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洗澡,沒洗頭發,因為頭發比較長,一隻手弄不過來,所以頭發是到理發店洗的,今天一頭發烤肉味,不得不洗。


    身上洗完後,我頂著一頭如女鬼般的長發,搬了個小板凳坐在淋浴下麵,然後拿起洗發水對著頭頂猛地一擠,捧著長發慢慢揉了起來,結果,也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洗發水擠多了,越搓泡沫越多,然後順著我的臉滑過脖子流了滿身……此時我殘疾的胳膊早就舉酸了,我近乎絕望地放下我的頭發,想打開水龍頭把泡沫衝掉。摸了半天也沒找到開關,我無奈隻能睜開眼睛找,結果睜開的瞬間——“啊——!”我慘痛地喊了出來,滿臉的泡沫進到眼睛裏時,我感覺自己快瞎了。


    “怎麽了?”門口突然傳來李佐佑焦急的喊聲。


    我剛想說什麽,嘴裏也化開了工業化學試劑的味道,我知道,泡沫也流到嘴裏了。


    他又焦急地敲了敲門,我也沒法給他回應,隻得用手使勁拍了拍地麵,意思是,不要進來!


    他的理解能力特別好,門鎖一響,他就進來了。


    “你怎麽了?摔著了?摔壞沒?”他一邊緊張地問著,一邊拿起浴巾給我從前麵圍住了。


    還好我是背對著門的,不然節操盡毀。


    他忽然變得手忙腳亂,又拿毛巾給我擦臉,又扶著我的胳膊。我的雙眼被洗發水刺激得紅了,眼淚不停地往外流,他滿臉心疼地給我擦著臉,輕聲問道:“怎麽了?摔著了?摔哪裏了?”我一邊搖著頭,一邊用僅有的一隻手捂著浴巾在身前,後背露著就露著吧,前麵死都不能再露了,臉都丟盡了。


    他看著我,漸漸冷靜了下來,突然問道:“你是洗發水進眼睛裏了麽?”


    我拚命點頭,恨不得把頭點斷,濕噠噠的頭發抽到李佐佑僵掉的臉上,他近乎崩潰地敲了一下我的頭,歎氣道:“下次別叫那麽淒慘。”


    然後他站起身,把褲腿卷起來,拿過淋浴噴頭,繞到我身後,淡淡地吩咐道:“把眼睛閉緊了。”


    我一陣慌張,剛要站起來,他突然按住我的肩膀,輕聲道:“你再亂動,我可就都看到了。”


    我聽著,身體一僵,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蜷縮起來。


    他掰直我低著的頭,把頭發都攏到頭頂,拿著淋浴噴頭開始慢慢地衝洗,就這樣,我脖子直直地僵在那裏,任由他擺布。他小心翼翼且極其輕柔地給我洗著頭發,熱水帶著泡沫順著脖頸流過後背,這種滑滑的感覺帶著暖暖的溫度從身體上傳到心裏,我感覺心跳在急速上升,緊張到快無法呼吸了。


    他似乎注意到我的緊張,淡淡地說道:“別緊張,我還沒到饑不擇食的地步。”


    “……”他真的很有能力讓我一瞬間對他無語。


    他把頭發捋到後背衝幹淨後,又繞到我前麵用手接著水,抹掉我臉上的泡沫。我試著睜開雙眼,隔著滿浴室朦朧的水汽,我看到了李佐佑微紅的臉。那冷峻的臉上微皺的眉頭此刻變得格外喜歡,似乎在為什麽事而緊張般。那略薄輕抿的唇,被霧氣模糊得像漫畫中的男主般,如果親到它好像會很甜的樣子。他看著我在直視他,他居然失神了。然後,我錯覺地感覺他的臉在向我靠近……直到我的脖子上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熱氣時,我才發現……好像是我在靠近他……


    “大叔,我嘴裏也有洗發水……”當我意識到的同時,動作瞬間僵住了,我維持著兩人鼻尖僅有五厘米的距離,尷尬地輕聲說道。


    他愣了一下,嘴角忽然揚起一個極淺的微笑,然後站起身去給我接杯水。我無力地縮回原位,臉上的紅一直泛到耳後,像發燒般的滾燙,此刻仿佛滿浴室都是我的心跳聲。


    他端著杯子舉到我麵前,說道:“自己漱口,我出去了。”他的聲音似乎是故意壓低的,但是卻帶著滿滿的磁性和沙啞感。


    我低著頭,弱弱地接過杯子,很客氣地小聲說道:“謝謝。”


    他滿眼溫柔地笑了一下,隨手拿起另一條幹淨的浴巾蒙到我頭上,然後就轉身出去了。門被關上的瞬間,我幾乎崩潰了。我端著杯子猛地喝了一口,心裏瞬間滿滿的羞恥感:“我要做什麽?我要對著一個彎掉的大叔做什麽?這太羞恥了!我一個女博士居然想撲倒他嗎?難道我對一個大叔情不自禁了?不——!不是這樣的!我該怎麽解釋!而且這怎麽解釋!他一定感覺到了!他一定生氣了!難道我要告訴他你從了我吧!從今天起你要變成直的,就算是彎的也隻能彎成直角?不——!這不是愛情,這隻是禽獸之舉,我太卑鄙了!居然想對一個彎掉的大叔下手……”我陷入了無盡的自責中,然後像個丟了魂魄的人一樣,心力交瘁地喝光了整杯水,洗發水什麽的,根本不記得了……


    就在這時,李佐佑敲了敲門,輕聲問道:“還不打算出來嗎?”


    “哦……這就出來……”經過一陣內心羞恥的譴責之後,我有氣無力地站起來,慢慢穿好睡衣,頭上依舊蓋著他給我蒙上的浴巾,低著頭出來了。


    我臉上依舊是滿滿的羞恥紅,我盡量低著頭,把臉藏到浴巾下麵,一步一步往自己的狗窩走去。


    剛走了兩步,李佐佑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拽到了他麵前,然後貼近我,很自然地拿起浴巾給我擦起頭發來。


    他身上淡淡的香味,略微急促的呼吸,堅實的胸膛和輕柔的手勁,這些全部都讓我緊張,心跳加速。


    “抬頭。”我越緊張頭越低,他擦著擦著感覺我的頭都快沒了,然後淡淡地吩咐道。


    “哦。”我抬起了一點點,我沒法抬起頭直視他,那樣羞恥的事如果再發生一次,我一定從窗戶跳下去。


    他看著我神經緊繃的樣子,笑了起來,那笑容是滿滿溫柔,他端著我的下巴把我的頭抬起來,然後寵溺地點了一下我的鼻尖,又繼續擦起來。我依舊不敢看他,低垂著雙眼,緊張地看著我扭捏的腳趾。


    頭發大部分的水擦幹後,他拉著我坐到沙發上,然後我也跟在他後麵坐在沙發上。他看著木訥的我,笑得更開心了,抬起手指了指腳邊的地,示意我坐地上。我又乖乖坐在地上,他扶著我的肩膀,靠到他的腿上,然後拿起吹風機對著我的頭發小心地吹了起來。


    我倆就這樣,誰也不說話,原本我覺得尷尬的氣氛漸漸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安全感和幸福感。


    所謂的護你一世周全,並不是在大風大浪中如何不離不棄,而是在這些小事上對你無微不至,對你至深寵愛。


    第26章 逃避


    早上,我極不情願地睜開雙眼。這一宿仿佛噩夢般,腦中一直在回放著那羞恥的畫麵,一遍又一遍,衝刷著我脆弱的神經。


    我疲憊地坐起來,絕望地看著我的胳膊,拜它所賜,我所有的節操和自尊都碎成了渣,碎成了原子,碎成了誇克……


    我長歎一聲,感覺前方一片黑暗。這時,臥室的門響了,我也不知道怎麽了,立刻慌張地躺下縮進被窩裏,繼續裝睡。後來裝著裝著就真的睡著了。


    過了一會,我聽到有人叫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了看,李佐佑正坐在餐桌前,準備吃飯了。


    我歎了口氣,起來疊好被子,去洗漱間洗漱,拖拖拉拉一直等到李佐佑吃完飯進了臥室,我才坐過去,低著頭吃了起來。


    我正吃得開心,大口喝著粥時,他忽然出來,站在門口淡淡地問道:“你今天還出去嗎?”


    他的聲音一傳入大腦神經中,那畫麵又跳了出來,我一口粥都嗆到了嗓子裏,然後猛地咳了起來。他立刻走過來給我倒了杯水,我接過水杯,喝了幾口,又咳了起來,他抬起手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背,無奈道:“慢點吃,又沒人催你。”


    然後,我聽到的、看到的、想到的,全部,都是那畫麵。一瞬間,臉紅透了,一直燒到了耳根後。我慌張地躲開他的手,站起來把最後一口粥喝掉,擦了擦嘴,緊張地敷衍道:“出,出去。”然後就拎著我的衣服進了洗漱間,全程都沒有抬頭看他的臉,因為真的沒有勇氣。


    在洗漱間換好衣服,我看著鏡中的自己,突然覺得好窩囊,長這麽大,都是作為女漢子活過來的,從來沒怕過什麽,可是,現在……我斜眼看了看旁邊立著的小板凳,真恨不得一腳把它踩細碎……


    我恨恨地咬著牙,開門出去了。


    到了二樓事務所,我一開門,發現梁子瑞居然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一邊吃著蛋糕一邊看著電視。


    我瞬間僵在了原地。


    “呦,小土狗,你來了。”他很隨意地打了聲招呼。


    “額……不是應該我問他你怎麽來了麽……”我呆滯地想著。


    “進來坐呀!”他居然反客為主地說道。我也居然點了點頭,客氣地坐在他對麵。當我看到他吃的蛋糕是我昨天失手買下的時候,瞬間炸了。


    “臘腸狗!你怎麽吃我的蛋糕!!!”我滿臉心疼地看著他喊道。


    “……臘……腸……狗……”他正要往嘴裏送蛋糕的手停滯在半空中,嘴角抽搐地重複道。


    我立刻捂住嘴,我是無心的,我不是有意叫出來的,還好說的是臘腸而不是律師老公……


    這時,李佐佑開門進來。他看到梁子瑞並不驚訝,而是淡淡地說道:“怎麽?又和子熏吵架了?”


    梁子瑞直接忽視他的話,一臉委屈地看著他,像個孩子般哭訴道:“佑……你家土狗說我是臘腸狗……她欺負我……”


    李佐佑掃了他一眼,在辦公桌前一坐,繼續淡淡:“你這麽高,挺像臘腸的。”


    “佑!你也欺負我!”


    “好了好了,馬上開始工作了,快去換衣服上班。”李佐佑安慰道。


    梁子瑞把叉子戳到蛋糕上,眉毛一揚,站起身進了裏麵的臥室。看著他的背影,我突然感覺胃裏翻江倒海,原來,這就是兩個三十多歲大叔的撒嬌正確打開方式……


    “熙橙。”他驀地叫到我,我神經一緊,沒有回頭看他,而是小聲應了一下:“嗯?”


    他頓了一下,才問道:“你今天要出去嗎?”這個問題剛剛他就問過了,要是平時我一定會吐槽他,但是現在,“嗯,出去,馬上走。”


    我一邊說著一邊拎起衣架上掛著的包,準備出去。


    “喂。”他的聲音似乎有些冷漠。


    “嗯?”我的手停留在門把手上,不敢回頭看他應道。


    “五點之前回來。”


    “哦。”我應了一聲立刻開門出去了。


    “熙橙……”剛剛關上門,門裏傳來他的聲音,我沒法回應他,隻能硬著頭皮下樓了。


    去學校的路上,我又陷入了萬劫不複的糾結中,“總不能一直躲著他……可是我怎麽麵對他……他一定會討厭我的……但是我為什麽要怕他討厭我……他會怎麽看我呢……一定覺得我是個禽獸……反正第一次見麵我就要推到他的……那印象應該一直不好吧……而且我欠了他那麽多錢……他會不會覺得我是騙錢又劫色的人……天吶……會不會報警抓我呢……”


    就在這樣的魂不守舍中,我穿過了半個城市,到了徐思章的學校。還好我昨天奸詐,跟他的同學要了張課程表,現在要想找他就容易多了。


    跟著徐思章上了兩節課後,午休時,他急匆匆地往校門口走。我跟在他後麵,然後突然看到他拉住一個女生的胳膊往另一邊走。他拉著她到離校門較遠的地方後,繃著臉色說道:“盈盈,我說多少次了,不要隨隨便便來到這裏。”


    “是嵐嵐說你最近要交房租沒有錢了,這是我在鎮上打工存的錢,你先拿著。”


    “交房租?”我坐在一旁裝作玩手機的樣子一邊聽著一邊想,“不是都住學生宿舍麽?他不在學校住?”


    “我不想再要你的錢了,你收著吧!”


    “你拿著吧!等你打工賺錢了再都還給我還不行麽!”盈盈苦口婆心地勸道。


    結果徐思章猶豫著,極不情願地收下了。


    “偽君子!”我心裏暗罵,“不愧長得那麽白!”


    然後徐思章忍著耐心詢問了一下盈盈的生活情況,最後又說晚上會去找她,讓她先回去。盈盈答應了,就走了,而徐思章轉身又進了學校。我想了想,裝作陌生人接近了盈盈。


    我向著曹盈盈迎麵走去,然後裝著在低頭玩手機的樣子,不小心撞到她身上。她愣了一下,繼續向前走去,然後我從兜裏掏出五塊錢,立刻追上去,喊道:“這位同學,你的錢掉了。”


    她立刻回過頭看著我手裏舉著的五塊錢,愣了一下。我笑道:“剛剛就玩手機了,撞了你一下,真對不起,這是你掉的錢。”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去,塞進兜裏,“謝謝。”


    我看著我的錢主動進了她的兜,內心深處長歎一下,五塊錢買個真相也值了,再賺回來就好了。


    她剛要走,我就立刻跟上去,搭訕道:“同學,你哪個專業的?我是學訴訟法的。”


    她一聽訴訟法立刻來了興趣,駐足問道:“那你認識徐思章嗎?”


    “當然認識,我們是一個班級的。”我笑著說道,打算繼續套近乎,結果她狐疑地看著我,猶豫地問了句,“真的是一個班的?怎麽感覺你……”


    我眉角不詳地跳了一下,“這貨是想說我年紀大吧!”


    “啊,我……其實留級了……”我尷尬地解釋道。


    “哦……”她上下打量著我,猶豫地應了一聲,那表情分明是在說,“這貨得留了幾年啊!”


    我鬱悶,話題居然讓她給我拐丟了,於是,又轉回正題問道:“你認識徐思章呀!”


    她愣了一下,遲疑地點了點頭,“嗯,認識。”


    “你是他的好朋友還是女朋友呀……”我觀察著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問道。


    “誒?”她好像很為難的樣子,猶豫著說道:“好,好朋友。”


    “哦!你是來找他的嗎?”


    “嗯。”


    “找到沒,用不用我幫你叫他?”


    “不用麻煩你了,我已經找過他了。”


    “那就好。”我笑著,感覺已經沒什麽話題了。


    “這位師姐,還有事嗎?沒事我就先走了。”她尷尬地笑著,我明明還有很多想問的,但是看著她如此唯唯諾諾的樣子,也不好再說什麽了,於是點了點頭,我也走了。


    下午,我跟著徐思章的班級四處上課,像趕場一樣,從這個教室換到那個教室。說的是觀察他,其實我一直都在睡覺,畢竟昨天晚上沒睡好,今天又都是一些我完全聽不懂的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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