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七七驚訝過後明白宮琰的意思,知道這叔侄倆都不會說軟話,對皇帝道:“皇子血脈事關重大,還請皇上慎重再慎重。若齊王的血也無法與皇上的相融,想必就是滴血認親不靠譜。請皇上切莫冤枉了人。”


    她這話給足皇帝麵子,讓正在驚疑別兩個兒子都不是他親生的皇帝終於有台階下,派人去宣齊王入宮。


    蕭浩言得知皇後今日動手便急匆匆進宮,半道與傳旨的太監遇上,他更是擔憂得不行。


    這件事皇後原本吩咐他去做,見他遲遲不動手,夜不能寐的皇後生怕方嬤嬤咬出自己,這才先發製人。


    隻要這次能將蕭祺然打倒,她立馬還是掌權皇後,隨時可以處理掉慎刑司的宮人,以絕後患。


    蕭浩言趕到時,章台殿內安靜的詭異。


    禁衛軍依舊留守在殿中,被叫來的嬪妃們也低著頭坐著,宮人們更是大氣不敢出,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一般。


    他瞥了眼神色自若的宮琰和蕭祺然,眼神在背對著自己的顧七七伸手略微一停留,上前給帝後行禮。


    皇帝示意他起身。


    張福貴會意的上前為他解釋:“今日請齊王殿下來,是為了證明滴血認親是否可靠。無論結果如何,請殿下都不要多心。”


    “本王明白。”蕭浩言微微頷首,又遲疑的望過蕭祺然和宮琰。


    皇後擔心他的溶血結果,同時為他解釋:“老五的血並不能和皇上的血相融。”


    蕭浩言與蕭祺然對視一眼,彼此都敵意十足。


    他與皇帝分別在手指上隔開一小道口子,滴入張福貴重新準備的清水中。


    皇後屏住呼吸,一眼不眨的盯著水中兩道血絲。


    等了許久,都不見血絲相融,她不由得急了,怒問:“你們是不是做手腳了?”


    蕭祺然嗤笑:“我的不相融就是正常,老三就是被做手腳了?指不定老三是你跟誰偷情生的呢!”


    蕭浩言大怒:“蕭祺然你住嘴!”


    蕭祺然嗆回去:“說都說了你還想怎樣?這話剛剛說我母後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出聲?”


    “夠了!”皇帝喝斷兩人,陰沉著臉問宮琰,“這是怎麽回事?”


    宮琰懶懶道:“你去找五六十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太監宮女,讓他們兩兩一組,分別‘滴血認親’,肯定也會發現不少人的血能相融。再去找一些親生子女來做同樣的試驗,肯定會發現有部分人不能相融。我研究了許久,得出的結論是血應該分為好幾種類型。相同類型的可以相融,不相同的便不能。”


    皇帝不明白:“為何親生子女的血會和父母不同?”


    蕭祺然反問:“兩者長相都不一樣,為何血要相同?”


    皇帝剜了眼他。


    宮琰道:“就是這個道理。不過父母與子女之間,相融的可能性更高一些,正如子女樣貌大多隨父母。”


    皇帝狐疑的瞥了他一眼,又分別望向蕭祺然與蕭浩言。


    蕭祺然無所謂。


    蕭浩言卻知道此事若是不能處理好,恐怕會在皇帝心間埋下一根刺,隻能道:“兒臣也曾在古籍上看到過類似記載。”


    宮琰冷笑著問:“哪本書上?我怎麽沒見過?這原來不是我第一個發現麽?”


    蕭浩言惱恨他拆台,冷聲道:“時間久遠,不記得了。”


    蕭祺然又說:“你母後剛剛可不是這麽說的,她信誓旦旦覺得滴血認親有用。”


    皇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現在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蕭祺然很小的時候,她曾派人暗殺。當時宮琰為了救蕭祺然,兩人都受了傷,皇後無意間發現他們的血可以相融。


    為了不放過這條線索,她想方設法又拿到了皇帝的血,驚奇的發現蕭祺然的血無法和皇帝的相融。


    皇後因此不止一次的懷疑蕭祺然就是宮琰的兒子,可又覺得蘇卿卿做不出這種事,便隻能一直壓下不提。


    這次若不是被逼急了,這不會這般亟不可待就動手。


    她千算萬算沒算到蕭浩言竟然跟蕭祺然一樣無法與皇帝溶血,她指天發誓蕭浩言是皇帝親生。


    麵對皇帝冰冷的目光,皇後壓著心間的恐懼道:“此事是臣妾疏忽了……不知道滴血認親原來並不可靠……可那錦帕真真切切是蘇卿卿的!皇上,這事做不了假!”


    她就算不能廢了蕭祺然,也要弄臭蘇卿卿。到時候皇帝厭惡蘇卿卿,自然也會厭棄蕭祺然。


    皇帝剛剛將錦帕給顧七七看了,中間鴛鴦戲水的圖案裏,很隱晦的用絲線繡了一個“衍”字。


    皇後先前介紹撿到這錦帕經過時說的一番話,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這錦帕是兩人的定情信物。而她撞見的畫麵就是蘇卿卿與蕭衍偷情,不慎懷孕,兩人為此鬧翻,才會產生爭執。


    聽見皇後的話,一直沒出聲的顧七七站出來道:“中間的鴛鴦戲水和‘衍’字都是後來繡上去的,和角落的‘卿’字不是同一時間。而且不是同一個所繡。”


    皇後對這個吃裏扒外的侄女異常惱恨:“胡說,不都一樣嗎?”


    顧國良心中責怪皇後心急,不跟他好好商量就敢做這麽大膽的事,卻也不得不為她遮掩,衝顧七七道:“不懂別插嘴,你姑母懂的可你比多!”


    他還想說什麽,被蕭祺然一個眼神剜回去:“七七想說就說。”


    顧七七將錦帕遞給張福貴,由他重新遞給皇帝。


    皇帝仔細打量了好一會兒,沒能瞧出個所以然,皺眉問:“你怎麽瞧出來的?”


    顧七七無視顧家兄妹的恐嚇說出重點:“一是‘卿’字針腳都微微偏左,七七鬥膽猜測蘇皇後可能是左撇子。但中間的鴛鴦戲水針腳卻都稍稍偏右,仔細瞧能瞧出不同。”


    皇帝眼中閃過詫異,蘇卿卿為了維護形象,人前都用右手,但的確是個左撇子。這事也就他和幾個貼身宮女知道,蕭祺然與皇後都不知情。


    他認真望著那細密的針腳,半天才瞧出來那麽一點點,對顧七七的話信了三分,又問:“第二是什麽?”


    “還有就是兩處味道不一樣。這塊錦帕是二十年前的東西,盡管保存妥當,但還是染上了一層陳舊的味道。可是中間卻有一層淡淡的草汁味。這是才染色不久的新線的味道。”顧七七道。


    皇帝驚奇的聞了聞,蹙眉:“朕怎麽沒有聞到?”


    蕭祺然心想老頭子也不想想自己多大年紀了,怎麽可能像顧七七鼻子那麽靈。


    皇後趁機作妖:“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就開始為丈夫睜眼說白話了?不僅皇上沒聞到,本宮也沒聞到。”


    “離那麽遠就能聞到的話,你是狗麽?”蕭祺然沒好氣的嗆她。


    蕭浩言不悅:“蕭祺然,對母後說話尊重些。”


    “我現在忍著不動手打人已經很尊重了。”蕭祺然冷冷道。


    眼看兩人要鬧僵,顧七七忙扯了扯蕭祺然的衣袖,示意他別多言,繼續對皇帝說:“皇上聞不見也不要緊,還有一件事可以證明中間的圖案是後補的。”


    “七七,別亂說話。”蕭浩言提醒顧七七。這一仗皇後若是輸了,連帶著他和顧家都要倒黴。


    顧七七看都沒看他一眼,隻當蕭浩言不存在,對皇帝說:“恕七七鬥膽,請求將中間這塊圖案的絲線單獨抽出來。”


    “你要做什麽?”皇帝不解。


    “這部分絲線是被人故意做舊的,麵上的顏色顯舊,但裏麵應該還是新的。一根絲線太細了看不出,需要將絲線全部抽出來團在一起,才能看出效果。”顧七七道。


    皇帝略一思索,同意了:“抽。”


    “但抽出絲線後,原本的針腳就會被毀掉,現在還請皇上明確下錦帕上兩處針腳是否一左一右。”顧七七謹慎的說。


    皇後立馬道:“針腳習慣是可以改的,說不定當時繡花時換了個姿勢,針腳方向就變了呢?”


    顧七七反駁:“皇後娘娘也精通女紅,應當知道繡花如寫字,若是身子或絹布歪著,也繡不出好活計。有些習慣能改,有些卻改不了。皇上所拿來的護腕和太後的護額,針腳依舊是偏左的。”


    皇後啞口無言,心裏恨死了顧七七,同時也恨上了將她嫁入晉王府的顧國良。


    顧國良同樣氣得不成,一個勁的暗瞪顧七七,又被蕭祺然用眼神殺回去,不敢再抬頭。


    皇帝陰沉著臉望著麵前的三件繡品不說話。


    宮琰驀然出聲:“若是我沒記錯,有一年太後大壽,皇嫂繡了一副‘萬壽圖’為太後賀壽。上麵的絲線拉扯較長,針腳也容易瞧出。不知道這東西還在不在?”


    皇後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立刻喊:“這你都記得,還說與她沒有私情?”


    宮琰露出譏諷的笑:“我還記得有一年你送過一百零八顆南珠給太後,這是不是說我們倆也有私情?”


    第59章 廢後


    “你住口!”帝後連同蕭浩言三人齊開口訓斥。


    宮琰懶得跟他們囉嗦,斜倚在扶手之上,疲倦又虛弱的閉眼假寐。


    他服了藥本想好好睡一覺,卻沒想到回來就有這破事,早知道還不如在野外湊合一宿。


    蕭祺然看熱鬧不嫌事大,還添亂:“父皇別急,指不定三哥也是小叔叔的親兒子呢。”


    皇帝要被他氣死了,怒罵一聲:“混賬!”抓起皇後的茶盞就往蕭祺然腦袋上砸。


    蕭祺然躲開,露出欠扁的委屈:“您砸我幹什麽?剛剛皇後也這麽說,您怎麽不砸她?”


    蕭浩言忙吼他:“你就別煽風點火了!還請父皇息怒!”


    皇帝氣得喘粗氣,胸腔不住的起伏,指著蕭祺然咬牙道:“一會兒無論結果是什麽,就衝你這態度,朕第一個收拾你!”


    蕭祺然死豬不怕開水燙,一臉無所謂的態度。


    皇帝狠狠的剜了眼他,吩咐張福貴找太後要蘇卿卿繡的萬壽圖。


    一盞茶的功夫,兩個太監抬著一副萬壽圖屏風進來。雖然年代久遠,但因為當時用了不易褪色的金線,這副繡品至今仍舊顏色光亮、耀眼奪目。


    顧七七眼神好,瞧見的針腳的確與自己猜測的一樣,心中大定。


    皇帝上前仔細打量個不停。


    皇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拚命想對策,同時不斷給蕭浩言和顧國良使眼色,示意他們兩人出力。


    顧國良急得頭發都要掉光也沒辦法。


    蕭浩言知道這樣下去十有八九要輸,對皇帝道:“父皇,針腳隻能參考,也不排除有人會兩種繡花手法,就像有人能寫出兩種筆跡一般。更何況私相授受的東西,更要掩人耳目。錦帕上不同尋常的針腳,說不定也是有意為之。”


    他沒說蘇卿卿半個不字,卻堵掉了顧七七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條活路。


    皇帝被提醒,遲疑著從萬壽圖前轉身,重新回到座位上。


    見她不出聲,顧七七著急:“皇上,針腳真的不一樣。這習慣不容易改的,少說也要好幾年的功夫。”


    皇後落井下石,輕蔑的說:“指不定好幾年前就已經背著皇上偷人……啊——”她話還沒說,隻感覺臉上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隨後左臉便出現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竟然是蕭祺然突然出手!


    茶蓋從他指尖飛出,擦過皇後的臉頰撞上牆摔得粉碎。要不是蕭浩言眼疾手快拉了皇後一把,茶盞會整個砸在皇後臉上,毀了她整張臉。


    “護駕!”蕭浩言護在皇後身上大喊,惱恨又戒備的網線下蕭祺然。


    禁衛軍齊齊拔刀對上蕭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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