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那陽光般的笑容,感覺心裏暖暖的,這樣的男孩居然沒有女朋友,但是,轉念一想,我的嗜好又犯病了,“那你有男朋友嗎?”


    他的笑意更深了,細長的雙眼盡是溫柔,“正在找。”


    我:“……”


    如果有鏡子,我想我現在的臉都綠了。


    “嚇到了?”他毫不避諱地笑道,他對這樣的事很坦然。


    我立刻搖了搖頭,尷尬地笑道:“不不不,我不是因為找男朋友被嚇到了……”心裏卻在說著下一句,“我以為你喜歡我……”


    “你的老板,李佐佑先生很有魅力呢!”他一邊想著,一邊說道,那表情仿佛是一個期待愛情的少女。


    我心裏奔過千千萬萬隻羊駝,它們爭先恐後地狂奔著……


    “原來是喜歡他啊……我連個男人都搶不過他……”我幾乎生無可戀地想著。


    “他……不喜歡男人……”雖然很不想打擊這個純真的男孩,但是,我還是說了出來。


    他看著我的樣子,笑得更開心了,“師姐不用緊張,我知道他不喜歡男人。”


    “誒?你怎麽知道的?”我好奇,為什麽他一眼就看出來,而我一直誤以為李佐佑喜歡男人呢!


    “因為……”他看著我,意味深長地笑了,然後點了點自己的脖子,“你的脖子上有他的唇印。”


    我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抬起手捂住了脖子,一臉驚恐地看著他。他忽然笑出了聲,“師姐,你好可愛啊,昨天做了什麽火熱的事吧!”他很自然地說著令人害羞的事。


    我的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急切地解釋道:“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繼續笑著,那笑容單純而善良,沒有任何惡意,就像白紙一樣幹淨無暇。他笑著笑著,便收斂了一些,“我霸占師姐太久了,你的老板都來接你了!”他坦然地說著,我順著他的眼光看去,發現他正站在窗外,麵無表情地盯著我。


    “以後,就不來打擾師姐了,改論文的事謝謝你。”他是個誠實而爽朗的男孩,沒有任何隱瞞,沒有任何避諱,完整地活在陽光下,我很羨慕這樣的人。


    我點了點頭,笑道:“不用客氣,祝你順利畢業,還有……祝你找到心愛的人。”


    “師姐也是,好好珍惜眼前人。”


    我們握了握手,算是道別,他最後看了一眼窗外的李佐佑,笑著離開了。


    走出咖啡店,我看了看黑著臉的李佐佑,淡淡道:“你又來幹嘛?”


    他盯著我剛剛和他握過的手,冷冷道:“陶熙橙,你今天不把手洗幹淨,休想碰我。”


    我:“……”


    下午,我在楚旭公司前繼續盯梢時,媽媽忽然打來了電話。


    從過年那件事開始,我就沒怎麽和家裏聯係,因為怕一聯係就提到分手的話題。現在離過年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我也不能再逃避了,感覺好多好多的事都壓在我身上,讓我無法呼吸。


    “喂,老媽……”


    “你什麽時候回家?”


    “啊……過一陣吧……”


    “你小姨家的妹妹宋雨彤要結婚了,就在大後天,你回來參加婚禮吧!”她聲音有些疲憊,讓我覺得有些心疼。


    “嗯,好啊!”我知道自己太不懂事了,也想回去看看她,便答應了。


    “如果可以就早點回來吧,明天行不行?”她小心翼翼地問著,好像怕惹我生氣一樣,我心裏一酸,岔開話題道:“不是說明年結婚嗎?怎麽就突然要提前了?”


    媽媽長歎一聲,道:“你走後的第三天,她就查出來懷孕了,都一個月了,所以要盡快辦婚禮,不然周圍人該怎麽說啊!”


    “啊……”我應著,是啊,還沒結婚就懷孕了,我和李佐佑還沒戀愛……我心裏一沉,仿佛石沉大海的感覺,快無法呼吸了。


    “所以,你也回來吧!媽媽也想你了!”我聽著她的聲音,鼻子一酸,淚差點流了出來,於是應道:“好,明天我就回去。”


    她應了一聲,似乎很開心。


    “橙橙,對不起,媽媽隻顧著自己的麵子,完全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分手就分手吧!大不了媽媽養著你!別人都不愛橙橙,媽媽愛橙橙就夠了。”她慈愛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


    我聽著,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了出來。是呀,我還有家人,在我無處可躲的時候,家就是我的退路。


    掛了手機後,直到晚上,我都沒什麽精神。楚旭回到公寓後,我讓司機先下班了,自己則慢慢地往回走。


    我想著我們之間發生的事,都像是夢幻般,如此的曖昧不明,如此的不明所以,如何堅持下去,結婚,簡直就像是開玩笑。


    回去的路上我想了好多,到了事務所樓下,我發現二樓還亮著燈。我看著那燈光,暗暗下了決心。


    走到樓上,我推開事務所的門,李佐佑正坐在辦公桌前看著一堆文件,眉頭緊鎖著。


    “大叔。”我站在門口,看著他。


    “嗯?”他頭也不抬地應了一聲。


    我看著他,猶豫了一下,淡淡道:“我……想搬出去住……”


    他看著我,愣住了。


    第52章 伴娘


    李佐佑放下手中的筆,看著我,麵無表情地說道:“為什麽?”


    “我不想做一個輕浮的人,所以,想結束這樣曖昧的關係。”我直視著他,認真地說道。


    “你隻是覺得我們是曖昧的關係嗎?”他眉頭微微蹙起,帶著些許難過。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他眼中閃過一絲失落,繼而冷漠地看著我,“大後天我出差,一個月後回來,你先住著,等我回來再搬。”


    我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沒關係,我自己可以搬家,你出差期間我會把我的東西都收拾好的,事務所我也會來上班的,因為要還錢。”


    他就站在那裏看著我,眼中夾雜著一絲失落,一絲無奈,和一絲憂傷。


    “我就那麽不值得你相信嗎?”他低沉的聲音仿佛是從胸口裏發出來的一樣,我看著他,這太過沉重的話題,我無法繼續下去了,於是話鋒一轉道:“我妹妹大後天結婚,媽媽剛剛打了電話要我回家,我……已經買了車票,晚上九點的車,一會就走。”


    他聽著,額頭的青筋暴起,他壓抑著他的怒火,把手中的東西一扔,冰冷道:“隨你便。”說完就推開我,上樓了。


    我無力地坐在沙發上,我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把事情變成這樣,隻是好痛苦,痛苦到想要逃跑。


    我默默地把他的東西整理好,把事務所打掃幹淨後回到樓上。房間內沒有開燈,隻有他緊閉的臥室門縫處露出一絲暖黃色的光,我輕輕地收拾些衣物,然後拎著行李箱便出門了。


    我以為,我現在逃離了這裏。我也以為,我逃離了,就不會難受了。


    回到家裏已經是半夜兩點多了,但是一進家門,就看到了媽媽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爸爸則躺在沙發上睡覺。


    原來他們都在等我,我頓時熱淚盈眶。


    在這個繁華的世界上,有很多誘人的、殘忍的、美麗的事物,我們追著它們不停地奮鬥著,奔跑著,即使受傷了,也在孤獨地舔舐著自己的傷口,可是當我們回頭望去,那些繁華美好都散去時,隻有親人依然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裏,等著你回來,等著擁抱受傷的你。


    “對不起……”此刻,我隻能說出這句話,眼淚順著我的臉頰流下,我是那麽無助而痛苦。


    媽媽的眼睛也濕潤了,她過來抱著我,拍著我的背,逞強地笑道:“回來了就好,乖,不哭了!”


    爸爸聽到聲音,也醒了過來。他是個堅強的男人,我的事他從來不指手畫腳,他永遠都是默默地支持著我做每一決定,他說過,如果累了就回家,爸爸依然養得起你。


    他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笑道:“有什麽難受的,我女兒最出色了,來,爸陪你吃飯。”


    就這樣,半夜兩點鍾,我們全家人在一起吃飯,這遲來的年夜飯,是女兒的不懂事,是父母寬容的愛。


    第二天,我睜開眼睛時,已經是十一點半了,我頂著蓬亂的頭發慢悠悠地刷著牙,這時,小姨和二姨來了。


    我一邊刷著牙,一邊走出來看著坐在客廳的她們,很自然地打了聲招呼:“二姨小姨你們來啦!”


    她們看到我格外驚訝,“橙橙,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呀!”二姨脫口就問。


    “我昨天半夜回來的,準備參加雨彤婚禮呀!”


    小姨開心得合不上嘴,笑道:“太好了,橙橙回來了,我們還想著誰給雨彤做伴娘呢!”


    “誒?”一種不好的預感飄然而至。


    “太好了,讓橙橙給雨彤當伴娘吧!正好她單身。”二姨說完就後悔了,尷尬地看著我,立刻抱歉道:“誒呀!二姨不是嘲笑你的意思呀!你別往心裏去呀!”


    我無奈,好不容易緩過來了,她又冷不丁冒出這麽一句,我想都是中年婦女也沒什麽高文化,我就不要和人家計較了,於是尷尬地笑道:“沒關係,沒關係,我也不介意當伴娘,挺好的。”


    我媽一聽更開心了,她很怕我和這些姨們相處不好,她見我答應了,也笑道:“我家橙橙很懂事的!”


    我一口泡沫差點嗆到,於是進去漱口了,“我明明是迫不得已……”


    白天,我就陪著阿姨們逛街,為新娘子采購物品,大大小小的東西,琳琅滿目,我深刻感受到結婚是一件多麽辛苦的事了。她們買的東西都是我來拎,敢情她們把我當搬運工帶出來的。


    買完東西我們就去了小姨家裏,雨彤有個奶奶,現在得了阿爾茨海默病,俗稱老年癡呆,她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我的奶奶在我不記事時就去世了,所以,我很喜歡這個奶奶,每次來小姨家玩她都會給我買糖買零食,過年還會給我壓歲錢。


    一進房間就看到一臉幸福的雨彤,她坐在床上整理著她的婚紗。我走過去,坐在她旁邊,她一臉興奮地看著我,“姐,你回來啦!”


    “嗯,來參加你的婚禮。”我看著她幸福的樣子,很替她開心。


    “姐,你能給我當伴娘嗎?”


    我眉角跳了一下,點了一下頭。


    “太棒了,實在是沒辦法了,我的同學們都不在這裏,幾個閨蜜也都結婚了,所以隻能拜托你了。”她嘟著嘴撒嬌地說道。


    我隻是覺得,這話就在提醒我,我還單身。她正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我感覺融不進去,隻能轉戰其他地方,去奶奶的屋子裏坐一會。


    剛剛進奶奶的屋子裏,她正坐在窗邊曬太陽,手裏拿著一本書。她看到我進來,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那笑容就像灑在她身上陽光一樣溫暖。


    “橙橙來啦!”她蒼老的聲音略微顫抖。


    我看著她,臉上不自覺地揚起了溫暖的笑容,我在她對麵坐下,輕聲說道:“奶奶,我來看你了。”


    她放下書,拉過我的手,和藹地問道:“橙橙瘦了,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了?”


    “啊……沒有呀!”我略微逞強地笑著。


    奶奶拍了拍我的手,“你騙不了奶奶,奶奶活了這麽久,都見過……橙橙戀愛了吧!什麽時候結婚啊!”


    “誒?”我突然之間不知道怎麽回答她,難道奶奶她不清醒了?


    “有什麽苦惱可以和奶奶說說嗎?”她慈祥的聲音,瞬間融化了我的心。


    我看著她,臉上的笑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難過,“奶奶,如果還沒有戀愛,可以結婚嗎?”


    “戀愛啊……並不是從明確地說‘我們在一起吧’開始的,等你回頭望去,可能你們已經在一起了,如果活到我這麽大年紀,回想起愛情,可能就是從見到他的那時候開始的吧……”她微笑著,仿佛在回憶著久遠的往事。


    我眼瞼為垂,看著她飽經滄桑的麵容,心裏想著:“倘若問起關於愛情的回憶,那回憶定是從他出現的那一刻開始的,因為,沒有他,就沒有愛情。”


    ……


    從小姨家裏出來,我就一直心事重重,奶奶的話,我似懂非懂,我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對還是錯,我想搬出去,想拉開我們的距離,想結束曖昧的關係,想全力地從他身邊逃離……都是因為,我害怕突然的結婚。我沒有能力回應他的感情,承擔責任。


    折騰了一整天,我覺得好辛苦,飯都沒吃就爬上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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