能啊。合約的事還不是江總您一句話的事,您現在可是我的金主爸爸,我能請您吃飯,高興都來不及呢。”


    說完後,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


    什麽金主爸爸啊?多容易讓人產生歧義啊。


    她為什麽每次一遇上江彥初就會說錯話呢?


    短暫沉默了數秒,她小心翼翼地抬眸,不自在地瞥了江彥初一眼,見他沒有過多的反應,隻是勾了勾唇,一個淺淡的笑意一晃而過,也就沒再多想。


    幾分鍾後,服務生陸陸續續上菜,兩人邊吃邊聊。


    許沐抿了抿唇,終於還是繞到了今日的主題上,“江總,你看……我們家季羽的代言合約……”


    他聞言,表情微僵,手上的動作明顯一滯。本就淡漠的臉上,染上了一絲不悅,全然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他現在醜聞纏身,品牌形象大打折扣,江氏集團如果繼續用他做代言人……”


    他的話還未說完,她便搶白道,“我敢保證,戚季羽是被冤枉的,他絕對不是網上所說的那種人。”


    江彥初冷冷一笑,長而密的眼睫下拓出了一絲陰翳,“保證?你拿什麽保證?你是他媽還是他老婆,就這麽了解他的私生活?”


    許沐深知一時半會兒肯定很難讓一個人對戚季羽產生改觀,於是她話鋒突轉,“江總放心,不出一個星期,我們公司一定會徹底解決戚季羽這次被人無故抹黑的問題。”


    “一個星期?那這一個星期內,代言人給我們公司所帶來的品牌損失,又該由誰來負責?”


    他一針見血,她破釜沉舟,“由我負責。”


    他表情一頓,挖苦意味明顯,“想不到許小姐寧願自掏腰包,也要保住藝人的代言合約,戚季羽能有你這麽好的經紀人,還真是他的福氣。”


    許沐,“……”


    他這陰陽怪氣的語調,還真是讓人添堵。


    她還想再說些什麽,他明顯不願搭理。


    接下來,秉持著“食不言寢不語”的餐桌文化,江彥初徹底無視了她。


    一頓飯吃下來,浪費了不少,由她請客,江彥初還沒說什麽,她此時要是提出打包,多少有些不合時宜。


    許沐看著餐桌上那琳琅滿目的菜品,捂了捂正在往外滴血的心口,鈍疼得厲害。


    男人眼神極淡地落在了許沐的臉上,看得她心頭一突,忙收起了那心疼鈔票,想要打包的怨念眼神,笑容滿麵地道,“江總吃好了嗎?”


    “嗯。”


    話音剛落,他便掏出一張卡,招來了服務生,兩個字言簡意賅,“買單。”


    許沐看著他這一係列的瀟灑動作,下意識開口,“江總,不是說好了讓我請客嗎?”


    他淡淡抬眸,唇角邊勾起了一絲弧度,看著她時,眼尾上挑,帶著幾分玩味似地道,“剛剛不還叫我金主爸爸?這頓飯我要是不買單,怎麽對得起你給我的稱呼?”


    許沐,“……”


    就知道沒這麽容易就蒙混過關,敢情在這兒等著她呢!


    作者有話要說:演出:你叫我什麽?


    畜牧:金……金主爸爸?


    演出:買!想要什麽買什麽!金主爸爸給錢!


    畜牧:???


    ps:跳樓的事是真事,就發生在我家附近的大學裏。


    演出不渣,已經一次次幹脆果斷地拒絕了跳樓女,隻是這女人愛得太瘋,非要選擇用這種方式,吸引他的注意力。所以表討厭我們的演出,他是個專一又長情的好男人哈哈哈哈。


    咳成狗,一邊做霧化一邊用手機打字,頭發都被霧化罩的皮筋給勒變了形。我這麽努力勤奮又不要形象的作者,你們可憐可憐我在看的留個言吧。這一章還是有紅包的,哭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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