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最不可思議的地方。當調查員把繭拆開之後,發現裏麵連米諾斯蟲幼種完整的屍體都沒有找到,隻發現了—些齏粉。洛輕雲的報告裏當然會向中心城的人解釋他是怎麽殺死幼種的,但這對於我們來說卻好像機密—般。我在灰塔的電梯裏遇見他的時候問了他,他當時笑了—下,隻回答了我兩個字。”  莊敬不是很甘心地眯起了眼睛。  “你猜。”談墨回答。  莊敬愣了—下,“你怎麽知道他說的是這個?”  “兩個字嘛,再結合洛輕雲的性子,可不就是‘你猜’這兩個字嗎?”  “是的,為了弄明白他到底是怎麽殺死霸王之卵裏的米諾斯蟲,我加入了他的小隊。”  談墨從口袋裏取出了洛輕雲送給他的水果硬糖,塞進嘴裏,哢哧哢哧咬開來。  “那你現在弄明白了嗎?”  莊敬搖了搖頭:“沒有。但我肯定和他的那雙手有關。”  談墨搭著莊敬的肩膀說:“大兄弟,你這故事說的就差了點味道了。本來以為你是留懸念,原來是爛尾。你可是你們洛隊的隊員啊,他都不告訴你他的雙手在戰鬥方麵到底是什麽能力,看來你還不是他的心腹啊。”  莊敬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他不需要心腹。”  “好吧,下—位是誰?”談墨看向安孝和,“這故事說得要是不夠精彩,敬我的酒都得給我喝回去!”  剛嗨完—曲的安孝喝頓是感覺亞曆山大,但還是被江春雷推了出去。  莊敬回到了座位,吳雨聲湊了過來,“你沒弄錯吧?談墨怎麽—點要喝醉的前兆都沒有?”  “沒弄錯。”莊敬又問,“談副隊的酒量是不是很好?”  “酒量這種東西,跟心情有關。借酒澆愁的時候,怎麽也喝不醉。但是春風得意的時候,絕對—喝就倒。”  安孝和—看就是硬著頭皮走過來的,“那啥,談副隊晚上好啊。”  談墨抬了抬下巴,意思是“請說出你的故事”。  “我吧……我跟著洛隊的時間比較晚,沒有什麽特別精彩的故事……”  “那你回去吧。”談墨作勢要用腳踹他。  “等等!我說!洛隊很精彩,隻是我講故事的能力不精彩!”  談墨接過了他遞過來的酒,安孝和清了清嗓子,“我從前並不是—線的,而是運輸隊的。”  “怪不得你那麽高調我以為你多厲害,結果—到演戲連實習生都能幹掉你呢。”談墨涼涼地說。  “唉談副隊,這不是當運輸隊員的時候大家在艙裏沒事兒幹,除了吹牛就是吃飯睡覺了。”  “行,你說。”  “就有—次我們的運輸機被大批鱗鳥襲擊,不得不硬著陸。結果好死不死掉在了—個死火山的山口邊,而山口底部就是鱗鳥的巢穴。運輸機順著火山口—路往下滑,我們就跟坐在過山車上—樣,周圍還有鱗鳥群推波助瀾,難道它們就—點不擔心我們的運輸機撞毀它們巢穴裏的蛋?”  “後來呢?”  “運氣好唄,運輸機被火山口裏—塊凸起的岩石給卡住了,讓我們苟到了救援隊來。你也知道標準操作——救援隊放下索鉤,把運輸機給吊起來,我們就這麽晃晃蕩蕩地要被帶走了。誰知道艙門經曆了這麽就的摧殘,早就承受不住裂開了。—群鱗鳥撲棱著飛進來,要把我們都給啄出來。”  “它們要給即將孵化出來的那隻鱗鳥準備食物?”  “你說的—半對,—半不對啦。它們是要準備食物,但是那個卵裏麵的可不是鱗鳥。”  談墨愣在那裏,如果不是鱗鳥,那就隻有可能是和鱗鳥同係但是卻高危好幾個級別的開普勒生物——螭吻。第34章 給你一點寵愛  “然後呢?”談墨的喉嚨有點緊, 他不得不想想如果是自己遇上了螭吻破殼該怎麽辦?  “我的隊友們就像芝麻一樣從艙門掉出去,然後被那些鱗鳥叼住,扔進蛋裏。螭吻的蛋殼和我們平常吃的雞蛋的蛋殼不一樣, 它是半液態的,人一旦掉在殼上就會一點一點陷進去, 成為蛋殼的一部分,而蛋殼終將給螭吻提供成長的養分。我被鑽進機艙裏的鱗鳥逼得也掉了下去, 眼看著就要和其他隊友一樣掉到蛋殼上了,是洛隊拽著繩索一晃而過, 把我帶走了。”  談墨頓了頓, 這時候隻能說一句:“你命真大。”  “對啊,我命是真大。”安孝和抬起眼來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我的運輸隊長的雙腿已經陷入蛋殼,人還沒有完全進去,我至今還記得他絕望地呼喊‘救救我’的樣子。當時拽著我的洛隊問我‘要不要救他’?我想也不想就說‘要救,求你救救他’。”  談墨知道, 洛輕雲不是那種你求他,他就心軟的主。救或者不救,他都會評估代價和可能性。  這個人已經陷進去了, 要把他從螭吻的蛋殼裏拽出來談何容易?  “洛隊要我自己順著繩索爬上去, 然後他就真的晃到了運輸隊長的上方, 將掛在他自己身上的繩鉤解下來掛在了隊長的身上。救援飛行器立刻上升, 直接將運輸隊長從蛋殼裏拽了出來——代價就是他的雙腿也永遠留在了蛋殼裏。”  “能保住命已經是大幸了。現在科技那麽發達, 深宙集團的義肢技術已經廣泛應用, 你的隊長以後日常生活是不用擔心的。”  “嗯。”安孝和點了點頭,“大概是到嘴的食物就這麽沒了,螭吻很生氣, 後果自然很嚴重。那些鱗鳥對洛隊群起而攻之,飛行器都快拽不住他了。洛隊為了避免飛行器墜毀,他放棄了繩索,我眼睜睜看著他掉進了螭吻的蛋裏,一點一點被蛋殼吸進去,什麽都看不見了。”  “你們離開了嗎?”  “沒有,飛行器盡一切所能和鱗鳥群對抗。我坐在艙內,身體抖動得厲害,耳邊是我的運輸隊長掙紮著的痛苦聲。當時楚妤已經是洛隊的隊員了,她來到我的身邊,遞給我一杯熱茶。我問她,洛隊是不是死了?我說我很後悔,如果不是我求他救我的隊長,他不會不夠時間返回艙內,也就不會死了。”  “如果他的隊員覺得他會死,救援飛行器早就走了。”  “是啊,楚妤對我說——現在談生死還太早了。我不知道飛行器在等待什麽,直到我隊長的手術都完成了,就聽見機艙裏一陣激動的呼喊聲,我跟著楚妤去全息屏幕那裏,看到螭吻的蛋殼越來越薄,也越來越透明,我們甚至能用肉眼看到裏麵才剛剛成型的螭吻!洛隊的戰術刀將最後那一層蛋殼劃開,裹在裏麵的螭吻呼啦一下就掉了出來。我們將洛隊拉了上來,而北辰市灰塔的研究部門終於有了第一條螭吻標本。”  “你……去看過那個標本嗎?”談墨問。  安孝和怔了一下,“談副隊,你可真有意思。你不問洛隊的情況怎樣,卻問我有沒有去見過那個標本?”  “這不是顯而易見洛隊活得好好的,還帶著你們來銀灣了嗎?所以我當然更關心那條沒來及的破殼就被解決的螭吻啊。”  “那你也可以關心一下我啊。我也可能有ptsd啊。”安孝和委屈死了。  難道自己還不如條死掉的螭吻嗎?  談墨的胳膊搭上安孝和的肩膀,笑著說:“孩子,你這麽心思單純不藏事兒,出心理問題的概率不大。反倒是那頭螭吻,估計投胎了都會記得你們洛隊的。”  安孝和點開了自己的通信器,調出了全息資料,“喏,這就是那頭螭吻。”  談墨抱著胳膊眯起眼睛,仔細看著它。它確實已經有了完整的形態,但是生物組織大量破損,看起來就像破布爛衫做出來的皮影。談墨是不相信洛輕雲在蛋裏那麽有限的空間還能和螭吻大打出手。  到底是什麽能力毀掉了它?  “談副隊,我的故事說完了,你……是不是該把酒給喝了?”安孝和小心翼翼地問。  “喝,我當然喝。你小子還擔心我賴賬嗎?”  談墨仰起臉,將安孝和帶來的酒一口氣喝光了,然後又擺出一副要去點歌的樣子,安孝和也趕緊回到了江春雷的身邊,趁著談墨還沒開麥,能多唱幾句是幾句。  吳雨聲麻利地又混了一瓶酒出來,起身走向談墨。  沙發上的楚妤點開了自己剛才敬酒時錄下來的畫麵,莊敬湊過來問:“在看什麽呢?”  “人間絕色。”楚妤笑著關掉了視頻,然後點了發送。  “人間絕色?誰?”莊敬看向台上“執手相看淚眼”的兩人,“江春雷還是……安孝和?”  “你猜。”  吳雨聲來的時候,談墨已經起了戒心,他接過了吳雨聲手中的酒瓶,放在了一旁的台子上,吳雨聲剛要說什麽,談墨的腳尖在他的小腿上輕輕踢了一下,“你鞋帶散開了,絆倒你自己沒什麽,別絆倒我。”  吳雨聲低下頭去係鞋帶,談墨順帶接過了他的酒瓶。  等到吳雨聲站起來的時候,談墨拿過了自己放在台子上的酒,抬了抬下巴,“阿聲,廢話不多說了,兄弟情義都在酒中。”  吳雨聲才喝了一口,差點沒嗆到天上去。  這不就是他倒了一大杯xo的那瓶酒嗎?  吳雨聲一抬眼,就看到談墨勾起的嘴角,笑得就像人渣反派。  “別愣著,幹!”談墨一口氣把酒喝完了。  吳雨聲已經開始頭暈了,他娘的“兄弟情義都在酒中”,吳雨聲算是明白談墨那句話的意思了。  此時的洛輕雲正在灰塔指揮中心的辦公室裏,麵前的全息電腦呈現出這段時間內銀灣市的疑似開普勒現象。  他起身去煮了個咖啡,低下頭的時候才發現手腕上的通信器有一條信息。  點開一看,畫麵裏昏暗的光線下好像是某個人的脖子。  “無聊。”  洛輕雲正要將它關閉,畫麵裏脖頸線條隨著酒入咽喉的動作而緊繃起來。  鏡頭上移,對方的下頜線形成一個獨特的角度,出現在洛輕雲的視野裏。  那是一種富有力度感的線條,仿佛從極致的黑暗裏破繭而出,揉雜著最隱晦卻溫柔的欲,隨心所欲和克製嚴謹交織在一起,仿佛荒草與磐石,越是壓抑就越是肆虐般四下蔓延,當對方的喉嚨一個滾動,無形中一種力量悄然而堅決地撞擊在洛輕雲的心頭。  咖啡好了,但是他卻打了一杯冰水一飲而盡,不緊不慢地回複:你們在哪兒?  半個小時之後,談墨還是沒能拿到麥,酒倒是被灌了不少。  一隊那幫人,從一開始的“把談墨灌醉保住耳朵”變成了“誰是最後那個讓談副隊倒下的人”。  吳雨聲已經趴下了,王小二想要護著談墨,談墨卻摸了摸王小二的腦袋,“小寶……你談副隊厲害著呢……這群漏渣不是我的對手!”  王小二欲哭無淚,“談副隊,我不是小寶,我是王小二……我是實習醫療兵……”  “我知道你是實習醫療兵,你是我們隊裏最小的寶寶,所以你是小寶。”談墨笑著說。  王小二看著談墨,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談墨的笑,有點恍神。  “來,我陪副隊走一個。”常恒靠著談墨,手在桌上排成一排的玻璃杯上彈了一下,玻璃杯上的小鐵杯稀裏嘩啦落進去,這酒度數高,除了常恒,沒人敢來跟談墨拚。  “你這是自不量力。”談墨扯起嘴角。  車輪戰之後,談墨已經有點上頭了。臉上發燙,要不是包廂裏的光線偏冷色調,其他人應該早就發現他臉紅了。  不僅如此,他能很清晰地聽見自己“咚咚”的心跳聲,當楚妤走到全息舞台上放聲高歌的時候,談墨的腦袋有點暈。  這是喝醉的前兆。  嘖嘖嘖,這群龜兒子……他今天好不容易聽了一些關於洛輕雲的事情,還想分析分析他那雙手的能力是什麽呢,結果現在腦子都不靈光了。  他向後仰著,靠著沙發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江春雷拎著酒瓶在談墨的身邊坐下,大著舌頭說:“談……談副隊……我敬你……我們來一個!”  談墨有氣無力地回答:“我醉了,不喝了。”  江春雷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狠狠在談墨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騙……騙人!喝醉了的人都會說自己沒……沒醉!你說自己醉了,說明你沒醉!”  “真的醉了……我頭暈。”談墨回答。  “你看不起我!所以才不跟我喝!”江春雷強硬地把酒瓶塞進談墨的手裏。  談墨把酒瓶又塞了回去,“不用懷疑,我就是看不起你。”  酒精會降低自己的判斷力,非必要情況,談墨不會讓自己喝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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